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戏的人
越野车行驶在一座山上，过了此山，便是繁华的凌江市。
韩烽坐在后座，脚穿一双发黄运动鞋，普普通通的相貌，像一个进城的农民工。
“烽哥，快到了。”司机孙杰，年纪三十多岁，脸上布满沧桑，穿着风衣，那只扳动方向盘的手上戴着星字牌手表。
瞟了眼孙杰手上手表，韩烽斥责道：“手表摘下来，显眼！”
孙杰看向手表，有些舍不得的说：“烽哥，求你，让我戴着，这表谁也不认识，也不是奢侈品，不会暴露。”
韩烽没再说话，孙杰就要摘了手表，耳边响起韩烽的话。
“那就戴着，记住，看管好。”
“谢谢烽哥网开一面。”
孙杰乐了，嘴上哼起了歌儿。
“轰隆隆！”
突然滚落下来一块巨石，挡住了前方公路。
巨石那面冒出来一伙人，一个高个子扛着摄像机，另一个高腰牛仔裤女子，冲着镜头讲解起来。
“各位观众，今天的好玩项目是巨石飞天，我们的选手牛力士，利用杠杆原理，成功将一块千斤巨石撬飞了。真是太棒了。”
跟随的工作人员和现场观众齐声叫好，围着巨石啪啪照相。
孙杰紧急刹车，跳下车上前理论，被工作人员推开了。
“你们搞什么玩意，我的车怎么过去？”孙杰指着自己的车。
“你的车关我们什么事，滚开，别妨碍我们录制节目。”两个工作人员看也不看孙杰一眼。
孙杰正要提拳头砸人，韩烽慢步走上来，叫住他，让他别冲动。
“兄弟，这是省级国道，拍摄节目怎么能破坏国道，要是车被石头砸了，会出人命的。”
“出了人命吗？我怎么没看见。”
“你遭打！”孙杰挥拳就要打，再次被韩烽制止。
“快来呀，有人闹事！”
这一喊，很多人跑过来，还有三个保安拽着电击棍。
两人便与一伙人对峙上了，节目主持人小米花踏着小步，扭着腰肢上前来，指着两人呵责道：“土包子，想干嘛，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妨碍闹事，后果很严重。”
韩烽没有生气，跟小米花拉关系说：“这位漂亮时尚的小姐姐，你们拍你们的节目，我们走我们的路，能让我们的车过去吗？”
“不行！”小米花不通融。
“米花姐，我看他们也不是存心，可以先让他们过去……”扎着辫子的助理，把后面的话压低声音，在小米花耳边咕噜。
“嘻嘻，呵呵。”小米花听了，露着雪白牙齿笑，仿佛恶作剧得逞。
小米花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指着巨石说：“你们可以过去，事先说明，出了事与我们无关。”
“行！”
韩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工作人员和现场观众都哈哈笑起来，等着看好戏，要是来一个现场翻车，就有意思多了。
扛摄像机的高个子，便把镜头对准了小米花，小米花又是解说，然后镜头对准了越野车。
越野车发动后，向巨石边沿留出的不到三米宽的公路驶去。一伙人在旁边瞧着，用手机拍着，一个个笑哈哈的，小米花和助理都露出了冷笑。
越野车到了巨石那里，就侧着车身。
“翻下去，翻下去！”
“快拍！快拍！”
一伙人叫喊着，兴奋紧张，小米花甚至激动地拍掌。
眼看越野车就要翻下山去，然而侧着的轮胎，擦了巨石一下，就飞速过去，安然无恙。
“啊，过去了！没事！”一伙人惊掉了下巴。
小米花最先反应过来，拿着话筒追上去，想要来一个现场采访。高个子扛着摄像机跟着追。
越野车冒出一股青烟，开走了。
“哎呀，失去了一次爆点，你，赶紧给我查，找到这辆车。”小米花好不气恼，直接命令助理去查。
开出去一段距离，越野车停下，孙杰下车来摘掉车牌，换了另一块车牌。
当然小米花的助理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出来，顶多查出来的是套牌车。
越野车继续开着，韩烽没想到，离开数年，这个世道就坏了，居然有这样的主持人，还有这样的一批观众，要是巨石真的砸中车，要是车翻了……
“看样子，我要给这个世界换换血了，整饬世道人心！”韩烽握了握拳头，眉目间绽出一丝冷厉的寒光。
孙杰从后视镜上看见韩烽的神色，知道有人又要倒大霉了。
通过前方的跨江大桥，便进入了凌江市，当年离开时，这大桥才开始建设。
正在这时，桥头出现了骚动，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将一名司机按倒在地上。排着队的车辆按响了喇叭，甚至有人头伸出车窗，吹起了口哨。
“发生什么事了，杰子，下去看看。”韩烽中断思绪。
不一会孙杰回来告诉他，有个司机嫌过桥费涨价，骂了几句，被现场惩罚。
“现场惩罚，这个挺新鲜，说下。”
孙杰说，扇二十个嘴巴，罚款一千。后续的惩罚是：三天不得通过这座大桥。
“哈哈，看起来牛逼。过桥费多少？”
“我向一个出租车司机打听，上周是每天五十。今天起，每天一百。”
韩烽没多言，孙杰不再说，驾驶越野车排着队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