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醉酒
茉茉到望中楼的时候，路嘉北还没到。她点了一堆小吃点心，准备都尝个遍。也不知道这个饼是用什么做的，清香四溢，口感咸中带甜，茉茉忍不住吃了三个。桐叶提醒她：“小姐，路世子快来了。”
茉茉意犹未尽地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路嘉北走进来，茉茉赶紧起身迎他，绽出一个自认为甜美的微笑：“路世子请坐。请随意用些茶点。”又吩咐小二把菜单拿上来，路嘉北君子风姿，把菜单递给她：“陈小姐点吧。”
茉茉并不推辞，认真地看起了菜单。葱白的手指点在菜单上，却不知自己映在某人的眼里。路嘉北看着眼前的人，嫣红的唇，饱满的唇珠上沾了点饼屑，心里泛起疑惑。按照从前的陈漫梓，又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呢？
不过，这样的她看起来倒是可口多了。对，就是可口。有种让人想品尝的欲望。路嘉北不动声色想着。
茉茉不知道路嘉北的口味，清淡的重口的咸的甜的都点了，抬起头，看到路嘉北侧着头看着窗外。即使只是侧脸，路嘉北线条分明流畅的下颌，高挺的鼻梁，形状优美的薄唇，还是不可避免的拨动了茉茉的少女心。作者可真行，一个男二比男主还帅。路嘉北这么帅陈漫绫居然不喜欢他？是因为沈风炀有内在美？
忽的，路嘉北转过头。撞进她的眸子里，只见茉茉正全神贯注地的盯着自己看，眼里流露着自己看不懂的情绪，好像是可惜？
路嘉北心里苦笑，这陈漫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茉茉反应过来，急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上菜喽！”店小二端来菜，打破了这可怕的尴尬。
“那天路世子出手相助，之后又送来药材，实在让小女我不知如何感谢。”茉茉举起面前的酒杯，向他一祝：“这一杯聊表谢意。”眼波流转，长袖微掩，一口饮尽。路嘉北看着她，淡紫轻薄的衣料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自己也仰头喝下一杯。
酒初尝味道甜甜的，像是果酒，茉茉也没在意。伸手请路嘉北品菜，然后自己也每样夹了一些。刚吃了一口，觉得头有些晕，身体也有些热热的。茉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居然在发烫！
不会是因为那杯酒吧？明明之前酒量没那么差的呀？茉茉着急地晃了晃脑袋，站起来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不料更晕了。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一双冰凉的手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你醉了。”是无奈的语气。路嘉北看她面色嫣红，眼神迷离，猜想她许是醉了。
茉茉睁大了眼睛。想反驳什么，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这酒的后劲太大了，她只觉得混混沌沌，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只能转过身，反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握在手里很舒服，看着修长分明，像一段白玉。
茉茉突然的动作倒是让路嘉北诧异了一下，不过念及是酒醉之人，一时之间也没拂开。茉茉站不稳，又跌进他怀里，路嘉北急忙接住，本想保持距离，却被她推着踉跄一下靠在了墙上。低头去看茉茉，茉茉也抬头看他。
身后是冷硬的墙，怀里是温香软玉。
茉茉看到一张很好看的脸，神情温柔，眼里带了点担忧，非常纯粹，没有参杂别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无缘无故被卷入这个世界，生死未卜，命运堪忧，身边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想想就好可怜，于是自然而然地环抱住面前这人，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呜呜呜的哭了。
这下路嘉北不敢动弹了。胸膛上传来细微的震动，伴随着湿意。想推开的手，又放下了。
好在这是雅间，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两人的小仆都被屏退。不然旁人看到还以为是他轻薄了姑娘呢。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怎么这么惨呜呜呜。”茉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话都说不连贯，但是路嘉北还是听到了。眉头皱起，“陈家有人欺负你？”路嘉北语气低沉，带了点不自知的愠怒。
茉茉眼睛红红的，瓮声瓮气：“不是。但是比这个更惨了……”
“你知道路嘉北吗？”茉茉低垂着头，“我需要他，”被点名的路嘉北只觉得好笑，茉茉醉得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了。
“你需要他是什么意思？”他好整以暇地扶着已经哭够了的茉茉坐下，自己也坐到她身旁。“就是我需要他当我大哥，以后我出事说不定他会救我一命。”茉茉扁扁嘴巴，觉得面前这人啥也不懂，是个花瓶笨蛋。
路嘉北挑挑眉，丝毫不觉得面前这人酒醒了。而且大有酒后吐真言的趋势，于是把上次的问题丢了出来：“你第一次见路嘉北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天涯何处无芳草。”
