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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她嚣张,她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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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下午的阳光斜照入甬道,瘦高人影穿过斜射的光线,很快进入黑暗。

    清劲的下颌线用力收紧,骆朗脚步迅捷,修长双腿交替前进,落地时极轻,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袁伟至和沐郁呼喊的声音从洞穴深处遥遥传来,他们这样一路喊过去,宴宴和小狗不可能没听到。

    没有回应,只能说明,要么是她们不愿意被发现,故意躲藏;要么,就是她们陷入某种困境,无法回答。

    骆朗安静地走在甬道里,银灰色风衣贴紧身躯,整个人似乎融入黑暗。

    黑暗与寂静,除了能激发恐惧,还能刺激大脑求生的本能,感官敏锐程度远比平时提高无数倍。

    细微的气流,墙面反射的水光,生物压抑的呼吸,岩水渗透滴落。

    这一切在地面世界可能完全无法捕捉的响动,在冷静而敏锐的倾听中,慢慢具有了意义。

    经过某处岔道时,骆朗脚步一顿,极快地转入左侧。

    似有若无的呼吸声越来越明显,不,都不能说是呼吸,那是重重的喘息,似乎有人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

    骆朗心脏剧烈跳动,他迈开两腿,飞快地跑起来。

    呼吸声是从最后一间暗室发出来的。

    暗室里一团黑暗。在他进入的瞬间,暗室里的人似乎也有所察觉,左边角落里的呼吸声忽然停止。

    他疾步冲过去:“宴宴——”

    ——————————————————

    她终于等到了骆朗。

    他进来的一瞬间,尽管他没有出声,尽管里外一片黑暗——即便是她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也只能勉强看到一道辨不清轮廓的身影,但她知道,来人一定是他。

    他总是能找到她。

    程尔芙想起来,在那个遥远的下午,骆朗之所以能找到她,也是因为他是他们当中最聪明最冷静,平时观察最细致的那一个。

    他知道她最喜欢坐靠里的座位,面朝众人。

    他知道她从教室出去,会习惯性地往左拐,而不是往右——即便右侧的楼梯更近。

    他知道她怕水,所以有水滴的地方她一定不会去。

    他了解她,才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现在不过是历史重演。

    依旧是他最了解她。

    那一刻,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反反复复冲刷着她,加剧了喉部的痉挛,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莫名其妙地开始流泪。

    一切都还不太迟,对吧?尽管错失了整个青春,尽管他有了女朋友——可是那个女孩怎么配得上骆朗?

    她了解骆朗,骆朗也了解她。一起长大的十八年,怎么可能被人轻易打败?

    骆朗朝她走过去。

    他声音里是她从没听过的慌乱:“宴宴,别怕——”

    程尔芙在黑暗中倏然僵直了全身。

    他把她当成了苏宴宴?他一门心思,要找的是苏宴宴?

    ———————————————

    不对。

    骆朗伸出手,堪堪触及墙角那团模糊的人影时,心头忽然闪过一道迅捷的念头。

    宴宴才不会这样老实。

    听到自己声音,她可能会叭叭叭叉腰跳脚地骂他来晚了,也可能会扑到他怀里装乖哭唧唧。

    总之宴宴那个小坏蛋,是绝不可能这样硬邦邦地坐在原地。

    他顿住脚,眉头皱起:“……小狗?”

    程尔芙从没顶的窒息中透出一口气来。

    “……朗哥,是我,”心脏原本因恐惧而剧烈跳动,如今突然松懈下来,她两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我不太舒服,朗哥,这里太黑了。我,我可能犯了地底恐惧症。”

    “你有地底恐惧症?”骆朗眉头皱得更紧,“既然知道自己有病,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这是关心,还是指责?

    程尔芙分不清。她握紧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稳定。

    “我以为自己能控制。”

    不可以流露出明显的柔弱与委屈。骆郎讽刺过她的,他不吃这一套。

    见骆朗似乎没有伸手的打算,她慢慢扶墙站起来。“听你刚才叫宴宴,她怎么了?”

    被她这一问,骆朗原本就担心忧急的心情更加烦躁。

    “宴宴也不见了。你在洞里有没有见到过她?”

    “没有,”程尔芙摇摇头,安慰骆朗:“不过宴宴比我胆子大,你别担心,她肯定不会跟我一样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说不定她故意藏起来,准备吓我们一跳。”

    原本很体贴的安慰话却让骆朗的态度冷了好几分。

    他淡淡道,“你把手机拿出来,外放铃声,大袁很快就能找到你。我去找晏晏。”

    看他举步要走,程尔芙心头沉了沉。她松开手,朝骆朗的方向追过去,后脚踩到前脚,平平朝前方摔倒。

    这一摔,不能说是故意。但是身子往前倾倒的时候,她确实主动放弃了控制身体的努力。

    她感受到了骆朗的身体,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本能地转过身来,似乎打算伸手接住她。

    寂静的防空洞里突然响起一道极响亮的女孩娇声,超凶超凶地叫骂:“你敢瞪我,你瞪啊,你再瞪,我打死你哦。我不但打死你,还要打死你的小孩,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把你一家全扔进臭水沟,叫老鼠咬死你,皮开肉绽鲜血横流,骨头渣子都不剩……”

