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所谓代价
“阿绽？”
看到眼前的一幕，赵汝龙的眼睛瞪得像是鸡蛋一样大，呼吸骤然停止，脑袋里空白一片，仿佛周遭的空气全都凝固了似的，凄凉的月光与血色混杂在一起，顿时将他眼前的一切染成了压抑的黯淡。
残存的【死神之镰】特务兵用随身携带的短剑贯透肖绽的腹部，剑尖距离赵汝龙的眉心仅有一指之差，当对方想用力刺入一箭双雕的时候，她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徒手死死地抓住剑刃:“大木头，不要发呆”
“大师兄——！！！”
赵汝龙的师弟问天一瘸一拐地赶来支援，其他龙虎门弟子也接踵而至，面对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死神之镰】特务兵果断放弃了短剑，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向眼前呆滞的男人刺去:“（赫曼语）一切都是为了王上”结果这全力的一击戛然而止，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殷红的鲜血顿时溅洒在冰冷的地面上。
赵汝龙操着冰冷的语气，在他耳畔低语了三个字:“去死吧。”充斥着愤怒的气劲涌入拳头，【死神之镰】特务兵就像是羽毛球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
“噗——”
没等他缓过神，赵汝龙以十分可怕的速度突进到眼前，紧接着又是一拳墙体被击打出骇人的龟裂，对方颅骨也碎了个彻底，连冶铁锻造的头盔都被打变了形，血浆混杂着脑液溅洒得到处都是，在月光的映衬下，这样的场面顿时吓住了其他龙虎门弟子。
“大师兄”
“去检查一遍拜狗的尸体，”赵汝龙阴沉着脸，快步走向受伤的肖绽，“拧断他们的脖子，确保他们已经下了地府。”
“是”
他单膝下跪，扶起血流不止的肖绽，接着将她拥入怀中:“阿绽，别害怕，我已经把他打死了”他的右手握不成拳，整条手臂在不住地微颤，应该是出拳过猛伤到了骨头。
肖绽的脸色惨白一片，眼神变得迷离，气息格外微弱，身子也在逐渐变凉，却在面对他的时候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对不起，明明才说过我不贪，想要一家人整整齐齐”
“没事的，”赵汝龙伸出受了伤的右手，强忍着剧痛翻弄药箱，“你的药对恢复伤口有奇效，告诉我怎么敷”
“啊哈哈，这是贯穿伤，没用的”
赵汝龙咽了口唾沫，神色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我答应你，会跟你回去，你别吓我了好不好？”
“答应我，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要安全离开龙喉城，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不要让她变成孤儿”
“不要说话，保存体力。”就在这个时候，赵汝龙翻找到大量的纱布，“我先帮你止血，等回到墨轩集镇，小姨妈一定有办法救你”说着，他火急火燎地将纱布覆盖在伤口附近，不到一秒钟的功夫，纱布便吸满了鲜血，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呃”
“墨轩集镇太遥远了”
“不远的，”赵汝龙能感受到的体温正在急剧降低，情急之下，他紧紧地抱住她，好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我背你去，跑断两条腿也要到”
肖绽的语气越来越微弱，就像是蚊子叫一样，只有凑近了才能听到:“不要跑断腿，我没法给你治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自己我真是太任性了，谢谢你一直包容我。”
“该道歉的人是我，”赵汝龙咬紧了牙关，眼中充盈着血丝，可两行温热的液体却止不住地顺着面颊往下落，“对不起，一声不吭背着你来到这种鬼地方，我这就带你回墨轩集镇，回到我们温暖的家里，回去看我们的孩子”
“大木头”
“我在”
“再见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再什么见，去哪里再见？”
“”
“娘子”
“”
“喂，别吓我”
“”
肖绽的心脏不再跳动，呼吸骤然停止，满是伤痕的手无力地垂下。
“阿绽——！！！”
当贺岚安等一众人赶到的时候，赵汝龙怀抱着肖绽，像是着了魔一样痴痴地看了她一夜。
“老弟，你”
“我以为，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他的双目没有丝毫神采，整个人不见半点生气，语气中也尽是绝望与无奈，“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就失去她”
贺岚安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操着沉稳的语气说了四个字:“节哀顺变。”
“贺大侠，援军在哪里？”
“在路上。”
“你自己信吗？”
“”
明眼人都看得出，肖绽的离去让赵汝龙心灰意冷，他对于这一场看不到希望的仗失去了信心。
“能不能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一定不能输。”
“像这样的代价”说着，赵汝龙伸手轻抚肖绽的脸庞，“值得吗？”
贺岚安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用沉重的语气给了他一句:“老弟，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做好失去一切，甚至是失去生命的觉悟。”
“我能猜到我可能回不去，但我没猜到她会跟我过来，更没有猜到她先走一步”
“世事无常，没有人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特别是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之上，下一刻有可能是你被杀亦或者是我被砍，发生什么都是命中注定，不是可以由我们控制的。”
“屈从于命运”赵汝龙苦笑了一声，“呵呵倘若她当年屈从于命运就好了没有好心救我的话，现在依旧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父亲不会死，弟弟不会失踪，也不至于会在龙喉城”
贺岚安不知该怎么劝慰他，沉默片刻，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的时间很少，少到没有办法停下来悲伤，等你缓过来之后到【镇北营】统领府找我，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去执行。”
赵汝龙再一次有气无力地问道:“援军究竟会不会来？”
“不论援军到底来不来都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因为我们守护的不是朝廷的江山，而是千万煌夏子民生生不息的家园。”
赵汝龙依旧挂着苦涩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话，平静地看着怀里的肖绽。
此时，天空中突然降下一只巨大的盾甲飞龙，一名幼年龙蜥族战士从其背上一跃而下:“恰瓦索克，闪亮登场！”
他的出现太过突兀，众人提起了高度的警觉，趁他刚一落地就把他团团包围。
“别别别，”恰瓦索克用生疏的辉华语言连连解释道，“我只是帮别人捎个东西，没有任何恶意！”
“你好，龙蜥族的朋友，”贺岚安走到他跟前，右手置于左胸前，左手置于右胸前，向他敬了一个龙蜥族传统的礼，“我们这一片地区正在同拜洛维斯王国交战，所以对于外来人都比较警惕。”
“知道，”恰瓦索克挠了挠满是鳞片的后脑勺，“恰瓦索克是来送东西的，请问有没有一位叫肖绽的姑娘？”
赵汝龙听到他的发问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依旧沉浸在挥之不去的哀痛之中，贺岚安看了他一眼，随后代替他回应跟前的大蜥蜴:“我可以替你转交给她。”
“给。”
“这是”
“药。”
“用来治什么的药？”
“麻烦你存放在阴暗处，”恰瓦索克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懂他的问题，“千万不能晒，晒了就没用了。”
“我问的是，这个药的作用是什么？”
“不清楚，”恰瓦索克摇了摇大脑袋，“是邱若渠老太太要我捎给她的，好像是”他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了一下，“用来安胎的”
“这”
听了他的话，贺岚安像是触了电一样，下意识扭头看向赵汝龙，只见那个男人神情呆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中也看不到光，仿佛看到一望无际的天空突然崩塌一样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