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七荤八素
灾变环境充斥着不稳定的因素，天灾更是时而降临，类型随机，有时甚至还会重叠。
所以，受环境的影响，不少变异生物都是周期性的，比如steamman—05这种自然系生物，就是天灾时期的特有产物。
然而，等进入灾变中后期之后，这种生物会几乎绝迹。
其他类型的变异生物，也同样会在某一时间段内，突然数量骤减，或者直接消失不见。
亡灵系变异生物，则贯穿灾变始终，无论任何时期，都适应力极强，且变化多样。
譬如，部分虫族受体型的限制，进入城市时无法大规模的占领城市，只能蜗居在角落里，并且繁殖率普遍都不算高。
而亡灵系变异生物里，单是丧尸衍生出来的军团，就具备攻陷城镇的所有要素。
尸王指挥，针对单体强者；尸魁作为冲锋陷阵的将领，犹如撕裂敌方阵营的尖刀；丧尸则是普通兵种，进行人海战术。
等之后其他的亡灵系生物出现，还可以补充更多细节。
单是这一种类，就能抗衡人类社会，完成最基本的社会关系组成。
每一部分都各司其职，还能组织出整齐有序的进攻。
所以灾变里，人类面临的主要敌人，是亡灵系变异生物，其他种类的生物，都只是以佯攻或奇兵的形式存在。
一个恶魔之眼，就等同于，一张在灾变横行的准入门票。
这诱惑，有点难以拒绝啊……
秦墨眯眼，踌躇的摩挲着下巴。
这会儿他已将周文茵放下，正站在原地皱眉沉思着。
这时，赫菲斯托斯淡笑摇头，苍老面庞罕见的浮现无奈；“你这小家伙啊，真是谨慎。”
“这样吧，我这道灵念就不收回了，暂时寄存在这恶魔之眼里，镇压路西法。”
卧草……
秦墨眼睛微亮，灵魂老爷爷的福利来了。
“但是……”赫菲斯托斯话锋一转，用略显严肃的语气道；“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凭风借力只是一时之捷径，想走的更远，需自身努力。”
“而且，由于这次出手，这道灵识也会陷入长时间的沉眠之中，除非你能找到火属性的宝石，镶嵌进恶魔之眼里，给予其能量。”
“否则，三年之后，我才会重新苏醒。”
靠，灵魂老爷爷，三年之约？
“这桥段有点熟悉啊。”秦墨在心里吐槽道。
赫菲斯托斯手持打铁锤，凝视着蒸汽人，此刻光幕已被后者砸出不少裂缝。
“我能做的只是凿碎三次它的躯体，并且将这些沸水汇聚进圆凿里。”
“其他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打铁锤毫无预兆的砸落，击打在晶莹剔透的圆凿之上，“叮”的一声巨响，瞬间在所有人的心里响起。
包括守在监控室里的吕建诚二人，这声音透过屏幕直击内心，但它似乎并不存在，甚至连声波曲线都不曾浮动。
它的传播介质并非空气，而是心灵与波动。
这便是……雕塑师的能力。
忽然之间，蒸汽人剧烈扭曲，组成躯体的蒸汽疯狂逃离，仿佛是受这天地间的召唤，重回云间。
淅沥的雨幕冲刷地面，逐渐变得湍急，重新变回暴雨。
蒸汽人对天气的影响，也在慢慢失效。
他的身躯不再纯白，而是有些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铁锤砸击圆凿的声音，余音绕梁，连绵不绝的在众人心里回荡。
秦墨只觉气血翻涌，被震的头晕眼花，眼前金星乱冒。
反观周文茵，也是俏脸浮现苍白，两颊紧紧的绷着，似乎是在忍受呕吐的欲望。
然而，她想吐的不是消化之后的食物，而是淤积在胸口的气血。
一锤之下，众人气血沸腾，元神震荡。
而且，这针对的还是蒸汽人，而并非他们。
秦墨凝视着遮蔽半边天空，足有七层楼高的伟岸虚影，内心骇然。
他搜遍心里的形容词，最后也只能半晌无语，吐出一句:“恐怖如斯。”
仅仅是一道灵念，就能一锤定乾坤，砸散蒸汽人对天气的掌控。
秦墨眺望远方，发现不仅是浓度，就连蒸汽人的体型都缩水了不少。
“第一锤……”这时，赫菲斯托斯沉声道。
这一锤，砸散的是天地间的水汽。
话音落下，他深吸一口气，举起漆黑无比的打铁锤，手臂之上的肌肉，犹如古老树木的树根。
血红的玄妙花纹亮起，仿佛藤蔓，从掌心攀爬到手背，直到爬满整条手臂。
花纹燃起熊熊火光，赫菲斯托斯弓背蓄力，眼里泛起象征威严的金光。
古希腊十二主神之一的工神，也在此时正式展露出属于他的峥嵘。
打铁锤尚未落下，狂风却骤起，较为平静的沸水海洋，陡然掀起数米高的浪潮，迅速倒向单薄的火光屏障。
砰！
光幕一阵摇晃，即将破碎，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拍击着光幕，水底的混凝土地面，横纹乱生，无数裂缝犹如蜘蛛网，杂乱无比。
