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避无可避
和他猜的一样，这里是间更衣室。
他回头将更衣室的门锁好，随便找了一间储物柜，稍微用力，将上锁的铁门拉开，而后拿出里面的老式运动服。
他左右翻看了一会儿，便胡乱套在身上，从镜子里看去，整体还算合身。
临走时，还顺了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
秦墨思索片刻，走到阳台旁，从窗户爬出去之后，踩着墙上的凸起，向旁边的房间移动。
他觉得，比起从正门出去，还是爬窗户要更安全，毕竟那群人审视的目光，实在是令他感到不舒服。
而且，这里无处不透着诡异。
从理论上来看，梦境里的主体，应该与梦境环境，是完全分离的。
也就是说，与梦境主线无关的人，会像游戏里设定好的npc程序一样，只会自顾自的完成属于他的故事线。
他们不会随意干扰梦境，也不会与主体发生交集。
就像之前在十字路口，无论是广告牌脱落，还是失控的车辆冲上人行道。
那些行人，包括店铺里的店员，依旧在机械执行着梦境的指令，毫无反应。
即便被卷到车轮里碾碎时，这些人的脸上，也依然保持着同样的神情，就像被梦境操控的傀儡。
但市医院里的人，却仿佛拥有生命，他们的眼睛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一阵惊悸，将秦墨拉回现实，他甚至觉得心跳的速率，都随之变得不稳定起来。
后背寒意升腾，额头直冒冷汗。
他不禁回头看去，望向犹如深渊的楼底。
秦墨此刻踩着墙壁凸起，整个人都悬挂在门诊楼外面，等他向下看去的时候，看到楼底聚集着不少人。
以普通人的视角看去，这群人，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就算相隔七楼，经过洞若观火的加持，秦墨也依旧能清晰看到他们的表情。
皆是面庞木然，但目光却阴翳锐利，仿佛有人在透过他们的眼睛，监视着他。
一个念头，随之在心头升起。
视野共通？？？
秦墨深吸了一口气，头皮发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从面前的房间里传递而出，回荡不休，震的他一激灵。
他收回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被砸的不停震颤的门，粉尘从门框的间隙簌簌而落，木制的门上出现了一块明显的缺口。
从破坏的程度来看，对方的力量值，应该还保持在人类的水平。
他之前换衣服时，为防止他人进入，就将更衣室的门反锁，要是视野共通这一猜想成立，对方的目的肯定是监视或者猎杀。
思索着，秦墨的动作也不慢，顺着墙壁的棱角迅速向旁边爬去。
与此同时，一连串的脆响在更衣室里回荡，等破门的声音响起时，对方似乎同时往里面扔了一件重物。
而后……
轰！
犹如雷霆的爆炸声，骤然响彻走廊，滚烫气浪瞬间破窗而出。
爆炸产生的火舌肆意喷吐，灼烧着墙壁，破碎的玻璃碎片犹如子弹，带着漆黑尾烟飚向窗外，一部分甚至波及到秦墨这边。
他面色微变，将脚挪离墙上的凸起，两手紧抓着旁边的阳台，悬挂在楼外。
低头看了一眼下方，七楼的高度，令他略感头晕目眩，几片玻璃划过他的手臂，割破衣服，在上面留下几道不算深的伤口。
幸亏他走的早，不然肯定迎面撞上这爆炸。
“咕咚……”秦墨咽了一口唾沫，心有余悸的凝视着火舌。
而后，手臂稍微用力，做引体向上，将脚尖重新踏上凸起。
踩实之后，秦墨感受着脚底的踏实感，悬空的心也稍微回落。
现在这种情况，他不敢停留太长时间，便马不停蹄的向旁边挪去。
这片走廊的房间，都是紧挨着的，他目前的位置，和更衣室相隔一个房间，即便里面喷吐的火舌较远，也波及不到这里。
心里略作思忖，他感觉离得还是不够远，便想继续往远走一点。
然而，一只漆黑如墨玉铸成的手，却蓦地从旁边的窗户里伸出，一把抓住秦墨的手臂。
秦墨现在就像一只壁虎，紧贴着墙壁，落脚的地方只有几寸宽，只能勉强保持平衡，这时要是有人推他一下……
他紧盯着眼前通体漆黑的手，面皮一抖。
吼……
嘶吼声在房间里回荡，满含愤怒，秦墨看到这只从窗户里伸出的手臂，经过一阵蠕动之后，陡然膨胀的粗如树干。
而后……
它猛地绷直，骤然砸裂窗台。
砰！
一声闷响，碎石乱溅，裂缝从窗框一直蔓延到下方，他抓着的地方，也随之脱落。
