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向死而生
“唔……”
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里，穆逸缓缓醒来。揉着发昏的脑袋，双眼无神的穆逸打量着四周。
“这是……哪里……”
“有人吗？”
穆逸喊了一声
“有人吗？”
回应他的只有忽远忽近的回音，漆黑的空间里，看不到边界，穆逸漫无目的的走着。
“我记得我好像…………”
“嘶……头好痛”
穆逸本想回想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让他顾不得其他。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痛感消退不少。
“你太让我失望了…………失望……望……了”
黑暗深处，传来一道声音，穆逸神经瞬间紧绷，警惕的看着四周。
“你是谁？”
昏暗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到，声音来源像是隐藏在黑暗里，穆逸看不到他，他却能看到穆逸。
没人回答，穆逸心里一凉。
“难道……这里是黄泉”
“我记得我好像死了…………”
穆逸情绪越发低落，高昂的头颅地下。
“你太让我失望了……”
声音再一次传来，离得越来越近，就像是在耳边。穆逸立马抬头，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不管不顾。
脚下，就像踩在水里似的，传来‘啪嗒啪嗒’的响声。回荡在耳边。
穆逸一直在奔跑，想要追上那声音，可是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忽远忽近。每次穆逸都觉得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抓住他。
“啪嗒”
“啪嗒”
…………
“贫道来迟了”
南怀凌睁开眼睛，红狼已经没了踪影。面前，站着一个道士，手里拿着拂尘。
衣者，身之章也。道俗不可混。
“在下太乙道愚”
面前人仙风道骨，却长得清瘦。青袍裹身，发髻锁发，脚踏布鞋，身垮一布包。目如晨星精光闪，气势如虹稳如山。
龙腾虎跃，步不踏尘。如清风拂柳，又如疾风过，不采尘。
几息，道愚落到南怀凌面前，手搭在其肩膀。
顿时，南怀凌觉得暖流入身，那些伤痛也随之减退几分。
“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闻言，南怀凌慢慢闭上双眼，倒在道愚怀里。
“快送他下去疗伤”
道愚对着赶来的太乙弟子说道，又取出一枚绿色丹药交给上前搀扶南怀凌的弟子。叮嘱道“喂他服下去”
…………
“道愚真人，这边”
道愚站在独眼龙面前，看着他。拂尘一挥，独眼龙身上燃起青色火焰……
“来了”道愚转身离去。
不远处，太乙弟子围在一起。
“真人来了”有人大喊一声，人群立马让开一条路。
道愚走近后，看到了地上不成人样的穆逸，道愚眉头一皱，立马蹲下，真气探查穆逸的身体。
道愚眉头依旧，神色凝重。
周围的弟子看到穆逸的样子，均不忍直视，纷纷别过头。几个年纪小的，眼眶已经红了，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人群后，几个弟子拳头握的紧紧，牙关紧咬。
“真人，能救救他吗？”
………………
“啊”
穆逸终于停了下来，不过是摔倒在地。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再也迈不动步伐。
穆逸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逸哥……逸哥……”
穆逸抬起头，眼角不自觉的流下泪水。
怔怔的说道“小……小环……”
穆逸不知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名字，但是他能听出声音里包含的殷切，带着一丝哀求。
穆逸坐在地上，泪水顺着下巴滴落。
“滴答滴答”
“大哥哥，你要等我长大哦……嘻嘻……”
穆逸掩面，泪水止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穆逸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终于，他忍不住爆发了，一拳砸在地上。
“梆”的一声传来，穆逸手发麻。
脚下，浓墨般的水面开始清晰，穆逸看清了水面下的东西。
他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双腿诡异的扭曲。双臂被硬生生砸断，一小节手筋吊在空中，骨头粉碎，顺着血液滴落。肋骨刺穿了胸膛、后背，骨尖露在空气中，血液一滴滴落下。身体各处，插满了金属碎片，或大或小。头顶，一条恐怖的伤口，外翻的皮肉里，可看见骨头。
穆逸与之对视，内心并没有害怕，也没有出现任何情绪，一切都很平静。
“这是我吗？”
穆逸挥挥手，下面的人影跟着挥手。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真的死了，这里是黄泉……”
穆逸双眼渐渐无神，迷离的坐在地上，看着黑暗深处。
“逸哥……逸哥……”
“大哥哥，你要等我长大哦…………嘻嘻……”
“……失望了……”
“穆逸……少侠……”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萦绕在穆逸耳边。
穆逸回过神，回首看着四周。依旧是那般寂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穆逸垂下头，看着下面的自己。
原本昏暗的空间开始出现出现光彩，光线穿透黑暗，照耀在‘穆逸身上’，穆逸整个人沐浴在光辉里。
在‘穆逸’背后，穆逸看到了几个人影，他们站在一起，看着穆逸。眼里是期盼，哀求，有怒目而视，有满是担忧。
‘穆逸’缓缓起身，那身后泛起黄昏，染红了天边。穆逸缓慢走向它，怀揣着来世的梦，走向今生的终结。泛黄的背影下，穆逸回头遥遥的望一眼，眷恋人间。
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吞噬，淹没那光辉，那几道人影渐渐被黑暗侵蚀……
“小坏……”穆逸无力的喊着
小环向穆逸伸出手，脸上带着笑容。眼里闪着泪花，手指想要拉住穆逸。
穆逸伸出手，想抓住她，可面前的屏障阻挡了他。
渐渐黑暗包裹住小环，在眷恋与不舍中消失。
“不要！！”
穆逸双拳砸在地上，手臂的麻木比不上内心的刺痛，那一眼仿佛是永别。穆逸不甘心，一拳一拳的落下。
我们终将自我救赎，或者就这么死去。
“咔嚓”
屏障寸寸裂开，穆逸跌落，刺骨的冰冷的包裹了他。
穆逸失去知觉，自由下坠，向黑暗深处落去。躺在碎片里，想要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自己。
渐渐，两道身影靠近，重叠……
向死而生，破而后立。
…………
朝阳已经升起，道愚站在山巅，衣袍随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