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郎风开着他的小破车七拐八拐回到了羊叔的盘口，门口冷冷清清的，到还真是没什么来客。那一小段胡同的路面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不久之前的玻璃碎渣、血液、弹夹，什么都没有留下。
“动作真快。”
郎风咋舌，“我先进去了，咱俩唇枪舌战不过做生意的老油头的。绑在椅子上的话确实很方便藏点东西，但也不知道那人是真死还是假死。你去其他盘口吧，这里打电话让叶成过来，他不是挺能叭叭的吗？现在给派一下用场。”
“成。他要是敢跑直接押地上。”我靠在门背后的死角处掏出手机，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最讨厌要动脑筋的活儿了。
“羊叔有过这样的前科吗？”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对这个人也不是特别熟，只知道这人以前是半路入的行，以前是个司机，留着个山羊胡看上去还挺斯文的。后来跟着陈皮下地，断了三根指头，山羊胡早成连面胡了，道上还是喜欢叫他羊老七。
后来不知怎的就不干了，胡子都剃了守着盘口，到也混得不错。就是人挺古怪，对陈皮阿四的事儿挺上心的，时不时还来送送保健品、提提意见什么的，自己的盘口上的账到总喜欢多私黑一点。陈皮知道他有能耐，便也没有直接发火让他卷铺盖走人。
郎风应该比他小不了几岁，也是从矿工跟的陈皮，炸药用得牛，人称“炮神”。我是觉得这个称号真的恭维不来，你好歹叫个“开花公子”什么的，不都比没这土气扑面而来。
郎风摇了摇头，说道：“这人滑得很，给他贪去的钱不少，老爷子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主意我也不知道他打过没有，但这里能赚的肯定比其他地方要多，这一点他不会算不到。要是有别的动机，我也就不清楚了。除钱之外，他好像也没什么追求，老大不小的光棍，也一直没有想过要找媳妇。”
我点点头，内心深深的不理解，说还是别揣摩他了，整不了把事情就搞复杂了。
“老叶，老叶。”嘟的一声对方环境处的杂音传来之后我就叫道。
“我靠，你又换手机？”叶成炸道。
“草，我换手机关你屁事。他妈说正经的呢，你快到羊叔的盘口这边来，刚刚有人闹事。说要找四阿公的人命债，我现在觉得羊叔也八成有问题，你嘴皮子那么牛逼现在给志愿一下哈，贡献一下舌头。”
“他老人家惹的人命债还少吗，管他干啥，杀了完事。”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我靠这都他妈快一点了你不会还在睡吧？”（指早上起床）
“我靠一点不睡什么时候睡啊！”叶成骂道。（指睡午觉）
“行你过来，你边过来边听我叭叭哈。”我抽了口气略微组织一下语言，“羊叔这周围一块你不都经常来逛逛督产一下吗？他有没有啥问题给你看出来？”
“你是不是老年痴呆啊小兄弟？”叶成骂道，“这块儿什么时候归我管了？”
“你他妈起床气啊！”我大怒，也骂道，“快他娘的滚过来，郎风叔在这等你丫，爷跑其他地儿巡逻去了！”
不等他下一句骂过来，我立刻按键挂电话，他也不是那么吃饱了撑着的人，不至于专门打一通电话过来陪我对骂，要真记仇也是下次见面时拳脚比划一通。
我确实是往下一个盘口走了，但这边的事还是让我觉得没那么简单，长沙现在主要就是被陈皮阿四和吴三省分划了的，羊叔要是真投靠那只能派俩棍子哥来说理讨打的所谓老大去，我也不知道他图什么，还不如跟咱待着。
要真有什么陈皮都不知道的地下黑老大突然钻出来，我觉得那也根本是他娘的放屁，混了这么多年，到处都是耳目和伙计。
就算陈皮真的傻了瞎了、阿巴阿巴阿巴阿巴痴呆了，这能混得这么隐蔽的人又怎会突然钻俩逗比出来找陈皮讨人命债？这不是搞笑吗？暴露自己存在的身份同时又没什么目的性。
但如果另外那个平头男活着回去呢？
我心里一惊，这手段确实笨拙，但是一种十分傻逼且里应外合的获取情报手段，我居然一开始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这人是有多大的把握那人能活着回去？这么险的赌都敢玩？
是对那平头男的身手自信吗？有枪就飘了？这完全不像是一个能在地下悄无声息混这么久的老大该有的谨慎的作为。
还是对眼线和接应自信？
指的是羊叔？
