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魔兽
“我记得昨天还在这里看到有户人家升起了炊烟,我们进去看看。”寒玉足尖轻点在一处院墙上方,俯视着整个巷子。
“你们平常就这么进去?”见寒玉动作这么熟练,朗薄渊想起在顾家看到寒玉那会,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寒玉是怎么出现顾家了。
阴秀为难地看了看寒玉,难堪道:“嗯……”
他们能帮自己忙,已经算不错了。朗薄渊不爱管闲事,便没有再问他们进去都做些什么。
“对哦,这家有人,我们不能那么进去。”寒玉从墙上跳了下来,一边跟随着朗薄渊往正门走,一边戳着阴秀的脑袋教训,“你在乱说什么话?长了一张嘴,什么都敢往出说啊?”
“我又没说我们做了什么。”阴秀的声音有些委屈了,“你要的嫁妆,我们一定会凑齐。”
“闭嘴。”寒玉呵责道,“你都说出来了。”
“主人,他们在干什么?”小傀儡回头望着两个吵架的人,似乎期待着他们什么时候能打起来。
因着此刻的氛围不错,朗薄渊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随口一说:“他们在打情骂俏,打不起来的。”
“嗷。”小傀儡语气里有种希望落空的感觉。
“走快点。”
小傀儡一直跟在他后面,还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朗薄渊有些嫌他走得慢了,抬了抬手,让他快点跟上。
小傀儡的个头刚好到他肩头,是属于他一抬手不费任何力气,手一垂就能搭到他肩头的高度。
所以小傀儡刚到了他身边,朗薄渊的胳膊就搁到了他肩上。
对于他的靠近,小傀儡没有任何抵触,反倒还是以往那样乖顺。
小傀儡眼睫一颤,纯真的眼神看着主人,经过深思熟虑了一般,认真问着他:“主人,打情骂俏是什么意思?”
朗薄渊用莫名其妙的眼神反复看着小傀儡,深深觉得他也被增石好学的精神感染了。
“你哪里有这么多问题要问?”
小傀儡看到了主人眼底还存有的笑意,因此而受到了鼓动,眨着眼小心翼翼地问:“那主人和我也可以吗?”
朗薄渊一噎,然后道:“你想让本君打你?”
本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了,朗薄渊的眼神也从小傀儡身上移开,可谁知不过才走了一步,小傀儡又回他了:
“若是这样主人会开心,那我也会开心。”
“……”这样的话,朗薄渊不是没听过。但意识到这是从他的小傀儡嘴里说出来的话后,他有点平静不下来了。
先是觉得像是小傀儡慢慢有了人的意识,但随后不久,被意外讨了欢心的愉悦又占上了心头。
朗薄渊搭在他肩上的手到了他的后脑勺,顺手揉了揉他乌黑的小脑袋:“本君要你记住你的话。”
“是。”小傀儡从主人的话里听不到喜怒,单从眼里也分辨不出情绪,但他知道主人的话不管有心无心,他都要听。
听到了小傀儡的话,朗薄渊才有了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安心。
到了正门口,朗薄渊敲了敲门,过了很久也没有回应。
他施了法,正要放进灵识去里面看看情况,门那边有动静了。
门没开,倒是先露出一个细细的门缝,再然后,门缝的那边出现了一只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
朗薄渊生怕他们看不清自己,又往前移了一步。
刚挨近门缝,想让那人看得更清楚些,他就听到里面有一个妇人,话里夹杂了方言,朗薄渊听清了一点,大概是在说:“别开门,外面的人面相不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噗。”那妇人说完了话后,寒玉就在他后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阴秀没有笑出来,考虑到男人的尊严,他也能感同身受,便很是给面子地捂住了嘴,抖着肩膀憋着笑。
朗薄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刚在脑子里回想着,“啪”一声,面前的木门收了缝,被里面的人一推,直直撞到他脸上来,生生就碰到了他的鼻子。
感觉到鼻子里有液体要流出来了,朗薄渊仰了仰头,转过了身。
他长得有这么凶?
