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一章 雾之诀别 上
袅幽怨地瞪着这边，卷动紫雾，大量浓郁的紫雾在她上方聚集、变化，虽然只有一部分，但可以看出，一只披盖着紫色光滑鳞片的巨爪正在生成。
“那是‘终焉’的黑龙的……咳、咳咳咳！”
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身体的不适，托尔跪伏在地上咳嗽起来。
“托尔，怎么了？”星火回过头来看向托尔，“你的面罩……”
“这不是完全不能用了吗！”艾蒂琳用整个空间都能听到的声音喊道，“你之前一直都是这幅样子在战斗的么？”
“哈哈……”
好不容易才瞒住其他同伴的，现在所有的视线都带有些复杂的意味朝自己投来，托尔只能苦笑。
“哈哈个头啊！”艾蒂琳用手指在托尔额头上弹了一下，“哎……早知道就算勉强学院长也让他多做一副了。”
“别给学院长增加压力啊……”
教师在一旁吐槽。
“托尔，在后面休息，这里我们来解决。”
星火说着将头转了回去，摆好架势。
“不……我还能战斗！”
托尔硬撑着站起来。
很痛，每动一下全身各处都在报警，心跳得很快，隔着骨架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简直就像是要冲破胸口跳向外面一样。
但是，心脏还在跳动，就说明自己还活着，不是吗？那么，就没有在敌人面前倒下的理由！
“你还真是个不听劝的家伙啊……”艾蒂琳边叹气边摇头，“可别死了啊！要是敢死掉我绝不饶你！”
“当然。”
托尔挤出一个笑容。
说话间，袅已经将巨爪汇聚完成，不由分说地朝着托尔等人砸下来。
仅仅是与红色屏障碰撞了一秒，屏障就在一声炸响之中玻璃般地裂开，紫色之爪径直朝众人拍下。
【爱丽丝之梦】！
就在攻击快要命中时，索菲娅展开领域，将周围覆盖。
几乎要触及眼球的巨大之物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限向地平线延伸的格子地板，以及明明没有群星也没有日月却能照亮大地的黑色天空。
“这是……”
第一次目睹这个特性的教师等人有些迷茫地观察着周围。
就连弥漫在四处铺天盖地的紫色毒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守护着苏的缇娜、先前战斗的四人、后来抵达的三人，以及孤零零一人站在对面的袅。
“原来如此，这就是之前引发热议的那个，‘以异空间屡次击退堕英雄的少女’，是吧？”
雅妮丝露出理解的表情。
“啊，是那个吧，有一段时间在我的学生里传得特别火，所以我也有所耳闻，好像还有过‘那莫非是下代英雄王的最强候选者’之类的传言。”
教师附和道。
经他们一说托尔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人们对索菲娅抱有极高的期待，不过这种热忱也在“终焉”黑龙被讨伐之后，逐渐冷却下来。
“能不能别提那件事了？会让人想起不好的回忆。”
“索菲娅”突然发出了声音。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爱丽丝吧。
“噢、噢，抱歉。话说小姑娘你原来会说话啊……”
教师有些介怀的样子，但爱丽丝看上去不打算接着搭理他。
爱丽丝的领域里都是新鲜的空气，虽说体内的毒一点也没减轻，但那种压在托尔胸口的闷闷的感觉减少了很多，托尔将破损的面罩摘下来，扔在了地上。
看上去仅剩的毒雾，就只有环绕在袅周围的那一点了。
“看上去不打算像玛拉凯特那样，将整个区域都笼罩在毒雾里呢。”
勇者说。
“大概那种招数不是想用就能随便用出来的。总之，就趁现在利用这个优势吧，在这个密闭空间里，袅是不可能再无限再生的，这是击败她的最好机会！”
雅妮丝分析道。
“感觉不到我剩余的部分了……”袅斜眼瞟了几眼周围，随后瞪向托尔等人，“你们做了什么？这是哪儿！”
“没有回答你的必要。”
爱丽丝发出冷冷的声音。
【疯帽子】。
巨大傀儡拔地而起，其巨大的右掌不由分说向着袅拍下。
“嘭——”
大地随之一震，袅瞬间被拍散成紫雾。
但紫雾顺着疯帽子的指缝向上爬升，重新汇聚成人形。
“哦？挺耐打嘛，那就殴打到你再也无法成型为止。”
爱丽丝一抬手臂，疯帽子收到命令，手腕一翻将袅甩到地上，接着抬起拳头，准备进行连续拳击。
“等一下，像索菲娅又不是索菲娅的你……”
星火突然叫停了爱丽丝。
疯帽子停止了动作。
