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刀

    韩斌首先回到曾府，他觉得以曾达的个性，如果知道名单到手，肯定会有所反应。他今日未去宫中应卯，再见侄儿前来拜访略有欣慰，短短几日，朝中已传出流言，说曾达贪腐、不敬、伪造断案等说辞比比皆是。他不去应卯，自然是躲着流言，免得徒增烦恼又浪费口舌。

    韩斌一如既往的有礼，不仅是曾达护着他，欣赏他，也因为他是未来的岳父大人。韩斌拜见，说出名单之事，对方反应出乎意料。

    曾达表扬了韩斌办案有功，定会受到少主封赏，以后前途无量，再表达自己已经无能力帮扶，但可尽力一试将此名单呈上。韩斌则问道，此名单可否换回京师府尹职务？

    曾达则笑了笑，欣慰说道：“侄儿有此心，我已心满意足，不必再为此事操心了，我之仕途已经无法挽回，能保性命已然万幸。还好留下了宅院没被抄家，又留下了一官半职的，养得了全府上下，这就足矣。”

    韩斌则说道：“国主少主都非昏庸，叔父何以如此颓废？”

    曾达教育道：“正因为他们非昏庸，我才说此话，主后掌握兵权，何苦为了我与之大动干戈？况且，朝中自有能臣，何必从新启用一个流言缠身的官员？”

    此番对话，印证了郑东所言，再是有奉献精神的人，无兵无权无财，也只能“鱼肉”。他们从开始交流到最后，曾达甚至都没看名单上有何人，只是强调将曾府潜伏者清除，免得伤了家人。此举让韩斌备受打击，他还是那个火兵，依然懂奉献，依然可以为了他人牺牲，难道曾达没有此雄心壮志，如今又是何等凄凉，残酷的官场就是如此。

    韩斌再去宫中参见少主，直接拒见。说是长史离世，伤心欲绝，几日不吃不喝病倒了。此番理由，近乎于蒙骗，韩斌明白为什么拒见，因为主后赐婚之事。权利的游戏，并非表决心就可以，少主需要权利，也需要兵权，纵使鬼面人敢入曾府见面，可他不敢杀韩斌或者他人，都是因为自己在外看人来已经站队主后，主后在上，他岂敢动之分毫？

    韩斌信念全被击溃，这万人名单有何用？查出了又能怎样？如果朝上有人污蔑与女岛贼匪有关联，全家还是会受到牵连。连三品京师府都无可奈何，更何况小小机宣使。此时他彻底明白了曾辞所赠礼物的另外一层含义：“小心为官”，这官场的诡谲多变，人心复杂，远远超出韩斌所能。“细致为人”，活着是前提，如果还想身处朝堂，先要做人上之人，才能细看自己所为。

    如果还有何人关心这份名单的话，当世只有三人：韩斌、国主、主后。韩斌并未请召参见国主或者主后，他知道无论何等封赏，即便有一天做了大官，最终的结果也可能只是落寞家中。

    再回长史府，郑东等候多时，料定对方肯定失望而归，并没嘲笑，反而安慰说道：“公子如果只想参军、为官，小人绝不阻拦，以公子之才，定能高枕无忧。如若还有其他进取之心，或想保家中一世无忧，请继续走下去。”

    韩斌静静的看着郑东，说道：“恳求之事，我来处理，兵组名单上的人，以后我来指挥。我非爱好屠戮，但也决不允许侮我、欺我、利用我。告诉潜伏者，静默即可。”

    短短几句说罢，郑东在韩斌眼中看到了主人的影子，随后大礼跪拜，认韩斌为新主。

    韩斌回想所有发生的事，为了同袍，却被韩朝辉利用入局。又以献血为由，行保护之事，再被曾达利用查案。如今又被少主哄骗，查万人名单，导致进退两难。每一件事，都是被利用，都非自己所想所为。他看着跪拜的郑东，说道：

    “既为他人手中刀，何不握刀向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