    ——苏晏晏。

    骆朗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抬脚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身后砰的一声响,他这才想起程尔芙来。

    晏晏骂声响起后,很快从防空洞的另一头传来沐郁惊喜的呼叫:“晏晏,你怎么了?别怕,我马上过去找你。”

    似乎是被沐郁的话刺激了,骆朗轻哼了一声,脚步明显加快。

    程尔芙重新站起来时,岔道里已经没有骆朗的影子。

    她狠狠抿一抿唇,不顾自己发酸发软的腿,跟在他身后追出去。

    不被偏爱的人,没有撒娇的资格。

    在主道上,几个人碰头了。袁伟至忙伸手扶住她。

    几道手电筒和手机的光照进去,暗室一片明亮。

    苏晏晏光着脚,小卷毛披散下来,原本穿在脚上的软红羊皮长靴被她脱了,一手一只。

    正挥着靴子,凶巴巴恶狠狠地朝一只野猫叫骂。

    嚣张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不善良的大坏蛋。

    “我的人来了,你给我等着,我这就让他们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拔你的毛,放你的血,吃你的肉,喝你的汤……”

    “晏晏?”

    骆朗走过去,小心把她拉在身后。

    仔细打量那只猫。

    一只灰黑色的大猫。它身后有个被刨出来的窝,里头几只软趴趴的奶猫,正围着一个七彩闪光的塑料发箍,软软的小爪子好奇地刨来刨去。

    大猫伏在地上,小口舔着什么东西,很像是晏晏平时爱吃的棒棒奶酪。

    苏晏晏超凶地吼了半天,那只猫就这么自顾自吃自己的,间或抬头看一眼苏晏晏。

    骆朗觉得那绿油油的猫眼里装满了深沉的蔑视。

    他沉默地看着这只猫。

    是动物奇妙的本能吗?一眼就看出晏晏嚣张外表下的本性?

    海藻般的小脑袋从他身后探出来,看了几眼,脸蛋一下子懵了,好疑惑好气愤的样子。

    她指着猫,委屈巴巴地告状:“这只猫刚才好凶好凶的,它背都拱起来了,毛都炸开了,它瞪着我,它威胁我,它凶我。它看你来了才变脸的,在你面前装无辜,扮柔弱。”

    咦?这套路有点眼熟哦!

    她难以置信:“它是一只猫啊,怎么能这么绿茶?”

    一只绿茶……猫?

    沐郁站在门外,噗地笑出了声。

    骆朗一头黑线。

    真有你的,苏晏晏!

    骆朗护着苏晏晏退出去,灰猫只是抬眼静静看着,没有任何追击或者恐吓的举动。

    骆朗低头揉一揉苏晏晏的脑袋,被她一下子拍开,气势汹汹地指控:“你被绿茶的低级技俩收买了,你好蠢,你走开。”

    她气呼呼地往脚上穿靴子。单脚站不稳,歪歪倒倒。

    沐郁动了动,想上去扶她。

    被骆朗抢先一步。

    他伸出手,温柔而强势地抱住苏晏晏,在她耳边轻声说:“明天帮你报仇。”

    这句话成功地打消了苏晏晏的抗拒。

    她欢欢喜喜地伸出脚,乖乖让骆朗替她把靴子穿好。

    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对付它们?抽筋还是剥皮?抓条蛇来龙虎斗?你多放点大料,听说猫肉可酸可酸了。”

    几个大男人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不由得小心肝颤了颤。

    好狠毒一女的。

    骆朗一点儿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低头吻吻她:“明天你就知道了。”

    往回走的路上,骆朗仔细检查了苏晏晏身上。好在猫只是做出威胁的架势,倒没有造成真正伤害。

    否则去打狂犬疫苗,先要用肥皂水死命搓洗伤口半小时。

    想一想那个画面,骆朗下意识收紧手臂。

    那是真痛。小娇气包怎么受得了?

    幸好。

    程尔芙走在他们后面。听到骆朗仔仔细细地询问,他卷起苏晏晏的毛衣袖子,检查她白嫩的手臂。

    那又嚣张又恶毒的小作精可得意了,一路吹嘘她怎么临危不乱争取时间,怎么急中生智用靴子当武器,怎么跟绿茶猫精大战三百回合。

    膝盖隐隐作痛,应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破皮了。牛仔裤粘连着伤口,疼痛伴随着心头翻江倒海的酸苦,让她没有半点力气。

    她斜靠在袁伟至身上,贪婪地,不顾一切地,从他的在意与紧张中汲取能量。

    “大袁,我…我……有点喘不过气………”她有气没力地说。

    姜小丽在洞外等了半天,急得不行。

    好容易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出来了。

    袁伟至是最后一个,手臂打横抱着他那个女发小,他低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脸上一副又温柔又紧张的神气。

    高大威猛的男生,公主抱一个秀丽纤细的女孩,从黑暗的甬道走出来,走入阳光中。

    像是电影的结局。

    姜小丽两只脚死死钉在地上,如受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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