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壮壮
第八章壮壮
目送边父边母出门，梁晶晶兴冲冲的拉着小爱回房间梳妆打扮，给她梳了两只可爱的小揪揪，扎上粉粉嫩嫩的小蝴蝶结，套上洗的干干净净的围兜，穿上亮晶晶的小皮鞋，姐俩儿又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才心满意足的出发去幼儿园。
科研所的子弟幼儿园就建在宿舍大院里，建得离宿舍院大门不远，方便家长们在上下班的路上接送孩子。
小爱牵着梁晶晶的手，一路叽叽喳喳到了幼儿园。
“晶晶姐姐，这就是小爱的幼儿园了。”小爱指着前方一处矮栅栏围起来的小院给她看。
小院里围着一栋奶白色的二层小楼，两人出门有些晚，许是小朋友们都到得差不多了，楼里已有稚嫩的歌声传出。
坏了，迟到了！梁晶晶领着小爱紧走几步，刚要迈进院门，忽听得有人喊：“别挡道！”斜刺里冲出一个拖着孩子的妇女，一肩膀撞开梁晶晶，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梁晶晶赶忙护住小爱，两人好险没跌倒，抬头再看前面没事人一样的“肇事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哎呦，这谁的钱啊！”
正拖着孩子疾走的妇女猛地住了脚，扯得手里的小男孩一个趔趄，妇女顾不得孩子，低头满地找钱。
梁晶晶牵着小爱，施施然从那娘俩儿身边走过。
“哎！哎！”身后妇女扯着脖子喊：“钱呢？”
梁晶晶回头：“什么钱？”
妇女一步冲到她跟前：“你刚不是看见钱了吗？那是我掉的！在哪儿呢？”
梁晶晶这才看清妇女的模样，三十上下的年纪，薄嘴唇薄眼皮，眼窝深深凹陷，颧骨高高飞起，一脸不讨人喜的刻薄相。
梁晶晶冲小院门口扬扬下巴：“门口地上。”
许是嫌弃她说得慢了，妇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撒开手里的小男孩，转身去门口找钱。
梁晶晶冲着妇女的背影慢悠悠道：“我当是五分钱呢，不知道是谁吐的一口痰，还挺圆。”
妇女反应过来被梁晶晶耍了，几步冲回来狠狠剜了她一眼：“这么年轻孩子就这么大了，娘儿俩都是骚货！”
梁晶晶刚要翻脸，就听妇女牵着的小男孩大声说：“妈，这不是她妈，她早就没妈了！”
这怕不是壮壮吧！梁晶晶低头跟小爱对了个眼神，小爱扁着小嘴儿点了点头。
壮壮妈看梁晶晶没回嘴，心中得意起来，也斜着眼睛瞅着她俩，阴阳怪气道：“哦——我说这么妖里妖气的人怎么生得出孩子，原来不是她妈，啧啧——这就是你们班那个没吃过人奶的丫头啊！”
壮壮在一旁跳着脚拍手助威：“哦哦，没吃过人奶！哦哦，没吃过人奶！回家吃奶去吧！”
壮壮妈被儿子逗得哈哈笑，几个幼儿园老师听到声音出来查看，便上来劝阻着要带两个孩子进去，偏偏壮壮妈不依，嘴上还不停的夸儿子说的好，不要停。
小爱被气得两眼泪汪汪，眼看要哭出来。
梁晶晶咳嗽一声：“大妈，管管你孙子吧，吵死了。”
壮壮妈愣了一下：“呸！胡说什么！这是我儿子！”
梁晶晶睁大了眼睛：“这么大岁数生儿子？还能有奶吗？你儿子吃过人奶吗？”
“噗呲”，几个幼儿园老师忍不住乐出声。
壮壮妈立时便要跳起来骂人，壮壮替他妈抢答：“我妈有奶！今天早上我还吃了呢！”
老师们的笑声更甚。
梁晶晶再接再厉：“我不信。你怎么吃的？”
壮壮二话不说，转头去掀他妈的衣服，壮壮妈正掐起腰要正经骂骂梁晶晶，冷不丁被儿子掀起外衣，露出半边大洞连小洞的破汗衫。
几个年轻老师“哎呀”一声害羞的别开头，只有两个年纪大些的老师忍着笑上来帮壮壮妈理衣服。
壮壮妈被自己儿子闹得丢了人，恼羞成怒，也顾不得许多人在场，拽过儿子一把扒下裤子扬起巴掌开始打屁股，两下打得壮壮哭声震天，老师们只得又去拦着她打孩子，院里闹成一锅粥。
刚才还被壮壮气得要哭的小爱，被场上局势的变动震撼，张着小嘴儿看得目不转睛。
这时，一个老师走到梁晶晶和小爱身边，冲梁晶晶道：“同志你好，我是小爱班上的老师。”
小爱闻声抬头看她，惊喜得叫道：“朱老师！朱老师早上好！”
梁晶晶也回头来看，眼前的朱老师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子，圆圆的脸蛋瞧着就有孩子缘，此刻正俯身跟小爱打招呼：“小爱早上好~小爱今天真漂亮！谁送小爱来幼儿园的啊？”
