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严重怀疑
次日一早,苏笠就收拾行装往回赶。
他到邯郸把租的车还掉,立马就坐了最近一班高铁回到北京。
到家已是中午时分了,他稍稍休息了一下。
随后电话预定了距他不远的新街口的一家羊蝎子火锅店。
便给胡漠风发了信息,约到晚上七点。
苏笠很了解胡漠风的特点。
也许在内蒙古待得久了,胡漠风对牛羊肉的感情,可以说某些程度比对自己老婆的感情还要深。
尽管他是汉族。
也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就如同黄河边的兰州人。
每天早上不来一碗正宗的牛肉拉面,一天都会六神无主。
如同川渝地区的菜里缺了辣子。
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当然,苏笠也好这一口。
后汉的许慎在其《说文解字》中论美的含义。
说:“美,甘也;从羊,从大。”。
实际就是指“羊大则美” 。
既是美事,何不享之?!
又是口味鲜美,又是温补上品,实在是至美之物。
从这一点看,他们这对儿上下铺的兄弟倒确实是难得的默契。
阳光还没完全落山,空气闷热而浑浊。
苏笠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火锅店点好了菜。
他还带了两瓶北京二锅头的珍品。
摆明就是要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痛饮。
借以庆祝一下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难以名状的喜悦。
胡漠风比较准时,进门就先要了一瓶冰镇“北冰洋”干了。
一边数落着北京不让人活的桑拿天,一边擦着头上的汗。
“这北京的天儿真不叫个天儿,一动一身汗。”
“是啊,比不了你们内蒙古大草原,天苍苍野茫茫,舒爽得很!”
“怎么样,事儿办得挺顺利?”
苏笠一边说一边给胡漠风倒茶。
“都安排好的,没出什么乱子。”
“就是老专家有点磨叽,车轱辘话停不了,有点让人受不了。”
在传媒圈待了很多年,按说早就该对各种情况习以为常了。
可胡漠风偶尔还是压制不住工作带来的烦躁。
他这个人就是一个直接惯了的人。
“你够快的,行动神速啊,真当自己飞人了!”
“目的明确,搞定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苏笠一向就是言简意赅。
跟他的行动风格是一致的。
“我就服你这一点!”
“快说说,前一段内蒙之行有什么收获?”
“这次娲皇宫祭祖又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
想着昨天苏笠电话中说要和他好好聊聊。
胡漠风知道这些日子一定发生了好多事儿。
“先吃点再说,我想着你爱吃这口儿,所以就定在这儿了。”
“咱们边吃边聊。”
“就你懂我!知道我缺不了这个。”
胡漠风闻着羊蝎子的味儿,一脸的愉悦。
沸腾的火锅加上够烈的酒,与闷热的天儿交融在一起。
那是另外一种风格的爽。
作为有二十多年交情的同窗好友,同时在岩画研究方面还算同行。
苏笠和胡漠风在彼此面前从来就是本性展现,毫无顾忌。
说话根本不作考虑。
自然是人生难得的知己。
酒酣耳热之际,胡漠风又关心起苏笠的个人生活。
“这阿璇也走了,你就这么单着,身边没个人照顾你可不行啊!”
“干起活儿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身体可吃不消啊。”
苏笠这才开始慢慢讲述这些天发生的神奇故事
“上次打电话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内蒙古之行遇到一个外国美女。”
“搞人类学研究的,还一起去了阴山和贺兰山。”
“说实话,是有点心动。”
苏笠是因为喝了酒,又面对着几十年的好友,所以含蓄干脆就抛之脑后了。
“你行啊,都开始上手外国美女了!”
“有高度,令人刮目相看。”
“这不太像我兄弟的做法啊!”
胡漠风太了解苏笠了。
这个男人一进入自己的研究世界,一般什么美女丑女他都会视若无睹的。
“还没到哪儿呢,只是偶遇。”
“不过,确实让人难忘。”
“既是美女又是专家,当然,还有思想高度。”
“听起来不错,怎么个有高度?”
