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还是有好人的
------
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女孩，扒着自家的木门探出身子。
朱珠一看是个小孩，就笑的亲和力十足，“我家的荔枝比冰汤圆还要甜哦，小妹妹要尝尝吗？一文钱有这么多。”
为了方便她也不按个数卖了，索性用熬粥的瓦罐计量。
装满的话也就三十几个，总比现场数要方便很多。
小女孩听了，立即冲着门内招呼自己的同伴。
两个小女孩每人买了一文钱的。
朱珠这才正式开张。
“比冰汤圆还甜的荔枝，瞧一瞧看一看。”
朱珠以前也没卖过东西，但在饿肚子警告之下，她已经豁出去了。
沿街吆喝，倒也卖出去一些，半筐下去收到十五枚铜板。
但此时已经傍晚了，如果天黑前不回村，就算跟杜衡一起也会有麻烦。
所以朱珠带着杜衡走到街里，打听私塾在哪，想着学堂应该要放学了，这些能念的起书的孩子，想必都会有些零花钱。
任何时代，女人和孩子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果然，朱珠把背筐刚放到学堂门口，小学子们就背着书包乌央乌央往外跑，学堂的门口各种小吃都开始吆喝。
这么多人吆喝，朱珠也不害臊了，直接扯着嗓子开始喊。
她身旁的杜衡，张了张嘴没喊出来，她就让他负责用瓦罐装荔枝。
因为还不到荔枝的季节，所以孩子们也图新鲜。
很快就有三五成群的小孩来买，朱珠就用大树叶垫着给他们，然后让杜衡把装好的荔枝倒到树叶上，让小孩捧着树叶走。
但小孩子的购买力毕竟有限，也有两个人拼一文钱的。
最后整筐荔枝卖完的时候，她数了数一共三十二文。
比她用来换包子稍微多了一点。
半天能赚来三十多文，她已经很满意了。
要知道这里做工的壮劳力，每天也才四十文。
像杜大树那样有手艺的，顶多每天能挣五十多文。
普通妇人做杂洗绣活，每天能有二十文都是件大喜事。
所以朱珠绷着的那根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点儿。
天色已经晚了，她就没再耽搁，花了四文钱在城门口搭着路过的牛车回到村里。
到了村里，天刚刚擦黑，很多人家都已经吃过晚饭站在门口家常。
朱珠大多都不认识，但认识的她都会大大方方的喊一声。
也许经过之前的抗争，村子里的人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
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婶子还冲着杜衡开了两句玩笑。
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所以朱珠也装作羞怯的样子笑了笑。
快到杜家房子的拐角处，是早上拦住王氏的胡婶子家。
她刚吃了饭，正坐在门口抱着自家的小孙子逗弄。
看到朱珠带着杜衡，立即站起身来把她拉到自家院子里。
朱珠满脸疑惑，但还是拉上杜衡跟着自己走进胡婶子家。
“胡婶子，您找我有事吗？”说着话，她就把路上放进筐里的荔枝拿出来，给了赶车的大爷一些，还剩下一瓦罐。
“这么早荔枝很难寻到，没想到被你们找到啦！”胡婶子不客气的拿起一颗，放到自己小孙子手里。
紧接着说道：“我跟杜衡的亲娘关系好，你应该知道了，婶子要你句准话，这傻小子你能不能好好待他？”
朱珠心中一滞。
她明白胡婶子话里的意思，但让她承诺好好照顾杜衡，就相当于答应跟他好好过日子，那不就是变相承认了这桩婚事了吗？
胡婶子看她犹豫，立即说道：“咱家杜衡虽说傻了点，但并非是天生痴傻之人，是因为受了伤才这样的，说不定哪天就好了呢，而且这孩子心地善良还听话，脸上有刀疤是丑了点，但男人要什么好看，能过日子就行。”
朱珠本来正精神恍惚的听胡婶子夸杜衡。
但听到对方说杜衡丑，她立刻不同意的说道：“也不丑吧，我看着那道疤还挺霸气的。”说完不仅胡婶子愣了一下，她自己也愣住了。
她当即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暗骂自己这会儿护哪门子的犊子啊！
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可就不能了。
胡婶子也没打趣她，而是欣慰的笑道：“你是个好的，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婶子，我不行还有你胡大叔和家里的几个小子呢，以后万不能被那黑心的王氏再欺负了去。”
她想起杜衡被打的满胳膊红痕，到现在怒气还没消。
朱珠被胡婶子的热情感染，郑重的点了点头。
本来杜衡就被她划分成自己人，不论以后什么关系，她都有义务照顾好他，他如果能清醒那就给他自由，如果一辈子这样，她也可以照顾他一辈子。
至于男人嘛！也不是必需品。
回到杜家，院子里支着桌子，上面摆着饭菜还没开始吃。
杜父正站在门口往外眺望，看到朱珠和杜衡立即憨笑着招呼他们来吃饭。
朱珠犹豫半天没喊出称呼来，反而是杜衡乖乖的喊了声‘爹’
老大杜仲正吩咐自己的儿子石头去拿筷子，小家伙已经八岁了正是皮实的时候，看到杜衡背着筐立即扑上来，“二叔二叔，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抓鱼？”
由于老大和钱氏平日里要干活，所以石头总跟着杜衡跑。
本来石头也不愿意跟自己的傻叔叔一块玩，但有次他被别村的同龄人欺负，是这个傻叔叔帮他吓唬走他们，所以后来他就经常跟在杜衡的身后跑。
朱珠记得有次，杜衡被王氏拿着棍子打，被石头看见了，他就跑去跟自己的娘说，钱氏本来要告诉老大，结果被王氏知道后威胁了一番就作罢了。
所以，在朱珠看来这家人还是有几个能处的。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至少不全都是王氏吴氏那样的烂人。
捋清楚其中的关系，朱珠大大方方的喊了声大哥大嫂。
老大和钱氏很意外，杜父却笑的一脸褶子。
而端着碗野菜走出来的王氏，斜着三角眼狠狠的瞪着朱珠，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后面跟着帮忙端饭的杜秋雅。
朱珠才不惧这个老虔婆，她拉过杜衡去洗了手，然后坐在凳子上等着开饭，不时还要笑着逗一逗不老实的石头。
而跟王氏同仇敌忾的吴氏，装病没出屋，老三在屋里陪她吃饭。
说是晚饭，其实就是菜团子配糙米粥，再用盐拌两碗不知名的野菜。
“嗯？咱们家晚上不都是白米粥吗？是没米了吗？”杜父端着碗疑惑的问道，又转头吩咐王氏，“你想着明早给我拿些钱，我买些白米回来，咱们再省不能苦了家里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