细看之下，每道裂纹的边缘，都仿佛融化的浆液，凝固在地面之上。
这足以见得，这些沸水的温度之高。
除440吨的循环流化床锅炉外，无数普通锅炉也在接连爆炸，水滴宛如离弦的箭矢，纷乱飚向灰暗的天空。
白雾蒸腾间，模糊着秦墨等人的视线，尖锐刺耳的汽笛声，响彻天地，直冲云霄。
呜……
蒸汽人身躯陡然拔高，迈步向光幕走来，每次都会搅起百尺浪潮。
就在此时，赫菲斯托斯举起的打铁锤，猛地落向下方的圆凿。
这一下，空气震荡，泛起水波似的涟漪，平地掀起风暴，气流涌动间，风沙扬起，带起一阵千米范围内的沙尘暴。
碎石噼里啪啦的打向光幕，尾部还带着浑浊的烟尘。
“第二锤……”赫菲斯托斯淡然道。
这句话仿佛导火索，蒸汽人陡然停住步伐，海浪翻滚的越发猛烈，但它却犹如磐石，原地伫立。
随后，触目惊心的裂缝，迅速蔓延开来，像是丝线缠绕在它的躯体之上。
蒸汽人宛如破碎的陶瓷玩偶，发丝粗细的裂缝不停扩展，直到猝不及防间，爆碎成虚无的气体。
十几米高的蒸汽人，犹如在阳光之下，融化崩塌的雪人，无数团纯白的雾气滚落进，翻腾的沸水海洋里，消失不见。
风暴还未停息，柔软的风，在这一刻化为尖锐的剑锋，在地面割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纵横凌乱似网格。
几寸深的风痕里，残留的狂暴气息，令人不敢直视，偶尔瞥到一眼，都会刺的眼睛微疼。
秦墨面庞滞涩，半晌无语，直到狂风逐渐有停歇的迹象，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就是工神……赫菲斯托斯的力量。”他嘴里喃喃道，凝视着满地的风痕。
细密的风痕，遍布数千米，使整片地面看起来仿佛即将破碎，但其实还是整体。
远方，汽笛声微弱的几乎听不清，里面却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恐惧之意。
雾霾似的气团疯狂扭曲，这是蒸汽人最核心的本体，击碎它，蒸汽人也将烟消云散。
它剧烈挣扎着，想要逃离无形的牢笼，但也只是无能狂怒而已。
赫菲斯托斯收起打铁锤，握着圆凿的左手，缓慢垂落。
他苍老面容淡然，波澜不惊，仿佛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来说只是轻松而为。
“一道灵念，毕竟孱弱。”赫菲斯托斯无奈叹气，淡笑道:“否则，第二锤你就已烟消云散。”
他略低头，看向秦墨，严肃道:“信徒，这是雕塑师入门锤法，你可有心得？”
他完全忽略了远方的蒸汽人，这种等级对手还不值得他正视。
秦墨呐呐无语，心得？老子就顾着惊叹，哪有什么心得。
略作思索，他恭敬的回道:“心如止水，岿然不动？”
赫菲斯托斯点头，略显严肃的面庞，重新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孺子可教……”
他点拨道:“雕塑师的入门，就是通过大量的观察积累之后，再不停地进行练习，直到习惯雕刻的动作，形成基本的肌肉记忆。”
“到最后，你会发现，你在雕刻同样的一件作品时，你落锤的动作、轨迹……甚至是力道，都是完全一模一样的。”
“一句岿然不动，便能概括……”赫菲斯托斯欣慰点头，笑道:“哈哈，不错，不错。”
秦墨汗然，其实这是他随口胡诌的。
不过……
想是这么想，但他说出这俩词的时候，也是经过回想分析后，才得出的结论。
也可以说是感悟，有感而发。
指点过后，赫菲斯托斯手掌轻震，地狱之火凝成的打铁锤，霎时坠落到地面之上。
砰！
沉闷声音震耳欲聋，沉重的漆黑铁锤，恰好嵌进秦墨面前的地面里。
锤柄还在微微颤动，周遭的尘土，被锤子坠落时掀起的气浪，吹的四散飞扬。
“咳咳……”挥散呛人的烟尘，秦墨凝视着花纹密布的打铁锤，目光灼热。
“信徒，这打铁锤由地狱之火凝成，再加之神性的锤炼，早已超脱凡品之列，这就当我让你保存恶魔之眼，所付的费用吧。”
秦墨深吸一口气，恭敬行了一礼，道:“多谢工神赐予。”
其实就算没这柄打铁锤，他也会答应保存恶魔之眼，这算是赫菲斯托斯的额外赠予。
“呵呵……”这时，沉默半晌的路西法，忽然怪笑道:“小子，你别把这老鬼想的太好，七洲古神都是些人精。”
“和他们论利益，你肯定是亏的。”
秦墨不置可否，他迈步走向打铁锤，调动体内的星辰之力，抬手握住锤柄，深呼吸。
等手臂肌肉隆起到极限，他沉腰聚力，猛地拔出嵌进地面里的打铁锤。
然后……
他因用力过猛，向后仰去，摔得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