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后悔
午夜，谌谨郁的眼皮颤了颤，意识逐渐恢复清醒，额头上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谨郁你醒了？”
一直守在病房里的言湘，原本在沙发上半梦半醒，但是听到谌谨郁醒转的声音，面色顿时一喜。
她忙站起身，温声问道：“你要不要喝水？”
谌谨郁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孟航呢？”
孟航是跟着他一起来京大的研究生，他在讲座的时候旁边的高铁架螺丝突然松动，径直倒下来，眼看就要砸到一旁的老教授，他来不及多想就扑上去把老教授护住，却没想到自己被高铁架砸中头部，当场昏迷。
他被送来医院救治后，一直都是孟航在这边照顾他。
中途的时候他醒过来一次，不知道言湘是怎么知道他在京大演讲，还受了伤的事，便赶来医院看他。
自从十年前他们分手之后，基本上就没怎么联系过。
要不是前阵子叶非凡突然提起言湘，这个名字都已经随着时间在他的记忆中慢慢淡去了。
他醒来后见到言湘，虽然惊讶，但也没有什么话跟她聊。
但言湘对他却特别关心，还说反正她最近都在京大附近的事务所工作，老朋友受伤，她怎么说也得过来看看。
两人毕竟相识一场，谌谨郁也就没有赶她走，后来他觉得头疼，醒来过来没多久他又昏睡了过去。
原以为过不了多久言湘自己就会离开，却没想到他从下午昏睡到现在，她居然还在病房里，孟航也不在。
言湘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说道：“孟航临时有点事情，你在病房里没人照看我不太放心，所以才留下来的。”
谌谨郁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水杯接了过来，“谢谢。”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言湘笑道。
谌谨郁喝了两口水便放下水杯了，他抬眼看向站在他病床边的言湘，语气淡漠道：“我已经没事了，再说了医院有医生和护士，不用麻烦你了。”
言湘脸上的笑意顿时敛了几分，她看着谌谨郁沉默了一会儿。
病房里，气氛降至冰点。
最后还是言湘忍不住先开口了，“谨郁，我们之间已经生分到这个地步了吗？”
言湘眼眶微微发酸，指尖仿佛忍不住颤抖。
闻言，谌谨郁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对我来说，我们的关系只是大学同学而已，也并不需要多么熟悉。你有你的事业，我也有我的生活，就像从前说好的，今后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言湘喉咙哽咽，声音也止不住嘶哑了些。
静默了两秒，她忽然开口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为了事业，放弃和你在一起。”
谌谨郁的唇角浅淡的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他声音比之前温和了几分，但仍旧十分平静。
他看向言湘，眸色比方才认真了许多。
“怪过。但是很快又释然了。那时的我们都太年轻，我们相处时间不长，所以在性格上或是行为处事上难免会分歧。”谌谨郁收回目光，而后继续说道。
“不过从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过得很好，有很好的事业和前途，以及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真心为你高兴。”
言湘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离婚了。”
谌谨郁微怔。
“结婚后才发现他有家暴倾向，所以结婚不到两个月，我就离婚了。”
谌谨郁抿了下唇，没说话。
言湘忍不住抬头，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忍着鼻尖的酸涩，自嘲道：“所以啊，这可能就是老天在惩罚我，当初那么决然选择离开你，原以为我有了别人都羡慕的事业，可是到最后才我发现，我这些年过得并不开心。”
谌谨郁看着她，仍旧没说话。
言湘知道自己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后果也只能她自己承担。
当初她觉得，没有了谌谨郁，她只是失去了一个对她好的男人，就算会难过一阵，但她也并不后悔。
她从小就过够了穷日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
所以她跟谌谨郁提了分手，一个人去了国外。
只是这些年，她再也没有遇到过像谌谨郁那样处处包容她，能让她放心依靠的男人。
言湘擦掉眼角的眼泪，尽管她知道自己可能在谌谨郁心里已经没有位置了，但是她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谨郁，”言湘望着谌谨郁，心里忐忑不安，“我后悔了，我不该那么伤害你，我，我……”
闻言，谌谨郁看向她，猜到她接下来的话，便出声打断了她，“言湘。”
言湘话音一顿，谌谨郁接着说道，“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说了我已经不怪你了，所以从今以后这样的话不用再说。人总要往前看，一直追忆过去并不能改变什么，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言湘脸色白了白。
离开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转身，看着谌谨郁，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谌谨郁皱了皱眉，没回答她的问题。
言湘想起今天突然出现在谌谨郁病房里的那个女孩，不禁莞尔道：“算了，就当我没问吧。”
·
门被关上，病房内只剩谌谨郁一个人，他无意识看向窗外，窗外的雨已经渐渐停了，只有窗户的玻璃上还留着冰凉的雨珠。
看了一会儿后，谌谨郁收回视线，伸手摸到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机。
按了两下开机键，却没有反应。
想来是没电了。
谌谨郁掀开被子，缓缓下床，在自己的公文包里找到了充电器，充上电以后，手机终于能开机了。
开机后他才发现，自己有十几通未接来电。
其中近一半都是温词打来的。
谌谨郁看着一列的红色通话记录，眼神暗了暗。
他犹豫着，指尖在屏幕上“温词”那两个字上停留了许久，刚想按下去，可又在半空停住了，电话没有拨出去。
现在这个时间，温词应该已经睡了吧。
可是温词给他打了这么多电话，要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办？
谌谨郁想了想，还是给温词回个电话比较好。
只不过他电话拨出去以后，温词一直都没有接。
不知道为什么，谌谨郁心里有点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病房的门从外面打开了。
孟航走了进来，看到谌谨郁坐在病床上，眼神顿时亮了亮，“老师您醒了？”
谌谨郁淡淡点头。
孟航进来后把买来的宵夜放在桌上，随后笑着道：“我一收到师母的消息就着急赶过来了。”
“师母？”谌谨郁皱了皱眉，知道他应该是误会了，于是沉下声解释道：“别乱喊，她只是我的大学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