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战友之情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看起来似乎被折磨的很惨。不过也是呢，到那些家伙手底下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这位好像在说着别人家事情的中校掏出来一盒雪茄。
“要来一根吗？”
为什么这个人要把这种高档雪茄摆在自己面前？
现在有这个闲情逸致吗？
巴莱卡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痒，她有一种想冲着对方大喊大叫的冲动。
“不要么？真可惜，这可是从银河帝国走私来的地球货。那边这牌子的可是限制出口的。”
那个人抽出一根雪茄来，想了想却又收了回去。
“可惜，我没有抽烟的习惯，没带火。”
“为什么？”
巴莱卡被自己吓了一跳，如此软弱的声音竟然出自自己的嘴巴。
那个人却皱了皱眉头，“曾经‘威尔萨姆斯阴犬’的獠牙已经被拔掉了吗？也罢，既然你一定要个原因的话。”
那个人思考了一下，
“那就是战友之情吧。”
战友之情？
巴莱卡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四个字的意思自然她是明白的。
当然，
曾经她也因为这种纯粹的感情而感动过。
可是这四个字放到现在这个时间，现在这个地点又代表着什么？
难道说奥威斯所有的部队之间都有所谓的战友之情吗？
这未免太可笑了，要知道集团军之间都是抓住机会就互相碾压的。
战友之情，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她巴莱卡本身说不定就是军方上层斗争的牺牲品。
讲所谓的战友之情只会留下一片流荡着砂子的干涸大地……是的，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把她所有的东西变成砂子。
但是……说起战友之情……巴莱卡扪心自问，在那已经模糊的记忆中一遍遍地回忆。
她觉得事情不仅仅如此。
她有过明确的战斗目标，不论那些政治家是怎么说的。
她不也曾在心中虚张声势告诉自己不惧死亡，在心中怀揣一个意志让自己不断前行么？
现在，
她已经不确定是否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候了，到底是什么变了？
所有的东西都让一场审讯变得模糊不清，所有的味道都被尸体的恶臭和冒泡的尸油掩盖，当所有事被奥威斯埋没后，什么记忆都被掩盖了。
她依旧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着，那深夜的寒冷渗入她的骨头里。
那个人留下“战友之情”四个字就消失了，而此时巴莱卡才发现这里只是一片大漠之中小小的一点点绿洲而已。
那荒凉大漠无边无际，只余空旷的风声，让人联想到海洋的深广。
在那墨蓝的天空中的苍白的月光让人联想到在波涛下翻滚的阳光。
她没有食物或水，当然也没有武器。
空着手，从囚禁自己的地方一路走到这里。
当太阳升起，那残忍的热量会把她活活烤死。
或许这样就好，她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死亡。
如果可能的话还有另外一种更快，更轻松的方式来终结所有的事，只需要把能量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就可以了。
当然，
如果她有把能量手枪的话从一开始就不用承受那些折磨了。
换个方向考虑的话，如果她手上有武器，那么那些人也许就根本没有机会可以折磨她。
她现在只是懦弱了，她只是想跑，不停地跑，直到她再也跑不动为止，最后抵达那片冥土。
现在的巴莱卡只是一个懦夫，她唯一的自杀方式只能假借其他人之手。
这个其他人也包括恒星、猛兽等等。
她想要在这片荒凉的大漠结束自己的生活，因为她已经无法自己去终结自己的生命。
但是……漂泊在大漠之中，巴莱卡的记忆模糊的时候，她也曾经问过自己……
自己到底在躲着什么？
自己是在害怕曾经夺取的生命的重量会像砂砾一般一颗又一颗，直到聚集成一座沙丘，压垮自己？
不，自己已经垮了，不是因为生命的重量。
为什么现在要寻死呢？
在所有的骄傲与尊严都被奥威斯掩埋之后到底在追赶自己的是什么？
自己到底为了躲避什么而奔跑？
她只能想到那一个晚上，那个穿越星海的阴冷旅途所迎来的荒谬至极的终点。
受到致命打击的黑旗军此时的虚弱所带来的代价很严重。
即便身为全军指挥官的她也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倒下了。
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巴莱卡重新获得了意识之后……她的手脚已经被链子捆了起来。
失去了意识了的她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命运多给了她一段屈辱又无价值的人生，而不是死亡。
狂风的嘶鸣听起来就像死神的嘲笑声。
在秘密建立的独立星际前哨基地里，黑旗军奉命接收一批对奥威斯有重大作用的物资。
起初一切正常，无聊到让人觉得这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而是简单的送货。
考虑着万一的情况，巴莱卡还是强制黑旗军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要知道这批物资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就连送货到前哨基地的人也同样一无所知。
无论怎么危险的任务，无知总是最危险的。
巴莱卡的谨慎跟直觉救了黑旗军。
那些不明部队发动了袭击，从一开始，就发动了全力袭击。
巴莱卡参与过很多次这样的突围行动……但这次或许将是她的最后一次。
连续不断的攻击已经快让黑旗军里可机动部队耗尽了，无论是战士还是其他不参与战斗的人都已经满身是伤，精力交瘁。
可他们的敌人依然像蝗虫一样涌来。
不论他们杀了多少，那些攻击者是无数的。
穿越同胞们的残骸，义无反顾地冲进黑旗军的炮火下。
他们不可能赢的，那潮水一样冲过来的是成千上万的敌人，无数发能量弹光束的滔天巨浪。
他们需要可以敲碎一个星球那么多的能量来镇压那宛如海潮一般的敌人。
那些袭击者如同潮水一样，如同人命组成的沙暴。
没有任何东西能打败他们。
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忍耐，忍耐到黑旗军死亡为止，忍耐到黑旗军什么都不剩为止。
巴莱卡浑浊的意识已经很久没有体味到恐惧的概念了。
回忆之余阵阵空虚，一股干风拂过心头。
没错，她心中这么告诉自己:
我们不过都只是奥威斯的工具罢了。
这都是我们的命运，面对风暴，被吹走，堆成沙丘，被埋起来，被人遗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