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随风消散
如果不特意修炼精神力，普通人的精神值都是恒定的，哪怕身体数据再高，也和其他人一般无二。
所以众人里，反而是获得过精神值的秦墨，最先醒来。
哪怕实力神秘的壹，也在眼神呆滞的凝望前方。
秦墨扭头看向年轻道士，表情凝重。
他精神恍惚的时间是三秒左右，但周艺歆等人则目光凝滞了将近十秒。
在场的除了赵宁合，力量基本都稳定在40以上，和这种层级的人战斗，一个不小心便可能被瞬间击杀。
战机转瞬即逝，别说十秒，哪怕是一秒，都会小命不保。
哪怕秦墨现在身体数据破两百，肉身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就算是楚樊，都能轻易在这三秒内，击碎他的心脏。
由此，秦墨心里对贰的警惕性，又不禁的提高了几分。
精神力强横到能读心的程度，贰的精神值，保守估计在500以上。
500是分水岭，无论是哪种身体数据，到了这个数值之后都会产生质变。
就在他沉思之时，钟檀伐已经念完符咒，如坐定老僧般，盘坐于刻满符文的阵法之中，岿然不动。
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就连呼吸都弱不可闻。
……
此时，钟檀伐的元神已透过身体，缓慢漂浮向露营地上空。
西山的全貌，也随之尽收眼底。
林地、峡谷、丘陵……钟檀伐扫过风景秀丽的西山荒野，最后，目光又蓦地回转到下方的露营地。
他虚实不辨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内心陡然升起令他窒息的惊惧感。
“震……兑……离……”他癫狂的喃喃自语，看向蛛网凝结的林区，虚幻的面庞似哭似笑。
忽然之间，钟檀伐似是感应到什么，猛的看了一眼清气光柱的方向。
此时，处于元神状态的年轻道士，终于看见了那条横贯荒野的峡谷。
狂暴的血气席卷四周，峡谷附近植被枯萎，生灵涂炭。
旁边那道清气光柱，也早已破碎，被冲天的血气取而代之，就连附近的天空都被染的腥红。
此时，西山西南方的景象，宛如人间地狱。
而如今眼前的这一切，才是西山荒野的真貌。
整座荒野，都被人塑造成了古阵，众猎尸人所在的露营地，便是阵眼。
“呵呵……你来了。”这方天地间，忽然有嘶哑声音响起。
听话里的内容，他似乎认识元神出窍的钟檀伐。
年轻道士虚幻的身体微滞，脸色复杂，眼里惊诧与恍然交织:“真的是你……”
话音刚落，遥远的峡谷里血雾升腾，而后凝成无数血针，密密麻麻的遮蔽了半边天空。
“叱……”
暴喝响起之时，那铺天盖地的血针，便骤然如暴雨般席卷而来。
钟檀伐手掐印诀，俊秀面庞浮现严肃，他嘴里朗声吟唱道:“以心御剑，斩断万物。”
虚空离散的精神力，飞速汇聚到钟檀伐身前，旋转融合成虚无长剑，年轻道士手掌虚握，剑身便泛起淡青的剑气卷向血针。
砰砰砰！
连串的无声暴响，在钟檀伐脑海里回荡，血针被无匹剑气卷的爆碎，被拦截在钟檀伐三米外的地方。
“呵，有点本事，几年不见，实力增长了。”嘶哑声音怪笑道。
与此同时，一道血气缠绕的人影，陡然掀起满含凶戾的炽烈血光，宛如炮弹般飚出峡谷，
连同高空悬挂的皓月，都泛起了些许血色。
血气人影仿佛闪现般，瞬息之间便越过血针，而后一把捏爆无形长剑。
长剑泯灭，钟檀伐的元神也受到波及，顿时变得更加虚幻了。
“吼……”
嗜血嘶哑的低吼，在缭绕的血气里响起，钟檀伐虚幻俊秀的面庞微滞。
血气人影手握虚空，掌心血气翻滚，凝成了一道向内坍缩的血球。
他屈指轻弹，血球便裹挟着浓郁的血腥味，径直飚向呆愣的钟檀伐。
所过之处，生机泯灭，空气凝滞。
“唉……”他叹了一口气，淡漠道:“要怪就怪你师傅吧，是他选错了路，导致这一脉几乎覆灭。”
话还没说完，钟檀伐的周身忽然掀起了一阵，霸道无匹的锋锐剑气。
血气人影暴退，元神不断分解、聚合，似乎有即将崩溃的趋势。
“怎么可能？”他的声音有些尖锐，而后似是有所感应，血气人影的目光，定格在了钟檀伐的手掌之上。
透过虚幻的手掌，他看到，年轻道士的手心里，有一枚三寸长的古朴小剑。
西山，露营地。
秦墨宛如雕塑般伫立原地，他面色凝重的紧盯钟檀伐，自后者元神出窍之后，他就未曾挪动过目光。
方雨瑶等人围聚在旁，眼里情绪各异，但基本都是在担忧钟檀伐的处境。
嗯，壹除外。
此刻她正坐在坑洞旁，小脸微鼓，怀里还抱了一盒青梅。
