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你也到了而立之年，有个人相互照应总归要好一些。”
“她家的门户是小了些，但也没那么多麻烦。你母亲已经见过那个孩子了，是个乖顺懂事的。”
姜书翎听着父母三言两语说着，只抿了抿唇，并没有回话。
姜父看见她的神情，顿了顿才说道，“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话是这样说，他面上的神情却十分的笃定。
姜书翎低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姜母见她应下，便站了起来，朝着书房外走去，“那就去楼下见一面吧，。”
言语之间，已经安排地明明白白。
姜书翎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姜母站在扶梯口，给姜书翎指了下。
姜书翎顺着方向看去，视线落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那里坐着一个女孩，穿着一袭浅色连衣裙，长发披在身后，看起来年纪还小。
姜书翎微微皱了下眉，问了句，“她多大？”
姜母并未回头，只是轻笑了声，“你自己和她聊聊，也算是相互了解一番。”
姜书翎无意识地掐了下指尖，没有再说什么。
她下了楼便朝着沙发走了过去，那人似乎在看手机，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来人。
一直到姜书翎站在了她跟前，女孩才猛地回过神来，吓得手里的手机一个不稳就飞了出去。
姜书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手机，转了下手递给眼前的人，“别激动……”
话音还没落，她便看见了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面，正滚动着的热搜词条。
任清诺宣布分手。
乍一看见前任的名字，姜书翎心里还有些异样，她垂下了眼眸，却发现眼前的人正在盯着她看。
光是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就看得出这人年龄不大，这会儿坐在沙发上，抬着眼看人，连带着眼白都撑开了，更显得稚气。
“手机。”姜书翎提醒她。
叶蜚这才回过神来，忙伸手接过了手机，视线落在那串热搜词条上，面上也露出一丝尴尬来。
“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拒绝。”姜书翎坐在她的对面，直截了当地说道。
任清诺三个字太过响亮，上热搜的时候从来不用带什么头衔。当初被爆出来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简简单单地一句任清诺宣布脱单，在头条上挂了三天。现在分手了，网上的阵势不比当初官宣的时候小上半分。
想到这些，姜书翎莫名有些心累，脸上的神情也带了几分严肃，显得难以亲近。
约莫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眼前的人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手机，看起来愈发拘谨。
姜书翎想起父母那看似不咸不淡却早有主张的模样来，收了几分情绪，打量了有些局促的叶蜚几眼，稍稍放缓了语气，“我的情况，你应该了解，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摊开来说就好。”
大概是她的语气缓和了些，叶蜚紧握着手机的手指终于放松了些，只是却不是姜书翎预想中的拒绝。
“不，我其实……很乐意”
姜书翎抬眼，看向她，“你多大？”
叶蜚明显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低声回了句，“二十二……再过几个月就是了。”大约是怕姜书翎不信，后面又找补了一句。
姜书翎忍不住轻呵了一声，“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叶蜚听这一声呵，面色有些发红，吞吞吐吐地说了句，“知道……我又不是十几岁……”
那也没差多少。
姜书翎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楼上的母亲，却见她点了点头。
那动作很轻，姜书翎却觉得心里一沉。她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便站起了身，“既然这样，我们便约个时间吧。”
“约去哪？”叶蜚见她起身，也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只是面上还带着些不解。
姜书翎微微偏头看向她，“民政局。”
叶蜚瞪大了眼睛。
姜书翎看她这神情，也觉得自己这般有些不妥，便顿了下，又多说了一句缓和气氛。
“对了，你叫什么？”
叶蜚眨了眨那双带着稚气的眼睛，眼眸微抬看向姜书翎，说出了今天最有底气的一句话，“叶蜚，我叫叶蜚。”
姜书翎轻挑了下眉，点了点头，“叶蜚，我是姜书翎。”
这样冒失鲁莽的行为，姜书翎本来不认为自己能在民政局门口等到人，但那天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她刚停好车，便看见站在道旁树下的叶蜚背着双肩包四处张望着。
姜书翎垂下眸子想了想，她母亲倒是得偿所愿，找到一个好拿捏的。
她拿着文件袋下车，还没向那人走去，眼尖的小姑娘便看见了她，嘴角带笑地快步走过来，只是还没到跟前，又放慢了脚步，保持了些距离。
“姜……”嘴巴张到一半，叶蜚又收了回去，陷入了不知如何称呼的困境。
姜书翎看着她有些窘迫的神情，嗯了一声，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叶蜚忙点点头，看她脚下动起来，忙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户口本和身份证被拿出来的时候，姜书翎瞥了一眼叶蜚的出生日期，然后看向了对方，“几个月？”
明明才过二十一岁的生日。
叶蜚没说话，耳朵却红了，等到工作人员核查完把证件推回来，她才小声回了一句，“没有十个月。”
不满十的数字都可以用几来代指。
姜书翎打量了她一下，嗯了一声，“也对。”
反正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拍照的时候，姜书翎才注意到叶蜚特意穿了白色的衬衫，头发也梳的整齐，甚至在脑后别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
只是额前还是免不了有些毛茸茸的碎发钻出来，叶蜚的手指跟它们抗争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姜书翎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镜头。
照片拍出来的时候，摄影师看了一眼就开始摇头，忍不住建议道，“还是换件衣服吧。”
姜书翎看看自己身上灰蓝色的丝质上衣，领口微垂，袖子也是宽大的落肩，看上去是有几分不太正式。但……