“能别来碍事吗？我只想赶快解决了回去。”
爱丽丝满脸不爽。
“能给我点时间吗？我有些事想问问她，就稍微一下下。”
星火直直地看着爱丽丝的眼睛问道，她虽然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却在闪动着。
“不行，托尔需要赶快去治疗。”
“我没事的！我也拜托你，爱丽丝，给星火一点时间吧！”
托尔喊道。
“托尔的坏毛病……”
爱丽丝皱着眉头，侧视托尔。
“哈哈，我知道，但还是求你了。”
托尔露出一个苦笑。
“……”
爱丽丝露出一个像是在叹气的表情，随后，疯帽子收回了拳头。
“谢谢。”
星火朝两人低头致意，随后走上前去，其他人也都纷纷注视着她。
重新恢复人形的袅，带有几分疑惑地看向星火。
“你是叫……袅对吧？很不错的名字。”
星火首先开口道。
“是克里斯大人给我起的名字。”
虽然看起来还在戒备着星火，但袅还是回答了，看来她真的在遵循着有问必答的原则。
“你和我，以及那边那个女孩子一样，有着黑色的头发呢，是天生的？”
星火接着问。虽然脸上挤不出表情，但语气听上去，就像她在温柔地微笑一样。
“……是天生的……不，也可能不是，我不知道。”
或许是对星火没头没尾的问题搞蒙了，袅的表情松懈了不少。
“那你有没有这样的记忆，生活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那里生活着许多跟你一样，黑色头发的人，那些人穿着跟我差不多的衣服……”
看到对方对自己放松了警惕，星火的语气变得兴奋了些，她接着问。
听到这儿，托尔大概知道星火在想什么了。
她大概，是在怀疑，袅其实是自己那已经毁灭的故乡的族人吧。
那个境外村的人并不喜欢离开故土生活，星火已经属于比较特殊的那一类了。惨剧发生时，像星火那样因为身在外面，而幸免于难的人，少之又少。如今，她唯一能找到的族人，在世上仅存的家人，也就只有当初救下来的那些孩子们了。
也难怪她会在袅身上寻找家人的痕迹。
但是——
“我想，你眼前的存在，并不是你在追寻的，星火。”
缇娜替托尔说出了，想说却止于喉管的话语。
“嗯，我知道，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我还是想去确认，亲耳听到那个答案。”
星火的双眼依旧注视着袅。
“这样啊，是这么一回事啊……呵呵呵……”
袅略低着头，垂下的刘海遮挡住了她的表情，但却传来了笑声。
“袅？”
星火依旧注视着她。
“真是奇怪啊，记得‘笑’是在高兴时才会表露的表情吧？明明没遇上什么开心的事情，为什么我会想‘笑’呢？”袅缓缓扬起头，望向那空无一物的天空，她脸上明明是淡淡的笑容，在托尔看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寂寞，“你一定是把我当成失散的家人了吧？不过很遗憾，对你来说，我并非什么家人，而是仇敌啊……”
“什么……意思？”
“还以为克里斯·托尔已经和你说过了。”袅看了一眼托尔这边，随后移回视线，“我的种族名，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是……终焉兵。”
“终焉兵……？”
不知道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在脑海里处理情报，星火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
托尔注意到，星火的手在颤抖。
“没错，践踏了你的故乡，将你所爱的人，将爱你的人，将你所有的族人屠杀殆尽之物，我和它们是一样的哦。虽然不知道那时的屠杀者中有没有我，毕竟我没有变成这幅姿态之前的记忆——”
【绝空灭掌】！
袅话音未落，空气中传来一声炸鸣，不知何时，星火已经出现在了袅的面前，紧接着极速的一掌径直挥出——
“啪”！
那是空气被急剧压缩，又被弹出去的声音。
星火的掌心还未接触到袅，袅便已失去了形态，大半个身子化为紫雾被轰飞出去，仅剩的那半边脑袋上，眼睛大大地睁着，不敢置信地看向星火，是无法理解人类居然能拥有这样的速度？还是惊异于手无寸铁的人也能拥有如此攻击性？这都只有袅本人才知道了。
“无法原谅……”星火喘着气，恶狠狠地瞪向袅，“无法原谅明明杀害了他们，却又披着与他们相同外皮的你！我要为死去的大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