胡漠风陡然来了兴趣。
“我记得跟你透露过一点儿。”
“这几年我在世界各地的古老岩画中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
“有可能要改写人类起源的判断。”
“你是说世界各地的岩画有一部分风格一致?”
胡漠风还隐约记着苏笠上次说过的内容。
“是的,不光一致,中间还隐藏着两个字母符号。”
“真的吗?你确定?”
胡漠风的好奇心立刻被激发出来。
当然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他在岩画考古方面也算是专家级的。
任何一个关于岩画的新的研究动向都会引起他特别的关注。
“我确定,这是由‘nw’两个字母构成的。”
“可以理解为英文字母也可以当作汉语拼音。”
“在最古老的那批,一直无法确定创作年代的岩画当中存在。”
胡漠风若有所思,他在头脑存储中快速地过了一遍。
并没有让他心动的感觉。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苏笠说:
“那些岩画大多是以简单的线条勾勒而成。”
“出现类似‘nw’字母形状是可能的,不过有点牵强。”
“不会是误读吧?”
他仍然不太相信这个事实。
这种情况只能是极其偶然的。
“可我要告诉你,这些岩画的下面,就像油画的最底层一样,”
“都刻满了这两个字母,你怎么看呢?”
“会这样?你用什么方法发现的?”
胡漠风已经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遇到的那个外国美女专家,她有一套最新科技的设备,可以看到这个画面。”
“太不可思议了,”
胡漠风一边摇着头一边思索。
看来他已经在考虑如何定性这个事件。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我根本不敢想这个情况。”
“这可能会是有关人类历史的无与伦比的大事件。”
“是外星文化吗?还是……”
他一脸狐疑。
“是神,甚至是创造人类的神。”
苏笠慢悠悠地平静地说:
“首先,这些暗藏在岩画基层的‘nw’字母绝非人类能力所能做到。”
“其次,遍布全球各地的同一种风格的岩画超越了地域和人种的局限。”
“第三,这个特点的岩画的创作年代现在都无法确定。”
“但都是属于最古老的一类,年代至少在三四万年以上。”
“当然还有,在人类远未进入文明时代,没有文字的情况下,何以会出现‘nw’字母呢?”
胡漠风此刻已经听明白了。
苏笠的每一点分析都毫无问题。
他开始沿着这个思路发问。
“确实如此。那这个‘nw’字母又代表着什么呢?”
“这是个神秘的个人属性密码,可能代表着创作者的身份。”
“上次回京后我做了多方面的思考。”
“突然发现与中国神话的女娲似乎联系密切,从字面上也能够对应的上。”
“‘nw’就是女娲神名字缩写的首字母组合。”
信息量在逐步扩大,话题也渐渐导向深入。
“越来越有意思了,这是要改写人类诞生历史的节奏啊!”
胡漠风睁大了双眼,他仍然有点半信半疑。
毕竟,这样一个结论不仅仅是意外了,更准确的应该是惊天动地。
“字面上看是女娲名字的缩写,倒也说得过去。”
“那可是上古的神话传说,是‘神话’呀!”
“再说‘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可并不唯物。”
“作为人类蒙昧期的幻想不为过,但要认真岂不是要真的返祖啊!”
但是他忽然又想起另一个情况。
而这个情况引起他高度的关注:
“你确定那个外国美女的仪器可以帮助看到岩画基层的字母?”
“是我亲眼所见,据说是她的一位曾经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朋友为她制作的。”
“用一个银色金属项圈放在岩画前面,启动仪器,”
“就可以看见岩画下面的黑色基层上,密布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的‘nw’字母。”
胡漠风自顾自地干了一杯酒。
他盯着苏笠的眼睛。
仔细而迅速地分析了一下苏笠刚刚叙述过的内容。
的确,他对于岩画的研究也是足够专业的。
但是这样具备核爆炸级别的研究成果属实有点骇人听闻。
虽说这样的结论尚需严格复杂的科学论证过程。
只是有一个点被他瞬间就盯上了。
“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你所说的这个美女专家。”
“她有这样神奇的设备,并且已经发现了岩画背后的秘密,却仍然没有对外宣布。”
“她在等什么?她要干什么?”