“我赶时间，就这样吧。”她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生硬，便转头看向了即将成为自己配偶的叶蜚，“可以么？”
明明是询问的话语，却让叶蜚心里一跳，忙回了句，“可以了。”
姜书翎点了点头，补偿性地说了一句，“晚上一起吃饭吧。”
叶蜚连连答应。
摄影师看了一眼面前的新婚伴侣，又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拿着武器威胁她们，才去打印那组看起来氛围颇为奇怪的结婚证件照。
出了民政局，姜书翎看向身旁的小姑娘，说道：“我现在要回医院一趟。”
叶蜚正忙着把她那一堆材料和新出炉的结婚证往胸前抱着的双肩包里塞着，听见这话忙摆了摆手，“那你先忙，我也该回学校了。”
姜书翎顿了下，想起来母亲说过这人的基本信息，大三在读，历史系，就在离她医院不远的那所大学。
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晚上我去接你？”
叶蜚那双稚气的眼眸微微一亮，抱紧着怀里的双肩包，笑着说了声，“好啊。”
姜书翎嗯了一声，算是约定好了，便转身走向了车旁。
到医院的时候，岳静怡正在给一只杜宾洗澡。她看着姜书翎换了衣服出来，忍不住问了句：“姜医生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姜书翎只是随口嗯了一声，抬手把工作证放到衣袖上的插袋里，又去洗了手才过来看着趴在水池里湿漉漉的黑色狗狗。
她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明显柔和了一下。
大黑狗狗把头伸过来，趴在她手心上，很是委屈地哼唧了一声。
陪着狗狗玩了会儿，姜书翎的视线挪开，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问了一句，“顾礼人呢？”
岳静怡指了指二楼。
姜书翎到了楼上，推开了猫候诊区的玻璃门，果然看见正趴在地上不知道找什么的顾礼。
她走过去看了看笼子里昨天刚送来的小猫，刚要伸手，就听见顾礼闷声说道：“她哈人厉害得很，别怪我没提醒你。”
看来是已经中过招了。
姜书翎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耳朵尖，小家伙一下子支棱了起来，跑到了笼子最里面。
“看起来精神多了。”姜书翎收回了手，看向了顾礼，“中午你记得去应付一下要来的客人，好好说一下之后的注意事项。”
顾礼大概是找到了要找的东西，终于从地上站起来，说了句，“你好歹也和客人交流一下吧，我是你的合伙人，又不是你花钱请的客服。”
姜书翎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笼子里的小猫弓着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嘴角难得出现了一丝弧度。
顾礼叹了口气，“算了，看在你失恋的份上，我再忍你几天。”
姜书翎听见这话，似是想起来什么，对着自己的同事兼合作伙伴说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结婚了。”
顾礼反应了半天，也只说了一个字，“啊？”
已婚人士姜书翎晚上开着车停在了合法配偶叶蜚的学校门口。
消息发过去没多久，姜书翎还没看见手机上的回复，就先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叶蜚。
她心里对这人的速度莫名升起一些惊诧，正想着要不要下车，小姑娘已经出现在了车窗旁。
姜书翎顿了下，按了下车窗，对着站在那里，正笑得灿烂的人说了句，“上来吧。”
叶蜚一听赶紧开门坐在了副驾上。
这回倒是没背她那个实用的双肩包，换了个小小的斜挎包，和她一身连衣裙也算相称。
姜书翎收回了视线，问了句，“有什么忌口的吗？”
叶蜚忙摇了摇头，低声应了句都可以。
姜书翎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车里安静地有些过分了，姜书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一侧首发现副驾上的小姑娘坐得僵直，是让人看着就觉得难受的地步。
她伸手点了下车载显示屏，放了首不知名的轻音乐。
叶蜚微微讶异了下，看着姜书翎，张了张口，还是没又说出话来。
姜书翎想了下，说道：“虽然过程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但我们毕竟已经领证了，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叶蜚闻言，怔了片刻，才犹豫着问了一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她低头看着自己包包上的装饰，下意识伸手摆弄着，“为什么会答应和我结婚。”
姜书翎微微偏头，看向她，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我妈喜欢你。”
叶蜚愣了下，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姜书翎继续说道，“我不喜欢说谎，既然你问了，我就会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但是，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也会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提出来，需要我做什么也可以坦诚相告，这样我们两个，应该都会好过一点。”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那样平和的语气，甚至还不如正在播放的轻音乐富有情感。
叶蜚低着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
姜书翎想，可能是因为自己话说的太直白了，小姑娘有些难过。
下车的时候，她走到了副驾旁打开车门，看着叶蜚说道，“走吧。”
叶蜚仰起头看着她，那双带着稚气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一点水光。
姜书翎看着那双眼睛，想起来医院里那只猫，明明可怜巴巴地，却又带着一点倔强。
她心想，这人看起来乖巧柔顺，可眼睛却亮得叫人心颤。
叶蜚从车上下来，姜书翎便走在前面，只是才走了一步，她便停了下来，然后回头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衣袖。
叶蜚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虽然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但我们毕竟已经领证了，那这样……也可以吧。”
姜书翎听着这熟悉的措辞，第一次在这人面前翘了下嘴角。
她微微抬了下手臂，好让这人方便挽手进来，然后点头道，“如果你想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