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到底谁的错
欧阳一句话都没有说，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只是默默的低下头，一动不动的靠着树干。
李少尉和上岛小野也沉默了下来，只是一味着盯着欧阳。
微风吹过，小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那被扬起来早已落地的遮阳帽又被风吹的更远了。
“父亲从小的梦想就是由军入政，他一直都想在政界一展宏图，他不希望欧阳家族永远被贴上鲁莽军人的标签，他期望欧阳家族可以在军政两界呼风唤雨。但是，我却知道，他只是想将后勤也控制在军队之下，他只是不希望再一次出现因为后勤不到位而牺牲的情况。”
欧阳突然讲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是所有人没有打断她，只是默默的听着。
“爷爷并不喜欢这样的父亲，如果不是父亲是他唯一的儿子，恐怕今天坐在欧阳家族长位置的就不是父亲了吧。为了自己的理想，也为了不被爷爷找到机会将自己替换下去，父亲一直很忙、很努力，所以我几乎就没怎么见过父亲。我可以算是被爷爷带大的。”
还是不太明白欧阳到底想表达什么。
“爷爷是五六年前突然身体不好的，然后父亲才坐上了族长之位。”
话说到这个份上，桀少算是明白欧阳想表达的意思了。
十年前的事件，欧阳家确实参与其中的话，那么为这件事负责的就应该是族长——欧阳的爷爷，然而这位爷爷却是带大欧阳的亲人，养育之恩啊
桀少抬头看向布满星光的夜空。
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换成自己恐怕也不可能会将屠刀对着养大自己的亲人吧，不应该是只有有点良知的人都会如此。
其他人应该也明白了欧阳想表达的意思吧。
“而且”
欧阳并没有停止诉说，
“当我被家族、被父亲逼婚的时候，是爷爷从病榻之上起身为我出头，我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你们面前。”
沉默再一次萦绕在桀少们三人之间。
良久之后，
李少尉似乎很艰难的开口，有点像重症病患勉强开口似得，
“所以你，做不到，是吗？”
欧阳的头垂着更低了，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吗，这样啊很失望呢。”
上岛小野露出有些难看的微笑，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闪光。
“你的决心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这句话似乎刺激了欧阳某根神经，她猛然抬起头来，
“那可是我爷爷呀！亲爷爷！！从小把我带大的亲人！！！”
“是啊！所以你这位亲爷爷杀害少爷家人就可以被允许了吗？！！他就不需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吗？？！！！”
上岛小野毫不示弱的跟欧阳两个人对吼。
“那么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的话，你该怎么办？！”
听到欧阳这句话，上岛小野露出凛然不惧的表情，
“错了就必须付出代价！这无关亲人还是什么人，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即便事后我会跪在亲人的坟前自杀谢罪，我也不会去包庇他们犯下的罪行！！”
这种大义灭亲的话震撼了桀少、李少尉跟欧阳，桀少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上岛小野一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她。
欧阳似乎也被激的口无遮拦起来，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爷爷犯罪了？！为什么一定是爷爷犯的错？！难道没可能他们家的错吗？！”
欧阳用手指着桀少，在看到他脸的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话，吓得马上弱弱的解释起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不请相信我。”
桀少沉默着，只是用表情跟眼神表达不满。
也许是被拒绝和不满的眼神所震慑，欧阳有点踉跄的想靠近他，
“少少，听我说，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是别人的错吗？”
李少尉毫不客气的挡在桀少与欧阳之间。
“好！即便是他们错了，那为什么要残忍的杀害他们？！为什么不是将他们抓起来给予正当的审判和处罚？！而且，跟当时的桀少有什么关系？！为何连一个无罪的小孩子都不放过？！还是说年幼的桀少犯下了必须被残忍杀害的罪行吗？？！！”
欧阳看看义愤填膺的李少尉，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桀少。
“可、可、可可、可可可是”
努力的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没有办法找到任何合适的理由。
桀少长长的呼出一口。
欧阳没有办法为自己家族、自己亲爷爷当年做下的事情脱罪。
就像是桀少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的父母完全没有错。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父母做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才导致十年前的灭门惨案，但即便是父母有错在先，但是自己却并没有任何过错。
桀少也仔细的回忆过，实在找不出来自己做了什么必须被奥威斯军事国三大家族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不顾一切杀死的事情。
更加没有知道什么惊天秘密，导致必须被杀人灭口。
“不要再可是了！欧阳大小姐，你也不是不认识。扪心自问，你觉得像老爷、夫人那样的人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那么温柔的夫人到底做了什么才应该被那么残忍的杀害呢？你真的觉得有可能错的是这边吗？！你们——欧阳家难道是在替天行道、匡扶正义不成？？！！”
“我”
欧阳张张嘴。
很显然，能爬上奥威斯帝国三大家族的欧阳家必然不可能没有做过什么龌蹉事，必然存在着属于自己的阴暗面，也肯定有很多不能向外界公开的秘密，这些身为曾经欧阳家的顺位继承人之一的欧阳瑾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些，欧阳永远无法理直气壮的为欧阳家开脱，恐怕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明白这个事情非常可能是自己家族的错。
至少对于桀少个人而言，她爷爷无异于想杀害自己的恶人。
桀少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下。
不要说欧阳了，这短短的时间内连他的心情都是忽上忽下，以至于到了现在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保持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