嚼着嘴里的梅子，壹摸了摸兜，在想什么时候趁众人不注意，先偷吃两只金铎蜘蛛的尸体。
肯定很香，就像蚕蛹。
锵……
忽然之间，清脆剑鸣响彻露营地，壹摸向兜的手微抖，圆圆的眼睛显得有些呆滞。
手里啃了一半的青梅，也自然滑落，翻滚着掉进面前的坑洞之中。
与此同时，双目紧闭的钟檀伐，眼角鲜血直流，周身的无形剑气犹如风暴，切割的地面出现无数深痕。
而他握在掌心里的三寸小剑，则绽放出淡淡的明黄光芒，剑身之上的符咒尽数剥离，仿佛汹涌的水流覆盖住钟檀伐的头部。
这一幕，恰好被回过神来的秦墨，看在眼里。
他仰头向上方看去，能察觉到半空之中，剧烈波动的精神力。
单是看了一会儿虚空，他便感觉两眼微涨，脑袋也如扎进匕首般刺痛。
“元神之战……”秦墨看向悬浮的小剑，眼里的担忧尚未散去，他喃喃自语道:“希望斩魂能靠谱吧。”
……
露营地，上空。
人影周身缠绕的血气剧烈抖动，三寸小剑泛起的剑气笼罩方圆百里。
但这剑气，由精神力凝铸，只针对元神。
“不可能，你怎么会懂三清符咒……”血气人影癫狂的喃喃自语，似乎已经濒临疯魔，许久之后，他忽然声音尖锐的咆哮道:“肯定是那老不修教你的，他面临大势却顽固不化，才毁了你们这一脉……”
“本道才是天命所归，祖师爷怎么会选择他……”
此时，钟檀伐的身躯已经趋于透明，这是之前精神长剑被捏爆的后遗症。
“祖师爷，三清符咒……”
他看了一眼疯癫的血气人影，随后愕然的看向手里的斩魂。
无形剑气还在扩散，丝毫没有枯竭的迹象，血气人影无能狂怒时，已被斩魂的气机影响的身躯虚幻。
而钟檀伐，也透过逐渐淡薄的血气，看到了人影的真实面貌。
他眼里浮现出些许唏嘘，俊秀面庞似是有些恍惚。
作为道门弟子，他虽然没有接触过斩魂，但使用方法还是能猜到的。
他叹了一口气，身躯越发虚幻，毕竟以他现在的精神力，还难以长时间的支撑元神出窍。
“斩人之魂，诛鬼之身。”钟檀伐仔细摩挲过三寸小剑的每个纹路，记得烂熟于心。
回去再研究……
他抬头看向躯体逐渐崩碎，嘴里癫狂咒骂的血气人影，俊秀面庞再次恢复以往的云淡风轻。
“尘归尘，土归土，今时今日，便斩断因果。”
钟檀伐掌心泛起清气，尽数灌注进小剑之中，斩魂铜黄的剑身顿时剧烈颤抖。
气机激荡之时，三寸小剑逐渐膨胀，最终化为三尺古铜长剑。
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血气人影的神智恢复清明，他表情狰狞的看向年轻道士，咆哮道:“俗世灾变，你师傅逆势而为，难道你也要给他陪葬吗？”
“檀伐，休要执迷不悟。”
钟檀伐直视剧烈扭曲的血气人影，云淡风轻的面庞浮现出怀念之色。
而后，他单手结印，屈指轻弹:“唉……去吧。”
叹息声中，古朴长剑击碎空气，带起尖锐刺耳的音爆声，径直飚向血气人影。
“尔敢！”嘶哑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血气人影手掌朝西南方虚握，峡谷内的血气凝聚成长河，呼啸而来。
磅礴血气不断凝实人影，同时，汇聚成千柄长矛悬挂半空。
而这时，古朴长剑已经划破虚空而来，直指周身漂浮长矛的血气人影。
“叱……”
长剑降临之时，血气人影一声轻喝，长矛宛如铺天盖地的蝗虫，径直前扑。
那密密麻麻的态势，令天空都有些暗沉。
钟檀伐镇静盘坐，但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难以想象血气人影被镇压百年，竟还能调动如此规模的精神力。
“希望斩魂能破此危局……”年轻道士喃喃自语。
而长矛阵和古朴长剑，也在两人的注视之下，轰然相撞。
叮叮叮……
金属交接的脆响接连不断，古朴长剑势如破竹，迅速绞碎长矛，飞溅的碎片飚入虚空，血气人影的身躯也在逐渐虚幻。
他两手虚握，但迅速溃散的元神，已难以支撑他的下次反击。
短短几息之间，长矛凝成的杀阵，便被古朴长剑蛮横绞碎。
刹那间，剑气如虹，古朴长剑携带百丈清气，犹如划破天际的流星撞向人影。
狂暴剑气击散血气，人影已稳不住身形，他嘶哑不甘的咆哮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神祇降临之日，便是尔等俱灭之时，灾变之劫是为清洗……”
话还没说完，血气人影的身躯，便如布满裂纹的瓷器，瞬息之间崩裂破碎。
向内坍塌的血气里，一片道袍碎片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