第324章 坐火车北上
一可听了有点懵，过了一会儿就明白了是啥意思了。
她看了看其它座位，有的座位上坐着的男人或女人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外表看起来还是挺干净的，可沿着衣服往上看，有人的头发就真的没眼看了。
一可一下子就想到了坐大客车时那令人呕吐的气味，瞬间秒懂了对方那句话的意思。
一可这才仔细看了眼对面叫香香的女孩，香香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有点儿微黑，略糙，脸蛋儿有一点儿高原红。
一可对她点头笑了笑，香香姑娘也灿烂的笑了。
经过短暂的闲聊，，一可知道香香姑娘是回娘家探亲的，说道回娘家时她的眼神暗了暗，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悲伤。
她身边的小伙子就是她男人，她一说到自家男人就神彩飞扬，那丝悲伤的神情好似不曾出现过，可见夫妻俩就感情特好。
一可就喜欢天下所有的夫妻都感情好，对对面的香香姑娘更加喜欢了。
香香是一个很活泼的姑娘，也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从一可开始愿意和她搭话开始，婉转动听的黄鹂鸟似的声音就一直在一可耳边鸣叫。
一可听着听着，突然有了个好主意，这天声好听的嗓音稍加培养，在未来那就是天王级别的歌星啊，这种人才自己怎么能放过呢!
于是，在一可的有意引导下，香香姑娘就把自己一家人的信息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原来香香娘家的祖父和祖母解放前是戏班子里的台柱子，小时候她经常听祖母啍歌，她也就跟着唱。
那几年因为自然灾害，家里不够粮吃。为了节省粮食给弟弟妹妹吃，她就跟着自己的一个远房姑奶奶走了，经过姑奶奶介绍，嫁给了现在的男人。
一可没想到香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香香说到自己的两个儿女，脸上是幸福的微笑。不过，当香香说到她的母亲时，微笑悄然逝去，愁容爬上眉梢。
原来香香这次和她男人大老远的回来，是因为她兄长发电报叫她回去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香香男人的父母很好，找亲戚们借了路费钱，让她们夫妻俩赶快回来看看，送送老人的最后一程。
香香说着说着泪水就下来了，她男人忙忙的从香香衣袋里掏出手巾帮她擦眼泪，还低声哄着。
一可尴尬的摸摸鼻子，她没想到会探听出这样难过的事，心里也有点儿难过。
这个年代的女孩真难，一家人在遇到困难时，最先牺牲的永远是女孩。
她一想到香香背井离乡，远嫁不认识的人，那种无助、无奈、心酸、彷徨、恐惧的痛苦心情，一可的心就更加难过起来。
香香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从她婆家借钱让她回来探亲就可以看出这家人是善良的。
香香大概是谈到了伤心事，闭着眼睛靠靠椅背睡了过去。
晚上，火车的车厢里灯光幽暗，窗外更是一片漆黑，只有火车轮敲击铁轶发出单调的咣当声，让人昏昏欲睡。
一可把脸紧紧贴在车玻璃上，使劲儿寻找旷野中的点点闪亮，结果看了过寂寞，满眼只有黑漆漆的夜。
这个年代，农村很少有村庄通了电，电灯更是奢侈品，所以，外面哪里能看见点点灯光。
后半夜的时候，一可特别犯困，可是火车到站停车时，那轰隆隆车厢间的撞击声，乘务员大声喊某某站到了，抓紧下车的声音，火车开动时汽笛长鸣声，都像魔音灌入耳朵，让她时醒时睡，迷迷糊糊，好不难受。
一可和子毅在火车上坐了一个星期，中途转了一次，终于到达了目的地h城。
在这一个星期的火车同行，香香和一可已经成了好朋友，两人互相留了地址，约好了以后要互相通信。
最让一可高兴的是香香还读到了中学毕业，当初也不是她父母要牺牲她换粮食，是她自己找的姑奶奶。
因为她的二哥和二姐为了节省粮食给她们这些弟弟妹妹吃，他们却因此死了。所以她就跟着来了姑奶奶男人的家乡，姑奶奶把她嫁给这个男人，彩礼钱换了粮食寄回来给了娘家人，她的弟弟妹妹才没有步入二哥的后尘。
立冬虽未至，寒风已经在酝酿出一个新的冬天。一可头刚探出车门，就闻到了冬的气息。
在一可的家乡，夏季刚刚离去，初秋景象才慢慢铺开，而这里，到处都可以看出冬早已来临。
在火车上，香香就告诉了一可，在h省，冬季特别长，来得特别早，去得特别迟。她告诉一可最好早一点办完事回去，因为h城的天气就像女人的心思，最难猜。一夜之间就可能变成冰天雪地，出门时脸和鼻子都冻得像刀割一样难受。
一可非常听劝地表示办完事就回去，香香和她男人才放心的离开。
子毅和一可先找了招待所住下，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两人才出去找到百货商场，买了两套男式的防寒衣物，这是给苏老的学生准备的。
第二天早晨，一可和子毅穿得厚厚的棉衣，戴着棉帽子，围着绒绒的围巾，全副武装的走出招待所。
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好像熊在咆哮，虎在呼啸。
今天的气温比昨天更低了，即使一可自认为穿得很厚了，还是在寒风的威逼下瑟瑟发抖。
子毅伸手握住一可的手，一可奇迹般的不再发抖了。两人快步离开招待所，去饭店吃了碗热腾腾的面条，就坐上了去农场的汽车。
这里的路况很差，坐在车里就像在大海里坐船一样，一会儿颠上去，一会儿又颠下来。子毅紧紧地半抱住一可，一可才没有在车上就吐起来。
汽车到了c县城，两人又转乘马车，差不多用了一天的时间才真正到了农场。
苏老学生所在的农场叫各玉山农场，子毅和一可到的时候，苏老的学生冉东升正和其他人在山上砍木头，他们一共去了二十多人，要十挂车，一车要三百多根碗口粗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