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兄妹谈心（二）
虽然知道妹妹能力很强，但是想到林若男说着要出远门，林素锦还是担心的。
便柔声问道：“对了，你一个小丫头，出门准备要去哪里？到底要去办什么事呢？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
林若男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她试探地说道：“我想出西关城绕过宜兰去西凉国一趟。现有的商队供应给我们的长绒棉，数量和质量都太不稳定，这对我们的染房不太有利。还有……想去西关城看看赵玉和二哥哥。”
随着话音刚落，她的眼眸看向了林素锦。
林若男想看看自己的三哥哥会如何反应。她总觉得三哥哥在西关城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才得了后面的那一场大病。
若不解开这个谜团，自己不在的时间又多。总怕他会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不如借此机会，激将一下三哥哥，看能否解开他的心结。
果不其然一听林若男要去西关城，林素锦一下子急的蹭地坐了起来。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去那里，太危险了！”
林若男故作一脸懵懂，望着林素锦说道：“会有什么危险？西关城都是我们楚唐的将士，况且赵玉和二哥哥都在那里，有什么不能去的？三哥哥不用太担心！”
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安抚着林素锦。林素锦看她这个样子更是着了急。
说话声不仅颤抖了起来，连呼气都急切了起来。
“真的不能去。你忘了我是怎么被送回来的吗？”
此时，林素锦无比严肃，双目赤红，好似不能言说地痛，要被生生地与皮肉割裂开。那种痛苦却因为担心林若男的安危，不得不自己将它撕裂。
“不是说你受伤后，赵玉把你送回来的吗？打仗嘛，哪有不受伤的，况且现在我们不是大捷了吗？所以不存在三哥哥当时遇到的危险了吧！”
林素锦见林若男不听劝，还是一脸天真无邪的笑脸。急到猩红的眼眸中泪水不自觉地如珍珠一般，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他一把抱紧林若男，狠狠地说道：“总之我不会让你去的，就算你嫁给那个丑八怪王爷，我也不会让你到西关城去的。”
说罢，终于忍不住呜咽地大哭出来。那哭声凄厉，紧抱着林若男，手指似控制不住的要掐进她的骨缝里。
一时间，林若男也眉目深锁，到底三哥哥在西关城发生了什么？让他当初病得都不能自理，完全都不愿提及，到现在都未走出阴霾？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伤害，才让他哭得如此这般绝望。
“三哥哥……你弄疼我了！”
听到妹妹如是说，林素锦这才松动了一些指力，但仍旧紧紧地抱着林若男，生怕他一松手，这丫头就跑掉。
见到自己的哥哥如此这般，林若男有些无奈地问道：“为什么让我嫁给明王那个丑八怪，都不让我去西关城？你不说清楚，那我肯定还是要去的，不然咱们的生意怎么做？况且妹妹我可是学了功夫的，我怕谁？”
听到妹妹还是不肯听劝。林素锦气到身体更是不觉颤抖了起来，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松开林若男。
林素锦泣不成声深吸了两口气，才缓缓道：“这件事情……我想……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呜呜……可是我……不能看见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跳！”
林素锦说完这番话，平复了好一阵，才接着道：“我……若不是赵玉将我救下，也许……哥哥我现在……已是一堆被人唾弃的白骨了吧！”
说完这话，林素锦眸色黯淡，一片悲凉。在他的呜咽声中，断断续续的，终于说出了那一段让他不堪回首，更不愿提及的往事……
原来，朝廷征兵之后，林素敏天生顽劣善骑射，被征召去了西关城前线。
而林素锦向来体弱病娇，所以本是照顾性质，被分配在后方押运粮草。
他天生胆小又不爱合群，押运粮草休息时，便独自一人躲到较远的树丛方便。
谁知山中匪患横行，押运途中遭遇山匪。躲过抢劫时的杀戮，却正好撞见要从小路回山的土匪头子。
那人见他光着白·腚，蜷缩在草丛。被吓傻的样子像只惊弓的小鸟，不知道动弹，本就颜如玉色，便起了色心。
直接撕碎了他的衣服，扒了他的裤子，在草丛中污了他的身子。
林素锦本就长得比女人还美，那土匪头子意犹未尽，哪里肯放过他，又将他赤条条地绑回了山寨。
回到土匪窝子里，更是成了他掌中随意揉捏的玩物。让他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好不容易等到官兵打上山寨，这才是林素锦噩梦的开始，身着楚唐服饰的官兵们，看到他那副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皮囊，更是对他折辱到几乎气绝。
本以为会已经这样没有尊严地一死了之。再次睁眼之时却看到赵玉抱着自己，用大氅包裹着他污秽的身体，驾着马离开了山寨。还派人悄悄地将自己送回了林府……
听完哥哥难以启齿的叙述，林若男终是明白了自己在西跨院看到哥哥时为何神情恍惚得如此厉害，原来不止是在府中被母亲灌了药。怪不得夏青给他治疗时，也一再说心病要用心药医。
这时候的林素锦对林若男的担心，已顾不上自己曾经所经历的一切非人折磨。他只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若不是妹妹，自己早就觉得活在这个世上没有意义了。
现在，对他来说妹妹的安全和名节才是最重要。西关城的混乱，他不要妹妹再经历一遍自己的痛苦。
林若男看着哥哥因为自己说出了最不想说出的心结，她好似心中的大石落下一般，她知道自己在哥哥心中的位置，起码现在的哥哥会为了她活下来，下一步打开他的心扉就容易一些了。
于是，林若男自己眼角还掉着泪，却不住地为林素锦擦着眼泪，说道：“是不是说出来，哭出来感觉好了很多？为什么要憋着呢？知不知道我和云香会有多担心你！”
“云香？”
这个女人的名字，让林素锦陷入了沉思。他从来没爱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在他的生命中却成了习惯。对这个女人的感情自己都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可这个名字却从自己妹妹的口中说了出来。
“对！云香！别给我说你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你，别说母亲给你们下了药，你就恨她。就因为她是个下人，就算你对她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你也不可以那样对她。她是个好姑娘，从小就跟着你，从来把你当成她的天，从来不会强迫你会对她怎么样。可是若你有个好歹，你觉得她能活吗？当然还有我，你觉得你有什么事我能好过吗！”
面对妹妹一连串的问话，林素锦羞红了脸，对云香他心中是有抱歉的，他把自己所有的不幸曾经都归结于那个女人。
也许就像妹妹说的那样，因为云香是自己最可以掌控得下人，而且也是自己最不想连累的那个人，才对她做出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可今天被林若男这样一说，他好像一下子被点醒了一般。
“我只是，发生了那么多难以启齿的事，你又是个小丫头，而她……我真的怕害了她，虽然……还是害了她！”
“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以前的事翻篇吧，三哥哥你看，我们现在有了染坊，就当重生了好吗？我们只想以后的生活，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林素锦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小姑娘劝慰自己的话，怯怯的说道：“真的……可以吗？”
“嗯！可以的，三哥哥！妹妹什么时候骗过你呢？相信我！”
林若男一边说着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看着妹妹对生活从来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仿佛那孩子身上有亮光一般照得林素锦暖暖的，对生活渐渐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