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我们到地方之后直接开始行事,那司机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告诉我们寨口那座石头山就是这一块最高的地方。南玺背起背包就说要去那里定穴,我刚下车被阳光刺得晕乎乎的,让他先别急。
司机到这里就回车上了,说只能送这么多。我看了看那漏出狰狞石面的山尖,心里一阵艹淡完全不想爬。
南玺瞥了我一眼,开始往斜方向走。我问他去哪,他说要绕着苗寨,不管怎样不能直接往内走。
我一看还要绕道,掐了下时间来不及休息,也只好跟上。
这里的阳光确实毒,万里无云的,一点遮挡都没有。我把黑瞎子给的墨镜儿戴上,一直走到戴着墨镜看不清才摘下来,发现天已经朦黑了,四周毒辣的温度也缓了缓。
“这个点了,天黑得很快。上去之后不是摸黑吗?能看清地形吗?”
我把墨镜挂在胸口的衣袋,抹了把从眼角滑下来的汗问南玺道。
他抬头眯着眼估计了一下山顶的距离,只说了一个字:“玄。”
我看着也是,说道:“现在往山寨走还得绕回去,就在这里凑合一晚,明天再爬?”
南玺摇了摇头:“晚上有晚上的好处,不能歇着。生个火先。”
我把背包就地一扔,四周都是丛林,找柴火并不难。我左手边便是一片藤蔓垂下来,顺手劈了几条堆在一起,划了火柴往里扔。
四周一下亮堂起来,我发现南玺在翻背包,有了火之后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从里面掏了一沓罗盘出来。
我不知道能对这些在我看来除了大小都没两样的罗盘说什么,定定地观察他下一步的动作。
其实罗盘我还是挺熟的,以前也没少用。但我用的是一块填煞气穴的罗盘,和找墓的原理完全相反,跟普通看方向的更是完全不通。那物件儿我也好久没上过手了,看着他掏东西也只是陌生。毕竟现在吃饱了撑着哪里还会有人往煞气地儿跑,没钱没器的,空吃一口霉运和阴气。
南玺从脚底下捏了一把土搓了搓,拍掉之后又往边上的黑暗处。我用准备的破布沾猪油,包在粗的枝条上做了个火把,跟过去。他蹲在地上闻手上的一点土,再次拍掉,借着我的光四周看了一圈,把手上的罗盘的红色指针对准刚才的临时基地看了看,朝左边的方向望去。
我静静地看着他装逼,一言不发地为他打光,跟上。
他这次走了很远的路,终于站住,我以为他有进展了,结果他回过头来让我在这里等着,接过老子的火把就把爷一个人晾在黑暗里了。
……妈了个巴子。
我在寂寞空虚冷中坐下来呆呆地望天,啃着压缩饼干等他。
他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带着两个火把急匆匆地赶回来,让我拿上背包跟他走。我只好回头去拎那两只背包,把一只甩给他,另一只单肩背上。
我去它的智障,这个人是正常人的话,明明我更像智障一点。
我们俩赶着夜路,我也不知道这是走到哪儿了,也许已经绕过那个最高的山头了,最后走到一处空地,旁边是枯井。他蹲下来抓了一把干土塞到我手里,我马上甩掉,深怕里面有虫子钻出来给我一下。南玺鄙视地斜睨了我一眼,让我自己抓一把感受一下。我蹲下来捏了一把搓着,抬头木着脸毫无反应地看向他,让他有屁快放。
“这里气候温暖湿润,周围都是浓密的树林,我刚刚抓的都是黑土,但这里的土是干的,跟沙子一样。”
南玺说道。
“抱歉我听不出来这跟我们正事儿有啥关系,你是想说这底下有墓吗?”
我不以为然。
“不是。”南玺掏出兵工铲往地下一插,“但是,你知道旱魃吗?”
我呆了,心里那就万马狂奔了,心说怎么哪哪儿都有这玩意,问道:“你是说这底下有旱魃?”
“不一定在这底下,”南玺说着把兵工铲递给我,“但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的话,这一片的土里,都不会有虫子。”
“我靠,我第一次感到虫子这么亲切。”我接过兵工铲打进土里铲了一把出来,南玺把火把伸过来打光,我用短剑把干土撇开,拍在地上铺平了,真他娘的见了鬼了,一条虫子都没有。
我看了南玺一眼,对方也正看我,我心说你看我干啥还能我把虫子吃了,又下了几铲子往下挖。
“你悠着点,要是这地底下有地宫的话,你别直接给挖塌了。”南玺帮我打着火把说道。
“我又不是专门打铲子的,爷是个和鬼斗智斗勇的人间英雄好吗?”
