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鬼船?
我在江湖上以七七八八的奇淫巧术混了这么深,混出来一个“半仙”的名号,对于鬼船的印象居然只限于洋人那边的“幽灵船”,也不知道是不是值的同一种东西。
但如果“鬼”=“幽灵”的话,“鬼船”不就=“幽灵船”?
我暗自腹诽自己真是个数学小天才,一边问那张秃子:“哪门子的鬼船这么玄乎,看都不能看?”
回应我的是另一只捂住我嘴的带着薄茧的手,一股子齁咸又苦的奇妙味道钻进了我的嘴里。
草,这秃子也不知道手有多脏、上完厕所洗过没有。
我内心问候他的祖宗,一边乖乖闭嘴。身后的甲板上传来忽远忽近的脚步声,让我越发地想看。
船在风浪里摇得很厉害,船上的甲板还在吱吱作响,听上去快散架了,我手抓住木箱上的包装条,顶住张秃子,但还是不停的在晃动,偏偏脸在张秃子手中,脖子不能动,我就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有几次几乎被甩得要脱手了。
过了很久很久,我除了水声和张秃子的呼气声都再没有听见过其他声响。我也试图在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可张秃子的呼吸却越发沉重,让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趴下了。
趴下可千万别趴我身上,我可不喜欢没头发的。
我暗暗胡思乱想。
打断我接着往下猜想“张秃子”身份的是不远处阿宁的一声惊呼,我心中也“咯噔”了一下,迅速回到现实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与此同时,张秃子几乎是松开我眼睛的瞬间就飞奔了出去,扯起船上的锚,用力一甩,把锚甩到鬼船上,钩住了船舷。鬼船游得飞快,一下子就把锚缆拉成直线,我们的船一震,硬生生被扯了过去。
紧接着秃子又一拳把船长打翻,架上了枪。
妙啊,妙啊。
我知道已经出事了,也不管什么看不看鬼船,便也冲了过去对正发毛的船员说:“别动哈,我们教授也不想杀人。”
阿宁已经翻到了鬼船上,正在模糊不清地叫吴邪去救她,而吴邪似乎也在犹豫,看着波涛惊涌的两船缝隙处不敢过去。
我也是急着救人,一个健步就抓上了揽绳要爬过去,却被张秃子按住了肩膀。
“我身手比吴邪好!”我扭头对他叫道。
“会很奇怪。”张秃子摇头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考古学家的助理,而不是长沙街头“西潘东姜”的那个半仙。
我痴痴地望着对面,马上反应过来看向吴邪吼道:“小吴,我们已经把他们控制住了,你快去救人!”
吴邪开始有些手抖地脱鞋子。
“快去!年轻人要勇敢点!”
张秃子煽风点火。
我突然觉得这个搭档也蛮反差萌的,时不时戳我那什么点一下,等事后摘了人皮面具一定要请吃顿饭。
吴邪过去了,一会就跟着阿宁消失在了船舱,我们这边只剩下我、秃子和船员们。
“你这枪里面有真家伙吗?”我压低声音问张秃子。
张秃子看了我一眼:“要不要给你蹦一枪试试?”
我哑然。这人是真的不会说话,之前请吃饭的话我撤回。
船员们都还是盯着我俩,眼神十分不善,似乎随时随地准备扑上来撕咬我们两个,然后抛尸入海。
我看着他们的眼神,心中漫起强烈的不舒服,要是在长沙那一块,我可能已经和他们开打了。
张秃子好像看出来了我的蠢蠢欲动,俯视我道:“不要节外生枝。”
然后一点一点握着枪往后退去,我便也跟着他往后退。
“走。”张秃子撂下一个字,等我再回过头,他已经消失了,转身才发现他已经顺着绳子爬过去大半了。
“……擦?你这算是坑队友吗!”我转身就面对着扑上来的船员,当然他是不会回答我的,我掏出长匕首,对一个挨我最近的船员道:“你别过来,刀子他娘的不长眼!”
我寻思着船长都放了,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可我没想到的是刚刚被张秃子放到地上的船长就在这个时候抱住了我的小腿,其他船员也瞬间冲上来。
“我去!张秃子我诅咒你生发剂失效!一辈子买的所有生发剂都失效!”
我含糊不清地把诅咒秃子的子孙全部都是秃子,一边一肘子怼上了离我最近的一个小个子船员,脚上挂着的船长却猛然发力把我往前推得一趔趄,同时移动的一个角度,我看见了后面一个船员手中拿的麻绳。
不是杀人灭口,不是杀人灭口。我嘴角有些抽搐,这不是在陈皮阿四的盘口上,我一时间也不敢真的拿刀子捅他们,手掌撑地同时腿往上一撩踹在了一个船员的下巴上。
我迅速计算着这时要拉开多远的距离才能保证自己在爬绳索的时候不被追上扔进水里,一边后退举着匕首继续吓唬人。
他们倒是人多,一点点地就把我往反方向的船舱逼了过去,我看着自己离揽绳越来越远,紧接着最后一个船员不知道用什么利器一下扑向了绳索!
