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李夫人

    府尹见韩斌面色异常，赶忙安慰道：“贤侄且看，我和下人手臂均有刀痕，我也知以血为引之风险，但绝不伤害贤侄自身，府上家医自有轻重。”说罢府尹和下人都撸开袖口确实都有浅痕。

    其实韩斌并不是怕伤害自身与否，既然答应便一定会献血，他只是想，能否借此机会把那喂毒大夫引出，查明背后黑手，如今之计只能实情相告了。

    下人退去后，韩斌拿出随身携带的布巾，镇静说道：“府尹大人，下官有一要事，想与大人细细相商。你且看这布巾是我衣物边角扯下，上面依稀有残渣，我昏迷四天三夜后，有一大夫给我看诊时，有意喂毒害我性命，还好我精通些药理，及时呕出，并留下此物证，以备事后查明。待我恢复后，多次想寻找这歹毒之人，却无从下手，刚听闻此开方者，隐约觉得很像那个要害我的大夫，故想设计逮之。”

    听到此言，府尹也不免惊慌。

    “竟有此事？起初我也对药方有所顾忌，四下问过官医，只说药量过猛，并无他不妥，难道也想害我家老太太？”

    “药量过猛是真，同时利用药引之事继续害我也是真，如大人以为，我真是那至阳之人，多次献血后必然症状频发，借机再行刺，也未可知。但是大人放心，我自有方法能引蛇出洞，还需大人听我一言。”

    随即第一次取血，为老夫人服下。

    天色渐昏，取血后虽无疼痛，但头晕目眩、倦怠疲劳，在府尹一再好意劝说下，韩斌这才未归府调整，只得在府内客房一憩，本想一觉倒天亮，可是院内忽闻叫嚷把其吵醒，这才有幸仔细观察观察曾府。

    刚刚多番交谈才知，京师府尹名曾达，原籍沛丰，家中独子，年少时家中困境到一餐后便无多餐再食。那时父母没日没夜在江上捕鱼以供曾达念书，如鱼量少时，会深入外海只求多捕几条。他本想弃学帮家，但父母多番反对，后在解试、省试中均列三甲，更在殿试时以自身经历注《雀食论一篇》感动国主，这才入仕，一步步走到今日京师府尹一职。

    可惜老爷子并没有享福，多年前便先行而去，这才让曾达更加关心老夫人的病情。也难怪这种药方一试有效便想再试，还在刚一见面时对韩斌咄咄逼人，现在回想也知原由了，好在曾达有好家室，青梅竹马李氏，尊长育幼，生下两女一儿，这才让老夫人不至于孤单，不然老人恐怕早就没什么牵挂而去了。

    此时门外叫嚷的，就是曾达的三个子女。

    只听一女叫嚷道：“什么狗屁左武郎，不过就是武官中闲职，竟欺负到长姐头上，还说什么情深至此，只求让那小狐狸当一妾，青楼艳女，凭她也配？我这就剁了那小狐狸精，再剁了那负心汉，给长姐出气去！”

    另外两人分别劝道：不要大声叫嚷，免得吵到祖母。

    再是大家贵族也有自己的烦心事，此时韩斌已不敢出客房，以免见到别家糟乱而尴尬。越是劝慰，那小姑娘越是激动，还好客房离老夫人的房间尚远，不然真得惊动，反而不利病情。

    “你们闹够了没，有客在此竟如此喧嚣，成何体统，曾艺，你提剑作甚？不嫌府中乱，倒想杀人不成？从小惯养，竟如此顽劣！自去找你父亲，掌手二十。还有你，身为兄长竟不约束小妹，扰到客人，也去回房思过。晚饭你俩都不要吃了！”

    叫嚷声真没把韩斌惊到，只是这女豪杰般的训子方式倒是把他吓得不轻，本来刚刚还有点犯晕，现在可着实清醒了。

    “曾辞，你先去客厅等着用膳，晚些我再与你说事。”随即几声轻步便来到客房门前。

    “侄儿，刚刚府内喧嚣不知是否吵到你了？府上已经备好了席，如果身体恢复尚佳，可随我去用膳了。”

    多半是曾达已把献血等事告诉了他人，这才对韩斌如此客气。赶紧整理了一下衣物，开门迎道：“夫人莫怪他们，我其实早已清醒。”

    只见眼前府尹夫人李氏，面色如素，不雍不艳，头插珍珠吊坠发钗，配珍珠耳环，笑容满满，质朴如亲人，只是些许痕迹才显出岁月的磨砺。

    韩斌赶紧鞠躬拜道：“夫人安。”

    “侄儿果然英勇，半次献血半日休息竟恢复如此，面色虽有些白，但器宇依然，果然是水火锤炼方能成才，不像我那几个浑子，不能为家解忧，反倒是让侄儿见笑了。”

    随即拉起韩斌的手又说道：“侄儿真是从那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亏得你这八尺身高，容易辨认，父母生养的好，也得上天庇佑，今天又助我家老夫人过此一劫，感谢不予言表。”

    详细打听才知老夫人咳疾有所缓解，但应不是这药引所致，看这情形府尹应没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人，毕竟还不知能否抓到那喂毒大夫，既不要打草惊蛇，又不要吓到家人。

    还好府尹通些医理，性格尚且豁达，又四处询问过药方是否有效，不然韩斌所有血都不够供老夫人续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