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分别
林微雨却面不改色，摸着她的头说：“没事你可以在爷爷家里住，我和妈妈白天乞讨的钱都留给你上学用。”
妞妞感动坏了，“爸爸妈妈你们对我实在太好了，我不要上学了，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乞讨，讨到的钱一起买馒头吃。”
甄珠想笑又不能笑。
“乖孩子。”
“好了。”林宝国拍拍桌子，“不要欺负孩子。”
甄珠把妞妞拉到一边解释，反正饭已经吃完了，也不用回来了。
陈红去了厨房，饭桌上只有父子两人。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林宝国说。
呵，还真没有。
那双修长的手正在把玩白瓷杯，一下一下转着，怎么都不会脱离手的掌控，看起来漫不经心，而这一幕落在林宝国眼里，儿子还在生气。
“你这孩子，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解释，我不像你妈妈，爸爸是个粗心的男人，不懂得察言观色，你要体谅体谅爸爸，爸爸不是故意的。”
呵，在官场上沉浮多年的人不懂察言观色？
只不过林宝国懒得把这一套用在家人身上罢了。
罢了、罢了、罢了。
白瓷杯放正，没有发出声响。
“爸，我今年几岁了？”他问。
“三十好几了。”
看吧，连几岁都答不出。
当然这不是林微雨想要和他说的重点，“爸，我自己都当爸了，我把所有的亲情都给了老婆孩子。”
“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的目光灼灼，偏头看着一旁客厅玩闹的母女，“咱们那点可怜的父子之情我早就不稀罕了，既不在意，何来生气。”
言语仿佛一把利剑扎进林宝国心脏，甚至还恶毒地转了转，扎的血肉模糊。
他唯一的儿子说，已经不在意这段亲情了。
林微雨站起来，“保重身体，以免晚年凄凉。”
林微雨没有走，林宝国眼睁睁看着他起身走向妻女，将她们搂在怀中，说了什么，妻女笑作一团。
明明距离不到二十米，却仿佛有个罩子将他隔绝在外。
林微雨真的不在意了，他陪着妞妞玩闹，一直到八点钟，孩子开始打哈欠，才不紧不慢起身告别。
林宝国倒希望他愤然离去，因为那样至少证明他心里还有他这个父亲。而现在，林微雨的心里压根不在意了。
这天晚上，林宝国不知道如何入眠的。
屋外头的月光很亮，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得他心慌。
林宝国想起了好多年前。
那时候他意气风发，娶了貌美温柔的妻子，很快又有了儿子，简直是人生赢家。
小时候的林微雨还算活泼，会爬到他身上说：“爸爸教我打枪吧。”
在学校考了一百分会跑回来向他炫耀。
记得那天，小林微雨又一次拿着一百分的卷子等在家门口，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见林昊母子彻底消失。
他向家人介绍了毛燕萍和林昊的来历，并表示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以后会负责母子俩的未来。
从那之后，儿子再也没有笑过，再也没有……飞奔着跑过来，喊道：“爸爸，我又考了一百分，怎么奖励我？”
可就算林宝国的心碎成豆腐渣又能怎样呢，迟来的悔恨比草贱。
……
早上家里只有陈红和林宝国两个人，桌上盘子里是陈红早早起来包的肉包，还冒着热气，很香。
看着林宝国吃下最后一口小米粥，陈红说：“宝国，我想回家看看我姐姐。”
“怎么了？”
陈红解释道：“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侄子打电话来说我妹妹生病了还不肯去医院，她是我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可是……”
她有些纠结，“可是我不在，你该怎么办，没有照顾你……”
林宝国却笑了，“你放心去吧，我个大男人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嘛！”
“宝国……”
林宝国安抚她，“去吧，我不是迂腐的人，没有什么比人命重要，去看看，要是问题大来找我。”
陈红感动落泪，她低头擦眼泪，抽泣着，“宝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你对我太好了。”
林宝国轻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别哭了。
陈红收拾了行李，算是轻装上阵，只有一个小的皮箱。
林宝国皱眉，“只带这些东西？天气马上转凉，多带些厚衣服。”
陈红却拒绝，“我是去照顾病人的，不必带那些累赘，大不了到时候再买。”
想想也是，于是林宝国给她拿了钱。
陈红出门前，林宝国叮嘱她慢慢来，不用着急回。
林宝国站在门口，陈红站在门外，最后转身看林宝国，冲他挥手。
这一面，却成了永别。
陈红走了，林宝国确实不会照顾自己，于是让以前的张姐回来干一段时间。
好在张姐孙子孙女也大了，不需要照顾，加上在林家工作了一辈子，主家有需要，她立刻就回来了，家里也支持。
生活似乎并没有因为陈红的离开有什么变化。
林宝国照常每天喝喝茶，下午出去找朋友下下棋喂喂鸟。
这天，司机送他回家，远远瞧着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司机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说：“要不先送您去微雨那儿吧。”
林宝国摆摆手，“不用，停车。”
只听见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他回来了！”
林宝国刚一下车就被人团团围住。
周围的声音层出不穷，林宝国只听清楚了一个字-钱。
离得最近的人吵得最凶，她说的是：“还钱，你快还钱！”
林宝国皱起眉头，很快司机下车推开人群走到林宝国身边将他保护起来。
“你们搞错了，我没有欠你们钱。”林宝国以为这样一说，误会一场大家很快会离去。
有人问：“你是不是叫林宝国？”
“是。”
“那就是你没错，你还我们钱，我们立马走，别以为有权有势我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逼急了我们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就是就是，还钱！”
林宝国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他提高音量，“你们不要着急，到底怎么回事？先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