“贱人……”骂骂咧咧了一句，秦墨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脚下也踩得不稳，直接从七楼跌落。
下坠之时，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之前落脚的墙壁凸起，而后悠荡手臂，利用惯性弯腿蓄力，踢向下方房间的窗户。
然而，在他踢碎窗户之前，一只通体漆黑的拳头，便抢先砸碎玻璃，一拳砸向他的腹部。
秦墨深吸一口气，调动星辰之力覆盖肚子，眼里浮现些许杀意，干脆利落的与拳头相撞。
砰！
狂暴力量肆意倾泻，秦墨腹部肌肉剧抖，瞬间出现的恐怖撞击力，使他感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移位了。
难以承受的剧痛，令他眼前一黑，直疼的龇牙咧嘴。
“这俩玩意儿还挺聪明……”
秦墨利用肚子里的机械义肢，硬抗住拳头之上的力量，而后从恶魔之眼里召出打铁锤，一锤砸中收势不及的漆黑拳头。
吼……
屋里的禁忌者吃痛，略带悲愤的嘶吼声响起。
秦墨目光恍惚，但旋即便被清澈微光抹除，同时趁机荡进屋内。
从窗户外跃进去之后，禁忌者还在抱着拳头痛呼。
秦墨的目光，在它额头上的伤口微顿，而后从老式运动服兜里，掏出在商城里兑换的合金匕首。
与此同时，腿部肌肉蠕动，骤然发力，犹如离弦利箭狂飙而出。
砰！
光滑如镜的瓷砖龟裂破碎，秦墨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禁忌者后方，手里的合金匕首泛着寒光，犹如流星斜着刺向其背脊。
禁忌者下意识横挪，等靠近墙壁之后，它脚掌蓦然蹬地蓄力，一记回旋踢便抽向秦墨手腕。
瞬间迸发的力量，将空气压的噼啪作响，它的整套动作异常流畅，甚至无需思考。
秦墨收回手臂，身体以极古怪的姿势，蓦地转向侧面。
趁禁忌者来不及收势，他攥紧合金匕首，两步跨过去，而后扬起手臂，一下子便将锋刃刺进其头上的伤口里。
这是之前在前厅时，他拿打铁锤砸出来的。
漆黑血肉疯狂的蠕动着，迅速覆盖过去，但禁忌者头上的裂口却始终都在，并且还在阻止着血肉蔓延过去。
禁忌者的防御堪称灾变之最，但是，一旦皮肉受到伤害后，便难以愈合，而且还会成为缺口。
即便它控制着肌肉增生，这道伤口，也会像是一根刺扎在那里，直到彻底恢复之后，才会重新拥有正常功能。
这是除脊椎外，它的第二个缺点。
当然，这并非人类研究出来的成果，而是前世系统提出的几则方案之一。
叮……
秦墨手里的合金匕首，像是刺到极为坚硬的物体，爆出无数火星，发出金铁交接的清脆声响。
禁忌者吃痛，头上漆黑的血肉里，陡然浮现出一道苍白之色，这似乎是它的头骨，而在上面，还能清晰看到一条细微的裂缝。
血液迸溅而出，是暗红色的，有点像鸭血块的颜色，味道腥臭刺鼻。
一击得手后，秦墨暴退，瞳秦陡然收缩，将打铁锤横在额头之上。
然而，他的面前异常空荡，什么都没有。
但紧接着，一道漆黑如墨的手臂，便毫无预兆的砸向他的额头。
用力之时，上面暴凸的血管不停蠕动，暗红的血液循环流动，疯狂跳动，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这是禁忌者的特性，类似狂暴。
作为灾变里，战斗力最恐怖的生物之一，禁忌者每次受伤之后，都会依据伤势情况，从而提升力量、敏捷。
满含愤怒的一拳，将秦墨砸的手臂弯曲，手里的打铁锤也剧烈震颤。
“靠，幸亏老子预感强……”秦墨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借着反作用力，奔进走廊。
吼……
略显空荡的走廊，回荡着禁忌者的吼声，周围行人瞬间目光凝滞，顿在原地。
这便是他就算顶着受伤，也要刺伤禁忌者的原因。
所谓视野共通，是控梦之人，借着梦境里其他人的视野，看到他们所看到的事物。
简而言之，这里所有人的眼睛，便是他的移动监控摄像头。
但禁忌者的共情，能使他们暂时精神恍惚，视野也会随之受到影响，变为模糊状态。
他便能趁着这段时间逃离，并且在这片区域里不被探查到。
禁忌者的吼声穿透力极强，至少能覆盖这层楼的半数区域，而秦墨的选择也将变得多样。
从一楼到七楼，包括住院楼里，肯定会有不少人来来往往，这样一来，无论他在哪儿，都会被视野共通探查到。
而且，与其他的能力不同，视野共通并不会消耗太多力量，这就使几乎方圆千米，甚至万米之内的人，都能为控梦之人所用。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