我呸了一口,我的手法很不专业,按这个姿势往下打的话是绝对打不到地宫那个深度的。
我铲了一大块儿地儿出来,旁边的土堆得老高了,愣是连只蚂蚁都没给挖出来。我俩大眼瞪小眼的,南玺说道:“你再挖,这都够埋一个人下去了。”
我手又痛又酸,指腹全磨红了,也扔铲子往地上一坐骂骂咧咧就道不干了。南玺把火把插在一边我堆出来的土丘里坐在我旁边,拿着只小罗盘问我道:“咱刚才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我喘着气,闻言回头看了一圈周围的植被,发现这里的地形惊人地相似,四周像棱镜一般,就差把我和南玺给倒映进去了。我有些傻了,和南玺对视一眼,我说道:“别看爷啊,我一到晚上那就是个路盲,更别说这儿连个脚印都刻不出来的地儿了。”
南玺摇了摇头用火把指了一圈边上的藤蔓,说道:“不是,你看这个。”
我顺着看去,他又让我仔细看,我终于发现这周围诡异得让我觉得像棱镜的原因了:
周围的藤蔓缠绕的姿势完全一致,就连分支的数量和粘贴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我专门对比了最下方垂着卷曲窝进树林深处的小芽,每一个方向的垂蔓都有同样的一枝芽往下卷进去!
我顿时冷汗就下来了,问南玺道:“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
“这条路是有人设好的。”南玺答非所问,“进来的人不注意,都走不出去!”
“那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总有人发现并标上记号的!就算他们逃不出去,他们的记号和尸体肯定还留着啊!而且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算拨乱这里的藤条不是吗?”
我说道,“除非……除非有人定期检查并清理这里???”
“有什么人为清理是能将藤条全部缠成这样的?”南玺用火把光晃了晃远处的藤蔓。
“……那你觉得不是人为的?”我看了看他,心说你搁这儿跟神棍宣传玄学呢。
“有时候,亲眼所见,亦非真实。”南玺说着,站起来向东边的藤蔓走了过去,走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站住脚步回头对我说道:“空间折叠对称,你知道吗?”
“什么玩意,科幻不属于我的领域范围。”我朝他骂道,“要是鬼打墙的话我还能搞一搞。”
“一会要是有两个我出现,做好心理准备。”南玺悠悠说道,“最差的情况,就是这两个我有着不一样的思维,并且都觉得自己是正品,想要杀死另一个——”
“卧槽你别他妈吓我了,我精神很脆弱的我!”我骂道,“你要不还是他娘的回来好了!”
南玺没听我说话,事实上,他一直朝着他走去的那片黑森林凝视着,背对着我,固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时间静止一般。我不禁大骂,催道:“你倒是他娘的动一下啊!回来还是过去有个数啊!”
我话说到一半,他才终于动了,朝那边继续走去,脚下的泥沙枯叶踩得沙沙响。但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他继续走动不是因为我在催促,而是因为别的东西迫不得已地移动。
我一身的冷汗,扣着地面的手臂都在抑制不住地狂抖。心中大骂,这人吓人是真他娘的吓死人,青衣说得对,这人就是一不折不扣的疯子!
不过经他先前这么一提了,他的步伐一过中线我就立刻看向了四周藤蔓前的对应处,心都卡在嗓子眼,生怕真出来了个什么黑影子跟我说一句“嘿我回来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藤蔓,还是没有回头,这让我越来越慌,心说这该不会敢在爷的眼皮子底下有孤魂野鬼给他附身了吧。南玺呆在那里,不知道是在看藤蔓后的黑暗还是在看那藤蔓的结构,终于伸出了手捏了捏那底端的嫩藤,同时侧过脸观察其他几边木藤的反应。
我也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忙打着火把四周看去,无奈距离实在隔得太远了,又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便朝南玺吼道:“你摆的幅度大一点!这样看不出来!你把它直接举上去试试!”
我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也不知道他动作了没有。但是这次我清晰地看到,除了他站的那边之外的其他几个方向的同位新枝,在无人触碰且无风的情况下,全部都升了起来,不是往上飘一下,而是就那样固定在空中,不动了。
娘的。
我无暇再去管南玺神不神经病,大骂一声,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