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姑爷
“小傀儡!”
增石一进来就看到一个人正发了疯般地朝着小傀儡扑来，顾不得多想，他念了声诀，催动着手里的剑飞了过去。
剑到中途，发疯的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心口倒下了。
急忙赶过去的增石收了剑，傻愣愣地看着小傀儡，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傀儡都这么厉害的么？”
“手臂刚被抓了一下，倒的人却是他？”
这灵力得多强啊。
增石低头看了一眼脚边躺倒的人，唏嘘着踢了一脚：“你可真够惨的。”
说完又重重拍在小傀儡身上，赞许道：“做得不错。”
小傀儡迷糊着点了点头，脚底有些发软，但手里还攥着那本捡来的书。
眼前一切都晕晕乎乎的，脑子突然充斥着一个似乎很遥远的声音，清清朗朗地说：“听说你在找那本万花志，前些日子恰巧有人送我一本，师兄要吗？”
“我在宗里找遍了所有的书都没有找到，万花志只有孤本，还是残的，你怎么会有？”
“我……”说话的人解释不出来了，冷着脸干脆就不解释了。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了一本书塞到了他怀里，“拿着。”
“谢……谢谢师弟。”他抬头拼命要看清面前的人，但无论怎么做，看到的都是一团模糊的人影，可望而不可即的样子。
小傀儡眨了眨眼，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一团黑影，他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要睡着了。
直到腰被一双手托住，后背也贴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他才又恢复了些意识。
增石看到了来人，道：“魔君也来了。”
朗薄渊颔首，眼睛一直黏附在小傀儡身上，似乎要从他的身上看到内里去，看清他到底是谁。
小傀儡也直接对上他的目光，又眨了几下眼睛，看清了他后，眼睛里像是有光照了进去，亮晶晶地，一张口就软糯糯地唤道：“主人。”
朗薄渊：“……”
看到他的反应，朗薄渊这一路上来的气莫名其妙消去了一半，对着这张巴巴看着他的脸愣是说不出一句质问的话来。
朗薄渊终于还是咽下了所有想说的话，他扶起了小傀儡，放在他腰上的手自然而然地滑到了他的手腕上，探了一探他的灵脉。
这一探，朗薄渊又迷茫了。那会还存在的灵力怎么突然又没了？
朗薄渊可以肯定当时自己绝对没有感觉错，在屋子里他操纵着傀儡行动时，能发现在一瞬间，有一股不一样的力量强烈抵制着他的控制。
到底怎么回事。
朗薄渊深深望着他，一直不说话。
地上刚才被揍的男子“哎哟”着叫了几声，捂着被打红的脸从地上爬起来。
增石看到后过去扶他，刚碰到男子的胳膊，男子就躲开了，腿一跨坐在了刚才打他的人身上，一掌就朝着中年人的面门扇去，一边狠骂着：
“顾家老头，我也早看你不顺眼了，当了你们家这么长时间的姑爷，我早受够了！每次老子喝个小酒一晚未归，你就派人去找老子，还扬言晚归一日就回去让你女儿责罚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你都不给老子一点面子。”
增石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人扯离，纠结地看向了朗薄渊：“魔君……”
朗薄渊刚要应声，一声喷嚏却打了出来，感觉全身都不适起来。这院里主人应该特别爱花，自他进来之后就闻到了满屋的花香，花样应该还很多。
“魔君是受了风寒吗？”增石关切地问。
朗薄渊捂着嘴没忍住又咳了几声，赶在增石放出小黄鸟之前就回应道：“只是呛到了。”
增石吸了吸气，也表示理解：“花粉确实浓重了一点，我看最重的花香应该从那盆花上散发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花，竟然这么香甜。”
朗薄渊顺着增石指的地方看去，是那廊下放着一盆紫红色的花，几大朵并在一起，看着很亮眼。
“是麝香石竹，味是重了点。”朗薄渊已经默默施了小法，让自己隔开了这些花香。
“魔君还懂花？”增石惊讶了片刻，但随即便想通了。魔尊和万花仙尊相熟，而万花仙尊喜欢花，魔尊能认识这些花，想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朗薄渊还没解释，就看到了增石一副了然又见怪不怪的表情。
这下好了，虽然他不知道增石怎么想，但好在他也可以不用费脑子来解释了。
“诶。”增石忽然像是又搞明白了什么天大的事，急于向他确认道，“魔君是感觉到这里有人，所以才派小傀儡过来的吗？让小傀儡跟着其他仙君，也是为了让他们进屋子，好发现那些未被感染的人，对吗？”
朗薄渊补充道：“还有找食物。”
耳光声还在继续，声音变得越来越响，朗薄渊和增石都往那边看了一眼。
只见那两个人躺过的地方一片凌乱景象，周围都铺了丝零碎的花花草草，像是去过草地上结结实实打了个滚再回来了。
几丝细草上面还有一些被扯掉的头发，在两个人躺过的中间还拉了一条湿腻的水线，像是什么东西爬过的痕迹。