“停!”就在我准备真的动杀心的时候,船老大吼了一句,保住了揽绳,“还有人在鬼船上!你想害死他们吗!”
那船员不动弹了,船老大又看向我,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姑娘你不太安分。”
“你们不会把我宰了仍水里去?”我不以为然,还是紧紧握着匕首,做出要打架的姿势。
船老大回答之前,鬼船那边已经发出一连串的动静,我一看,是张秃子背着阿宁出来了!
船上一片欢呼,把我弄得有些发懵,我的确是觉得这些船员是想把我们全部都杀了,一个不剩的。
渔船迅速靠了过去,吴邪他们跳了过来,他们手忙脚乱地把阿宁抱回到船上去,然后赶紧把锚搬回来。那个船老大大叫:“开船开船,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几个人聚在阿宁那里,我以为他们要下手,顿时又举起了刀子,张秃子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示意我放松。
等到船上所有人都恢复了原来的动作,我才把匕首放回胸前的口袋里,越发感到奇怪,甚至觉得这些渔夫的性子越发恐怖,搞不好会做出说什么更没有人性的事情。
又或许只是我多疑了,渔民们淳朴憨厚,只是想着吴邪他们能活着回来。
心思深沉到极限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反应往往反而和单纯至极的人没有差别。
我移开注意力,去抓着张秃子问船上发生的事情。
他看着我,跟我说,他看到了“海猴子”。
“海猴子”?我好像听说过。我默默点点头,他看我没有太大的反应,问道:“你…也来过西沙?”
我摇头道:“没有,海猴子不是哪个地方的特产,只是一种水鬼而已。我恰好对这方面有研究……只不过我以前遇到的海猴子好像和你们描述的不大一样。”
他也没有问哪一方面不一样,而是若有所思突然道:“我以前是不是和你一起夹过喇嘛?”
我被他这么一问搞得莫名其妙:“你就这样对我?就刚刚那情况我差点就把全船的人杀光了,要真时间错开一点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上岸!”
“……”张秃子默然,但我看得出来他没有在反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跟我夹过喇嘛?那你好歹告诉我你尊姓大名啊?整这么神秘兮兮的,人家还以为你是哪里窜出来的小牛l…”
“……我姓张。”秃子阻止我继续往下胡说八道。
“姓张,叫张秃子是吧!”我呵呵一笑,“我姓刘,叫刘助理。”
张秃子默默看了我一眼,不打算与我争辩,而是默默起身走开了。
“咋的,我变狗不理了?”我莫名其妙,也跟他赌气,去挨着吴邪坐。
吴邪已经睡着了,旁边的阿宁面色不太好,但看着好像也不是醒着的。
我悄咪咪地剥开她的头发,去看她脖子上所谓“人面臁”留下的牙齿印。
牙齿印没有,只有一块稍微紫红一点的一小块印子,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我走到船边往下看,水里很清澈,能看见砂石,不像是有水鬼在追踪的样子。
我这“半仙”如今倒是没派上用场了,我无奈地摇摇头,回先前被淹的房间里捞出了密封得不错的军用水壶,喝了一口里面的烧酒。
这整个人都被浸湿了,总不能呆坐着,不然吴邪一觉起来能不能有呼吸都成问题,于是我“好心”地把他拍醒了,也让他暖暖身子。吴邪就是乖多了,傻傻笑着道谢然后接过来抿了一口。
我琢磨着这么一个小天使咬过的水壶是不是要供起来时,张秃子居然也臭不要脸地走上了问我要。
我还气着呢,以“你太丑了酒看不上你”把他打发走了。
太阳已经西下,我们的船正贴着一个岛的海岸行驶,我看到非常漂亮的白色沙滩,就是看上去那些沙子比较粗,可能踩上去并不舒服,而我们前面就是一个码头,看样子像是要靠岸。
这么快就靠岸了?
我觉得不太现实,难道吴邪这次的目的不是海,这船只是一个交通工具?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人家只是出来度个假?
我眼角抽了抽,但还好,吴邪也很迷茫地问要去哪。
阿宁看样子已经醒了,只是面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指了指远处码头上,隐隐约约一群背着旅行包的人,说告诉我们是接这几个人上来。
一个船夫已经站在船头,叫起来:“哦累累!做好准备,我们在这里!”
一个胖子转过头来,大骂:“哦你个头啊,让胖爷我在这里吹了半个小时的西北风,你们他娘的有没有时间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