或者他根本不是什么地下老大，人家混得好好的突然被我说成土拨鼠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我这正好好地琢磨着呢，后头羊叔那儿就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我一脸懵逼地回头，看见郎风从门那儿走出来，往垃圾桶里扔了个什么东西，左扭头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就看见了我，“哟”了一声：“还没走呐！叶成呢？”
“打了电话了！过来了！”我朝那边喊道。
他既然出来了，我也不管什么下不下一个盘口了，这明显是有情况，当下就冲了回去，问道：“怎么了？什么个情况？直接揍了？这么狠吗？”
“人不在。”郎风说着活动了下肩膀。
“不在？？？”我傻逼了，“这才……不是，卧槽，他能跑哪儿去？”
郎风摇了摇头：“但不管怎么说，这一笔应该可以记上旷工了。告诉老爷子吗？”
“四阿公今天有别的事儿吧，跑茶馆去了。”我说道，“抽屉翻过了吗？”
“特别干净。”郎风叹了口气。
“学到了。”我很无奈地摇摇头，“这就回去收拾抽屉。”
“你们俩干啥呢？对着个垃圾桶谈情说爱的？”
我转头，见叶成一脸懵逼地看看我，又看看我面前的垃圾桶。
“哦，没你事儿了，不过既然你来了，就帮我巡下一个盘口去吧。”
我挑挑眉，从兜里拆了根草莓牛奶棒棒糖吃。
“你们俩他娘的……消遣我是吧？”叶成瞪大眼睛，插在兜里的手甩了甩衣摆，“谁给的？”
我看他对我的棒棒糖昂下巴，不禁笑容逐渐猖狂：“郎风叔。你要呗？我还有啊，还是橙子味的好吃。”
“行了，你俩看着这里吧，其他盘口我去看看。”郎风叹了口气说着就拍了拍叶成走开了。
“诶你说这是直男吧，就会买草莓味，以为全天下女孩子都喜欢草莓？”看着郎风从转角拐过去了，我咋舌，一副不满的样子故意酸叶成，把糖从嘴里拿出来就说道。
叶成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正心里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他突然一伸手把我手里的糖抽走了。
我张嘴吃了个空。
我：……？？？？？？？
“你干嘛？”我转头，看他正吃着我的糖一副欠揍的表情准备看我下一步的动作，“卧槽……”
“你们小女生不就是应该喜欢草莓味儿吗？”叶成含糊不清笑道。
“拿出来说话！你当老子会抢！”我怒，向他竖起个中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成还真拿出来了，一拿就笑开了，我狠狠踹了他一脚心说让你笑让你笑，一会郎风回来就他娘的让你哭！
叶成重重拍了我背上两下，揽过我的肩膀就小声说道：“听说花儿爷找你了？”
“咋的？打扰您谈恋爱了？”我漏出了个很嫌弃的表情，“放心我不跟你抢，你要注意的是老北京儿上万的少女们。”
叶成一拍我骂了一句，说道：“行行行，你不说就不说，你再进去翻一圈，我在外面等羊叔。”
“啊？”我不想动，“为什么不是你去翻？”
“你要是留外面，羊叔看到你不就得采取措施了？”叶成说道。
“得。”我拍了拍他，无fuk说，推着玻璃门进去了。
走到主桌那儿的时候，周围的声音都晃了三晃，我警惕地一抬头，发现是那门在晃，心说这隔音效果有点妖了啊。
我把大桌的抽屉都拉了一遍，真如郎风说的十分干净，我翻了翻都是些备忘录、线圈本、钢笔铅笔圆珠笔，还有细细碎碎的铅笔屑和橡皮屑，一些黏黏糊糊的橡皮融化之后粘上的东西。
我扒开那些杂物，把本子都拿出来草草翻了一遍，里面无非是些买菜和日常用品的清单：什么
陈醋、蚊香、锦鲤饲料、录音笔，是真的啥啥都有。
我对人家的单身日常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一下翻过去之后就全是光光滑滑的空白页，我把本子放到紫外线灯下面又照了几遍还是啥都没有，心说我这是神片看多了的后遗症，骂了声重重地关上了抽屉。
这一声是着实很响的，我吓得抬头看了看四周，玻璃门静静地关着，四周安静地像有鬼，我心说这门隔音效果要成精，一边走到香台前的抽屉去。
给神像念了声“得罪了”拜拜，便毫不客气地翻了起来。
里面都是一捆捆的香和金纸，还有一只葫芦瓢和几盏莲花台。这纸我见过，小时候可没少被这东西烫，是用来折纸元宝的物件。我看到居然有些手痒想帮羊叔折上几只，控制住自己之后，突然在那一沓黄纸中翻出了夹在里面的一张黑色的扁扁的东西。
我把那东西从黄纸中抽出来，生硬刺耳的摩擦声把我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东西呈卷起状，黑色略透明，上面有点点细细的白纹。
我把那卷东西一点点展开，凑上去从左往右看。
那是一卷很久以前的录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