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悔
“母妃，为何不同我商议？”苏榕山冷眼伫立在门前，如剑的峰眉微微挑起。
赵妃眼神微微闪躲了一秒，“你，都知道了，”赵妃叹了一声，走过去将他从门口拉进来，小心地关上房门，“本宫是为你好。”
苏榕山轻勾嘴角，“为我好？无非是听信了穆连珍的谗言。”
“本宫一直为你婚事筹备，都已想好向圣上求亲，先前我就有意撮合你与将军嫡女，殊不知听闻她生性骄纵，不好管教，若与江迟成婚，穆连珍背后的贡番必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可偏偏景阳王又突然插足，若两人成婚，你与江家统一阵线的机会微乎其微，本宫不能让苏南桑站到你的头上，只有江柒月死了，这婚事便不能成。”
“母妃！”苏榕山厉声制止，牙齿磨出了声响，“儿臣自有安排，我也从未允诺要与江迟成婚，母妃断然行事只会乱了我的计划，你可知？”
赵妃眼神一转，转身手撑在桌上，用力得骨节发白，“立储之日迫在眉睫，苏南桑隔别十年被召回宫，如今又有将军府作为后盾，那朝中大臣必定倒戈相向，圣上举止投足间都表明他有意立三皇为储，他才是嫡子，本宫怎会不急！”
“我说了！我筹备这些年，自有周密的安排，哪怕父皇立他为储又如何，他一日未登位，那结果就未定，母妃你十多年前就自乱阵脚，多生事端，如今还要故技重施？”
赵妃吐一口浊气，撑着桌子坐下来，微微垂眼，“既然吾儿有安排，那母妃今后便不添乱了，不过这婚事母妃一定会为你争取，这一点你不必多言，断不能让景阳王一人独靠将军府。”
苏榕山眼神缓和了些，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拉拢将军府可以，但不是江迟，要就要嫡女，江柒月。”
赵妃一惊，“江柒月圣上已经赐婚，你”
“一日没成婚，那婚便可以退。”苏榕山眼眸一抬，推开房门拂袖离去。
赵妃微微惊讶张开的嘴还未闭上，她扶着额头，长叹一声。
退婚？娶江柒月？
真是让本宫为难。
阳光一会儿透出一会儿被厚厚的云层遮住，照得星月殿的瓦片忽明忽暗，显得十分冷清。
江柒月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念江迟想念燕燕，她坐在石凳上不时地发出感叹。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几个宫女端着菜肴从桥上走来，她们毕恭毕敬地将菜肴放在石桌上，“江小姐，这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给你拿来的，皇后娘娘请你用膳之后去长春宫。”
江柒月被人盯着吃饭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倒不如冷冷清清一个人的时候，“你，你们要不也吃点？”
小宫女连忙低头，“奴婢不敢，江小姐只管用膳，奴婢在一旁等待便是。”
“咳，你们不吃可以，但是你们都过来坐下等，我，我吃得慢”
“奴婢不”
江柒月咧咧嘴打断了她的话，“这是命令。”
小宫女们四目相望，迟疑了片刻，一步一步挪到江柒月身旁，忐忑不安的坐下来。
哎，这就是等级制度的压制啊
江柒月轻叹一声，握住身旁小宫女的手，一瞬间那小宫女像触电一般抖动一下，江柒月连忙安抚，“别怕，没事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垂着头，“奴婢，奴婢冉心。”
江柒月又将目光转向其他几个宫女。
“奴婢玉琴。”
“奴婢芳花。”
“奴婢兰草。”
江柒月听着她们一口一个奴婢，皱紧眉头，“好啦好啦，我都记住你们的名字了，以后呢你们在我面前就不要奴婢奴婢的了，听得心痒痒，我一会儿去求皇后娘娘，让你们以后在星月殿陪我，我一个人实在是无聊的很。”
几个小宫女面露惊慌之色，也不知她是真情还是假意，个个都垂头不语。
江柒月用膳之后，跟着几个宫女去长春宫，皇后娘娘微微靠在檀椅上，提笔在纸上书写着什么，房间内散着淡淡的墨香。
“皇后娘娘吉祥。”江柒月不知为何看见皇后心情就十分愉悦。
“起来吧。”皇后微微一笑，抬手示意。
江柒月迈着小碎步蹭到皇后身前，微抬下巴瞅着皇后娘娘写的字，意识到皇后娘娘正盯着自己，她连忙退后，“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无碍。”皇后上前拉住江柒月的手，向前挪了挪，“你来看看本宫这词如何？”
暮色迟归，故人去。
盼别四季，燕归巢。
背剑藏心，立成事。
“皇后娘娘，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得不对，这词，是不是还差一句？”
皇后微微颔首，“对，我始终没想到最后一句该怎么写。”
江柒月微微撅起嘴，似乎是看明白了什么，她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如果我没理解错，这词是在说景阳王吧，寂寥黑夜，送走十岁的他，盼过年年四季，终于等到他回家的日子，只求他躲过勾心斗角，荣华一世”
听完她的话，皇后眸中亮起，神色越发的温和起来，“安乐聪明，理解所差无几，只是这最后一句本宫始终不知如何填上，卧薪尝胆，最终是”
江柒月理解皇后那种母亲为孩子的忧心，“皇后娘娘，人生的道路千万条，不到最后一刻方不定结局如何，不管今后王爷的路是安顺荣华完美人生，还是披荆斩棘断桥绝路，安乐都会陪他一起。”
因为这是她认定的路，认定的人，绝境重生，进入自己毫无头绪，没有方向的故事，不知到最后的结局是好是坏，那就珍惜活着的每一刻，今后的每一步只要遵从本心，不管是繁华成诗，还是悬崖谷底。
江柒月拿起桌上的笔，轻轻沾染了些墨，缓缓落笔。
峰尖而上，终不悔。
皇后看了一眼她写下的词，颔首一笑，“安乐，你真是合本宫心意。”
江柒月嘿嘿一笑，“皇后娘娘可高兴？”
“心情甚好。”
“那，可不可以请求娘娘一件事？”
皇后眉毛扬了扬，“且说无妨。”
江柒月翘起食指，指了指外面，“刚刚来给我送饭的那几位宫女，皇后娘娘可不可以让她们来星月殿？安乐一个人在星月殿，除了王爷来教我礼数，再无旁人，实在无趣”
“一下子就要四人，口气不小。”
“皇后娘娘别误会，我，我不是要让人来伺候我，我只是，只是想有人陪我，四个人太多了，不如就两个？一个也可以”
“也好，你独自在星月殿，这段时日身边自然是要有人照料，谁叫本宫对你甚是喜爱，你的请求本宫允了。”
“谢谢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