胡漠风一下子就抛出一串儿问题。
“与你偶遇,又展示给你看,是什么目的?”
“素昧平生,她怎么就这么相信你?”
“这么重要的研究成果,在面世前一般是不会轻易透露给外人的。”
“难道她就不怕你提前公开出去?说不通啊!”
苏笠对胡漠风的怀疑是理解的。
其实站在客观的角度,提出这样的质疑非常正常。
不过,他相信这是因为胡漠风并没有见到过娜雯本人。
也不了解娜雯对于新发现的审慎态度。
任何一个结论都需要完整的证据链。
只凭一个现象是不够的。
“这个倒无所谓,我觉得仪器在她手里,旁人就是知道了也没用。”
“再说要公布一个重要的研究成果光靠一个证据不够啊!”
“也许她还在论证当中。”
“不不不!我总觉得这里面哪个环节是不对的。”
“有很大问题,逻辑上有问题。”
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胡漠风敏锐的直觉并没有醉。
“这个专家叫什么名字?”
“娜雯。”
“哪国人?在哪里高就?”
“说是和墨西哥、丹麦、中国都有关联。”
“那就应该是欧亚和美洲的混血血统。”
“还曾在牛津和斯坦福做过访问学者。”
苏笠把他知道的和推测的都说了出来。
“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专家啊!”
胡漠风是清楚的,在这个领域没有数十年的研究功力是根本出不了成果的。
而但凡知名的专家,没有他不了解的。
“她是研究人类学的,年青学者,年龄大概30岁左右。”
“那就更不可思议。”
胡漠风仍然陷在说不清楚的矛盾中。
虽然苏笠所说的内容饱含巨大的爆炸当量,但他的疑惑似乎并不在核心内容上。
“这真是一位令人捉摸不透的专家,我倒很有兴趣能认识,当面请教一下。”
“青年才俊?石破天惊啊!”
显然,胡漠风对苏笠口中的娜雯表现出极大的不信任。
“也许有机会吧,我也很期待。”
显然,此刻两人心中的期待是各有不同的。
胡漠风是对娜雯这位专家学者的做法和身份持有怀疑态度。
而苏笠心中却是一种温柔的思念。
他还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感受。
对一位不过旅途偶遇、结伴同行仅有几日,连身份都没有弄清楚的神秘女性。
事实上,对于娜雯这个异域混血美女,苏笠对她一样有过疑心。
对她的种种做法,对她的神秘行踪,对她的神奇仪器。
但是,在渴望靠近的前提下,所有的东西可能都微乎其微了。
“来吧,还是为了我们哥俩的聚会喝一杯吧,也为了你的重大研究突破。”
“干一杯!”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干了!”
“哈哈哈!”
哥俩的默契真是无人能及。
“苏笠啊,如果你的这项研究结论能坐实的话,那你真的是冠绝群雄了!”
“兄弟等着为你庆功,好好为你做部纪录片。”
即便已经取得令人兴奋的突破,苏笠还是表现得相当谨慎。
“还有好多工作要做,不能那么乐观。”
“特别在研究领域,每个环节都得经得起推敲才行。”
胡漠风给两个人倒满酒。
“相信你的,最好还能同时抱得美人归啊!”
“缘分之事,且听上天安排吧!”
苏笠仰头干了一杯。
话虽说得轻松超脱,内心却根本没爬出思念的沼泽。
夜色渐浓,当晚的满月异常明亮。
忽而一丝清云蒙了上去,若隐若现。
既神秘又柔情,仿佛应了每个人的心境。
但是有一点似乎在两个人的心中感觉都非常清晰。
那就是娜雯对谁都是那么不清晰。
无论是否见没见过面。
当然,胡漠风的怀疑态度更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