就算他没见完全过程，也能想到这两个人打得有多起劲。
“别打了。”增石在心里觉得他打的也够多了，该停下手了，便没有再犹豫就拽着男子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
顾家姑爷刚被拉着离开，朗薄渊听到了一声细微的骨壳碎裂声，但过了会什么都没发生。
“多谢几位救我。”顾家姑爷抹了抹嘴上的血，目光突然转到朗薄渊身后的小傀儡身上，他发了愣，退了半步，煞有介事地问朗薄渊，“这这……这位是万花仙尊？”
朗薄渊回头看了看小傀儡，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顾家姑爷像得了应答般连连点头，上前迈出了一步出来：“竟然真是万花仙尊！我在庙宇里也曾见过万花仙尊的石像，没想到此生竟有幸亲眼见到，万花仙尊本尊可比石像上的还要俊雅万分。”
“对了，万花仙尊救了我，在两位来之前，我看万花仙尊对那些书有兴趣，便答应他要送给他几本家里祖传的名贵书籍，待我回屋取些书过来。”
朗薄渊沉着气在一旁不动，小傀儡抬头征求般地看了看他，才笑道：“好，多谢公子。”
顾家姑爷道：“不敢当不敢当，能见到万花仙尊可是我的福气。”
顾家姑爷进去了一会，就留着增石，朗薄渊和小傀儡三个人在外面等着。
增石看了眼朗薄渊又看了眼小傀儡，见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才把所有的疑问都暂时憋回了肚子里。
等了不到一刻钟，顾家姑爷抱着一堆书出来了。
他把上面的一摞书拿下了几本，吹了吹灰，递给了小傀儡。
“底下这几本，我可得留着，这些书可都是家里留下的无价之宝。”
小傀儡接过书，没料到会有那么重，手腕被压得抖了一下。
朗薄渊道：“不知可否在贵府里带些食物回去？”
顾家姑爷点头哈腰：“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朗薄渊刚要进去，顾家姑爷又问：“几位仙人看起来身手都很厉害，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大家都和疯魔了一样，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害怕，不知道能不能和几位仙人一起回去？”
朗薄渊侧头道：“可以。”
增石也笑嘻嘻地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出更多没被感染的人。”
“太好了！”顾家姑爷露出轻松的笑。
朗薄渊已经找了一圈，才找到了厨房所在。
厨房里的东西确实多，鸡鱼，土豆红薯什么都有，朗薄渊随便拿了一些看着还差不多新鲜的东西一股脑地塞到了储物袋里，收起袋子打算去下一间房里再搜点什么吃的东西，刚到了门口，他就停下了脚步。
“好哇，这么多虫子，都别往我身上跑啊，我寒玉小仙女难道就美得只招虫子吗？”
朗薄渊：“……”
他把储物袋扎到了腰间，走了出去。
说话的人是个身高还不及他肩部，眼尾上挑，一看就不好欺负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素白纱裙，纱裙边缘圈着几朵金线牡丹花。
小姑娘正跺着脚，踩着地上的爬行物。
感觉到有生人来了之后，寒玉才抬起头，手腕一翻转，一条丝带朝他飞来，如蛇一般在空中扭转着。
到了他眼前，丝带又猛地收了回去。
“是魔君啊。”寒玉笑颜如花，声音都柔了不少，哪里还见得方才踩虫子时恶狠狠的表情。
朗薄渊看着她：“那姑娘是……”
她身上的衣服虽是天界的，可人他就不清楚了。朗薄渊对她确实也没有什么印象。
寒玉反而大大方方道：“我是舞仙子寒玉，不常和其他仙君混在一起，这次也比他们下凡得还要早些，魔君自然不会见到我了。”
朗薄渊嗯了一声，看着她的脚下：“你刚才说有虫子？”
“对啊。”寒玉说着碾了碾脚下的虫子。
虫子全身都是血红色，足有一个及冠男子的指甲盖那么大，踩死之后，从那身子里溢出来了一滩又稠又黏糊的血，死去的虫子还发着吱呀的声音。
朗薄渊看到几个刚被寒玉踩扁的虫子又发着声音，像是重活了过来。
朗薄渊心道果然有问题。
“寒玉，寒玉。”寒玉身后赶来一个男子，男子手上提着一个满满的包袱，包袱被他缩小了也挂在了剑上。
“寒玉，你要的宝贝我都拿了。”男子看了他一眼后，一手揽过寒玉的肩，像是向他宣誓着主权般，“我们回去吧。”
寒玉拧着一道峨眉甩开了他，在他耳边悄悄说：“阴秀，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别对我这么黏糊，影响我的桃花运。”
“可我们不是眷侣吗？”阴秀不满地松了手，转而抱住了自己的剑。
朗薄渊：“……”没想到到了外面找个食物还要被人当做是美好爱情的见证者。
找完了东西，他和寒玉阴秀两人一起出来了。中堂外还站着小傀儡和增石，顾家姑爷却不见了。
朗薄渊走了过去：“顾家姑爷人去哪了？”
增石道：“刚才其他仙君来了，被他们带走了。”
“不妙。”朗薄渊后悔自己忘了叮嘱他们，只顾着找食物了。
增石：“什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