茉茉手里捏了快饼，听到这问题，沉默了一会，好像在努力思索着什么，“因为路嘉北太傻了啊，他喜欢陈漫绫陈漫绫又不喜欢他。他还为了陈漫绫……”话还没出口，痛觉从口腔里传来，咬到舌头了！
久违的痛觉刺激了茉茉混沌的大脑，她突然惊醒。混沌的脑子突然开始运转，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恨不得当场自尽！自己怎么这么蠢！
而路嘉北还没发现，凑近了她，轻轻问：“为了陈漫绫，怎么了？”茉茉心一横，想着先蒙混过去，让他以为自己一直在说醉话就好了…吧？
茉茉吻上了路嘉北，路嘉北的嘴唇很软，她忍不住咬了一下。
唇上柔软香甜的触感让他短暂的失神。然后迅速的推开了茉茉。看着路嘉北神色几番变换，茉茉满意了。估计自己醉酒这件事坐实了，他应该不会相信前面自己说的了。
茉茉眯着眼，装作不太清醒的样子，偷看路嘉北。
他脸色不太好看，但耳根泛起奇异的红。茉茉心里升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路嘉北不会还是个没经历过这些的青涩少年吧？不会吧不会吧？和你同书的沈风炀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啊？
路嘉北把她扶到小塌上躺好，迟疑一阵子，转身出了门。茉茉竖起耳朵，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他低沉的声音。过了一会，桐叶带了两个丫鬟进来扶她，茉茉缓缓睁开眼睛：“路世子呢？”
桐叶见她神色清醒，倒是吓了一跳，忙回：“路世子交待奴婢，说您喝醉了，让我小心些，送您回府。然后就走了。”茉茉点点头，长舒一口气，这应该算是蒙混过去了吧。
“钟羽，让王伯来一趟。”路嘉北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很快，王伯来了。路嘉北开门见山：“王伯，我有意娶陈家大小姐为妻，这几日你准备聘礼，挑个时间我就上门提亲。”
王伯头发斑白，听了这两句话，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看向另一边的钟羽，看到和自己一样错愕的表情。“公子，您怎么这么突然，是否刚刚在雅间里出了什么事…？”钟羽震惊之余，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出了什么事……”路嘉北摸上自己的嘴唇，那一刻的触感让他感觉很新奇。他不近女色在这安京是出了名的，倒不是因为什么“君子之风”，而是他厌恶带着目的靠近他的女人，厌恶她们把自己这个人和权势、财富画上等号。
陈漫绫对他总是淡淡的，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的没把他放在心上，他所拥有的一切，于她而言，不过云烟。所以他有些欣赏她的淡泊名利，不慕荣华。
而最近的陈漫梓，好像脱掉了从前的伪装，他见她的这两次，她都美得真实张扬。这日子实在太过无趣，养个美人娇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无事，王伯去安排吧，礼要重。”路嘉北一挥手，定了结论。王伯和钟羽对视一眼，只得退下。
从望中楼回来那天，茉茉就听到个消息。沈夫人邀请她和陈漫绫，过几天去城外寒山的大佛寺烧香添香火。茉茉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沈夫人知道自己儿子喜欢陈漫绫，想见见漫绫。为了避嫌，就把她也叫上了。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不巧的是，小说这段情节里，有个不长眼的角色，在城里都排不上号呢。非要来纠缠陈漫绫，为了逼陈漫绫还说出了他看到陈漫绫和沈风炀约会的事。让沈夫人心里对陈漫绫有了成见，觉得陈漫绫不够矜持端庄。而原书的陈漫梓呢，当然是乐见其成，忍住了没落井下石。
茉茉想想，到时候只要自己站出来，帮漫绫解释清楚，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顺便在这个妹妹心里再赚一波好感度！心大的茉茉全然把自己醉酒弄出来的乌龙抛到脑后了。
大佛寺。
僧侣和来往宾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僧侣身着粗布麻衣，手上带着佛珠，神情淡然，无欲无求。而来这的，多是达官贵人，华丽的衣装都掩盖不住他们迫切的渴求，求平安求顺遂求富贵求一切。
下了马车，茉茉走近寺里，迎面而来的小僧对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沈夫人已到了，请两位施主随我来。”茉茉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陈漫绫，她没什么表情，想来并不紧张。
大佛寺的布置简单朴素，不失大气。竹林葱茏，石灯雕塑精美生动。
路过大殿时，茉茉抬头看了一眼，殿里巨大的佛像含笑而坐于莲花宝座上，悲悯的面容仿佛勘破众生所有苦楚。茉茉心里一动，从来不信佛祖，不信神仙的她，有些动摇了。
“来啦，快坐吧。空蝉大师正在讲经呢。”沈夫人热情地招呼她们俩坐下。
茉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挪，陈漫绫只好坐在夫人和她中间。空蝉大师讲经并不晦涩，茉茉也听得懂一些。加上他不时会对听者进行提问，茉茉感觉自己好像回到学生时代。
沈夫人看陈漫绫举止得体，落落大方，性情柔顺。且能与空蝉大师交谈，得他赞赏，才学可见一斑，心下觉得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