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仓储大火

    棉质仓库，这是国主仓储棉花的地方，虽然已经送往女岛一部分，但依然存有大量纺布棉花丝缎，听到又燃大火，韩斌第一想到是千万不能如李山那样指挥，让自己手下白白送死，叫上所有人马，带齐装备前往仓储码头。滚滚浓烟数里外可见，此番大火如不处理得当，可比杨府那次还要危险。

    仓储分二，其中一仓库的屋顶完全被烧塌，房顶都已露出了大梁，冲入灭火已无济于事。二号仓库的屋顶被烧塌了一部分，另一部分的顶部也都被烧得乌黑，其中棉质货物还可救出大部分，如是水唧喷射，只是杯水车薪。韩斌赶紧下令，放弃烧塌的仓库，只抢救其二仓库内的物资，房子烧了可以重新盖，棉花是今年女岛过冬使用。如此下令非常正确。

    潜火府到后，其他各府衙役也来帮忙，京师府和长史府来人最多，这喜庆的元日瞬间就没了欢乐的气氛，韩斌自然首当其中深入仓储背货，此时他顾不得什么阴谋诡计，火兵的职责提醒他，千万要保护好这些棉花。曾辞也赶到码头，看着水火中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入危房又逐一出来，目光一直锁定在韩弟身上。

    仓储内已搬出大半货物，再往深处去更危险，韩斌让所有火兵每隔半丈站一人搬运，不再一个个进入，免得有坍塌风险，这样最靠近仓库的人最危险，作为火军司士自然要顶在前头，再搬出少部分后，仓储各木梁已明显有“吱吱”声，火势也已蔓延过来，此时该是撤离了。

    唯有劲彪不顾韩斌叫喊，再次进去。仓储上部大梁瞬间垮塌，引发大量建筑瓦片砸落，劲彪直接挤压其中。

    韩斌见此情形用十二步快速跑入内部，伸手去抓为时已晚，只是瞬间劲彪已掩埋其中，再撤步离开，马上叫喊其他火兵用水唧喷射废墟。这一系列动作，被来到起火码头的众人看到，有人发出惊呼，有人则心怀鬼胎。

    短短三个时辰，韩斌就损失了左膀，劲彪已被砸变形，再无生还可能。物资虽救出很多，但劲彪永远回不来了。火兵牺牲是常有的事，众人皆知，只是亲眼看到却少，众人感慨惋惜，唯独韩斌还在不遗余力的抢救着，血水混眼泪，徒手刨着废墟，他不想自己的兄弟永远停留在十八，更无法面对劲松，奇迹不会轻易发生，该承受的痛，必然落在某人身上。

    各府府官都在劝说着其他火兵拉走韩斌，纵使撒泼打滚、歇斯底里事实已成定局，悲到顶点时，人至昏迷，这才被火兵抬回府。等醒来时，韩斌无波无澜，心碎的平静，惆怅的平静，谁能懂此时他心里何种感受，只是蔓延的悲寂，让众人都感到这个冬天的寒冷，任凭归来的劲松怎么叫喊和责问，依然面无表情。

    此时房内最在意的两人仔细观察着韩斌，其中之一是曾辞，他不想自己的韩弟就此沉寂，往后日子浑浑噩噩中度过，她能理解这种心碎，即便对方现在也随之而去，那个半夜披着布袄送炸花生的小兄弟也再也回不来了。而更在意韩斌感受的是韩朝辉，他有很多弟兄都死于非命，何等悲伤惨烈没见过，此种表现更能说明当日评价的准确，忠义远胜于众人。

    官医说韩斌是大悲过度，需要有人陪着，以免做出自残行为，曾辞不顾所有人的劝阻留在屋内看守，既然是挚爱至亲，想必也能听自己的劝慰。韩斌背对着曾辞躺在床上，这种情绪曾辞被劫持后的几年里经常出现，她知道，落寞而出的人，只有心中还有一念之间的光，就会破碎此生的寂静。

    她悠悠说道：“二十四年间，我有很多遗憾，背上之伤是其一，至今我总夜半梦魇，仿佛再次被劫持。今日之火是其二，众人只听火兵危险，今日见后我却不能做任何事，眼睁睁看着你和小兄弟们生死徘徊。如你悲伤过度自残，将是其三，我在手掌刺穿，你抱我去长史府时，心有所感，往后可以受人保护，无需独自面对恐惧，如今我更想相扶相持，当我被保护时，也能尽全力的护着你。我们流下的眼泪虽然毫无意义，可是有些泪水，能清澈双眼睛，辨清世间忠良，这些眼泪大多是痛苦的，你的小兄弟也能泉下听到。”

    话毕，韩斌双手蒙眼，嚎啕大哭，哀嚎声至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