“朱老师，这是我的晶晶姐姐，晶晶姐姐做饭特别好吃！”小爱得意的替梁晶晶自我介绍。
小孩子都这么喜欢替大人抢答吗？梁晶晶扶额，赶忙补充道：“朱老师你好，我姓梁，是边所长老家的侄女，今天临时来送一趟小爱。”
朱老师笑着冲她点点头，瞧着她的眼中掩饰不住的惊艳：“梁同志你好，还不知道边所长家有位这么好看的侄女呢！今天时候不早了，孩子们都开始上课了，我先带小爱进去了？”
“好，好。”梁晶晶忙不迭应着，把牵着的小爱的手递过去。
朱老师牵起小爱：“小爱今天又迟到啦，小朋友们都吃完早饭了啊，今天的早饭是你爱吃的糖包子呢！”
小可爱一秒悲伤。
“幸好老师猜到你今天会来，帮你留了一个，一会儿上课的时候小爱要好好表现，老师可以让你在课间的时候吃一点哦。”
一秒失而复得。
好会玩小孩！梁晶晶心里暗暗为圆圆脸的小朱老师点赞。
“跟晶晶姐姐再见，我们进去上课啦~”朱老师叫小爱给梁晶晶挥手告别。
“再见~”梁晶晶也挥挥手，说话的声音被小朱老师传染得软糯起来，真好——如果壮壮妈没有再度崛起的话。
终于被劝下的壮壮妈看到朱老师牵着小爱要进去，终于想起自己来幼儿园的目的，拽着哭得一脸鼻涕泡的壮壮直直撞过来，一把把孩子搡到朱老师身边：“朱老师，壮壮早上的饭留着呢是吧。”
“壮壮妈，”朱老师连忙扶住壮壮，为难的说：“园里给小朋友们准备的饭都是按照交饭费的人数做的，有小朋友不来或者不吃才会有多出来的饭，今天小朋友们都到齐了，没有多的饭给壮壮了。”
壮壮妈低头瞪了小爱一眼，转头继续抢饭：“他们家是小丫头，早上不饿不用吃饭，我们家壮壮是男孩子，要长身体饭量大，这份饭让我们壮壮吃正好。”
朱老师抱歉的对梁晶晶笑笑，又对壮壮妈道：“壮壮妈，这事跟男孩女孩没关系，园里有规定，交了饭费的小朋友才有配饭。”
壮壮妈声音登时高了八度：“你什么意思？不交钱孩子连口饭都不能吃了吗？你还是个当老师的，心怎么这么狠！穷人家的孩子就活该饿死吗？”
朱老师被壮壮妈吼得脸涨红，但还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幼儿园的伙食费大部分都是院里补贴，每个小朋友每月只需要交两块钱饭费，这些当初都给您讲过了，是您自己不肯交饭费，说家里有人做饭，孩子不用在幼儿园吃饭……”
旁边有老师看不下去帮腔：“是啊壮壮妈，人家朱老师早就给你说明白了，是你自己要求不在幼儿园给壮壮订饭的啊，再说壮壮没交钱也没少吃，人家小爱月月交饭费，订的饭三顿倒有两顿让你家壮壮吃了呢！”
壮壮妈被人说得下不来台，索性一盘腿坐到地上撒起泼来：“两块钱不是钱？啊？你们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是穷人，一家老小都指着他爸扫院子挣钱，一分钱闲钱没有！”说着，伸手指向小爱恶狠狠道：“她家有钱！她家里人都是干部，有的是钱！不差这两块钱更不差这一口饭！反正这丫头也不来，一样吃饭让我们壮壮吃了不比让个丫头片子吃了强？”
梁晶晶算是听明白了：好家伙，这娘们儿不舍得给儿子交两块钱饭费，瞄上了家庭条件好却是寄养身份的小爱的饭，指使儿子在幼儿园故意欺负小爱，逼的小爱不肯来幼儿园，他儿子便有多出来的饭吃！
呸！梁晶晶气得拳头都硬了：这娘俩儿摆明了欺负小爱是个孤女没有亲妈给撑腰，又算准了边父边母夫妇是知识分子不屑与他们一般见识，简直是不要脸到极点！
壮壮妈正坐在地上越撒泼越来劲，嘴里面脏的破的什么难听说什么，几个老师上来劝想拉她起来，都被她连骂带踢的赶走。
小朱老师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只手哆嗦着一边一个护着小爱和壮壮。
壮壮妈骂得正得意，忽然被人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来浇了个透心凉。壮壮妈“嗷——”一嗓子蹦起来：“谁！哪个敢泼老娘！”
“砰！”一只搪瓷脸盆重重砸在地上，壮壮妈抬头一看，刚才骗她捡钱的姑娘正掐着腰站在她面前，柳眉倒竖一脸怒色，手指头几乎点到她脸上，厉声道：“可找着你了！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