朗薄渊哪里受到过这等直接让人把门甩到脸上的待遇,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火气也在蹭蹭往头上涨。
他又重拍了几下门,门那边依旧没什么声音。
朗薄渊没耐心了,也顾不上什么身为魔君该有的度量,拔了腰间剑,直对着门,正要劈上去,衣袖就被人轻轻地拉了拉。
拉着他衣袖的力气就像蝴蝶在他胳膊上抖动翅膀,若不是余光瞥到了那只小手,他也差点没注意到。
“主人,让我来吧。”
朗薄渊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收了剑,主动退后了一步,心想着若是里面的人看到眼神澄澈无杂念的小傀儡也也不给开门的话,那问题就不在他身上了。
这么一想,自觉气度非凡的魔君往后一站,打算默默看戏。
小傀儡敲了一声门。
里面的妇人喊了一声:“憋敲啦!吵死了!”
小傀儡又敲了第二声。
木门重新露出一个缝,一个半边人脸卡在中间,不耐烦道:“憋——”
才吐出了一个字,那个人就不说了,眨了眨眼,透过门缝定睛瞧着离他最近的小傀儡。
“哎哟,挺俊的一个小相公,小相公是遇到什么麻烦啦?无处可去?”
“你偷看什么小相公呢?一边去,让俺来瞅瞅!”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背后传来。
门后的人空了,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个人。
那双眼睛同样是眨巴着,语气都柔软了不少:“哟,是俊雅的小相公啊。”
朗薄渊看着小傀儡:“……”
“吼——”一道高亢有力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后,但不像是人类发出的,众人还没回头看,门咯吱一声先开了。
里面的妇人看着他们身后的东西瞪圆了眼,催促道:“小公子快进来!!!外面危险!”
几个人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望,却只看到了这玩意儿粘着一身肉疙瘩的腿部,纷纷仰起头,才发现这只怪物高出他们一尺多,浑身都带着黑红色的肉瘤,朗薄渊估算了一下,一个肉瘤足有一个男子的脑袋那么大。
无数只密密麻麻结成一片的魔虫在它腿上爬来爬去,像是寄生在他身上一样。
朗薄渊看到熟悉的体态,一下就想到了:“这只是由嗔魔身体的一部分分化而来。”
寒玉骂了一声脏话,捂着口鼻,一手执剑:“他大爷地,怎么还流哈喇子?它多少天没清牙了,嘴里一股恶臭。”
阴秀把寒玉往自己身后一推:“小心一点,你别动,让我来。”
寒玉哪里会杵在那里干等着别人保护,她一横胳膊扯开了阴秀,手中的丝带像一条蛇般朝着怪物飞了出去。
朗薄渊刚要提醒她,已经晚了,寒玉手中的丝带还没到怪物嘴里,就被怪物口中滴落的一滴口水腐蚀掉了,腐蚀的丝带从尖端迅速扩散下去。
朗薄渊道:“快扔了它。”
寒玉没明白过来,再一低头,丝带被腐蚀的地方延至了她的手背上,她像受什么刺激了一般甩了甩手,扔了丝带,被丝带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皮肉烧焦的深黄色伤疤,那一块的皮肉就那么缺了一处。
阴秀拉住了她的手,检查着伤口,往那伤口上输了些灵力:“还疼吗?”
寒玉骂道:“废话!你试试就知道了。”
现在只有他们几个人,不是正面斗的时候,朗薄渊见此便道:“先进屋!”
寒玉受了伤,也没心情继续打下去,和阴秀一起进了屋。
朗薄渊在前面负责吸引魔兽注意,可几个招数打到魔兽身上,都没对其造成什么伤害。
可能是魔兽实在觉得无聊了,终于挥了一只爪下去,让整块大地都颤了一颤。
朗薄渊知道这是后退的好时机,抓着小傀儡的后领一滚,两个人双双滚回了屋里,门也很配合地被主人关上了。
屋外的怪物又嗷呜大叫了几声,屋里的两个妇人抱着头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像注视劲敌一般注视着那一扇经历了许多风雨早已脆弱不堪的门。
朗薄渊和寒玉他们在门后屏息凝神,也注意着门外面的动向,与此同时,他们已经平复下了震惊,又重新提起了精神,持刀拿剑地摆了阵势。
但屋外,却完全没动静了。
“他就这么放过我们了?”阴秀不敢抬高声音,手里拿的铁环刀依旧对着门口。
寒玉道:“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要不谁去看看?”
寒玉看了眼阴秀,后者不为所动,就跟没听见寒玉的话似的。
僵持了那么一会,还是朗薄渊道:“我去吧。”
按理来说,这个小破门根本不在魔兽话下,几乎是一抬脚就能办到的事,可过了这么久,这道门还坚强地立在那里,一定有什么原因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