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水云山庄
“师父教导我长大，我从来没没有想过她会骗我。”
杨蕊摇了摇头，眼中的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忧伤。
“那你后来就没有想过下山去看看你的孩子吗？”肖梧出声询问，一个母亲，就算感情再淡薄，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无动于衷。
“他们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卓浩广，我对卓浩广很了解，所以也很放心，后来半月教被围剿，我曾经得到过阿依古丽送来的消息，知道两个孩子跟在她的身边，也很放心，只是没想到……”
杨蕊坐在马上，目光往远方飘远，不像是在看风景，倒像是在缅怀。
“呵，”听到这些话，段宕止却冷笑了一声。
“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你却交给另一个无辜的女人去抚养，我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
确实，从杨蕊的叙述中，从头到尾最无辜的都是阿依古丽，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被两个孩子绊住了脚，甚至导致最后丢了性命。
“你说的对，我不反驳，”杨蕊却竟然点了点头，同意了段宕止的话。
“现在，我准备去一趟九宫楼，你们呢？”杨蕊转头看向两个年轻人。
“我们……”
“我们去水云山庄，长孙良策抢走了我姑姑的东西，我要一样一样拿回来，”段宕止打断了肖梧的话，他的语气并不好，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杨蕊。
“当年姑姑从大月带出来的东西大多都在水云山庄，姑姑为了养育我和凌叶，到最后已经身无分文，我不能让她的东西流落在外。”
阿依古丽当年从大月带到中原的东西实在太多，甚至在当时支撑起了一个水云山庄，现在段宕止有了能拿回那些东西的力量，他自然不愿意把那些东西再留在水云山庄。
肖梧在一边听着，心中再次感叹，阿依古丽当时究竟是怎么离开大月的，按照段宕止的说法，那些金银财宝想必不少，阿依古丽能这么带到中原来，看来在这方面下的心思实在是不少。
“也好，”杨蕊点了点头，双手一勒缰绳，策马便转了个方向，临走之时，她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两人，目光从上扫到下。
“你们两个……来真的？”
杨蕊眼力不错，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两人之间那暧昧的氛围。
“自然，”段宕止回答，双手还把肖梧往怀中按了按，抱得更紧了，肖梧有些不自在，就算段宕止再不愿意，杨蕊都是他的亲生母亲，此时段宕止紧紧抱住他，难免让他有些心下羞涩。
杨蕊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过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你们之间，是不是差了辈分？”
“与你何干！”段宕止瞪眼，就算面前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当初杨蕊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心中抵触，自然不愿意对方来管他的事。
“倒是你，你得知道一件事，”段宕止看着杨蕊，目光中满是疏离，他说道：“邵安莲也参与了当年的事情，我不会放过她，就算你想护着她，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段宕止看着杨蕊，抱着肖梧的手勒的更紧，他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杨蕊被段宕止的话击中了心头，她面色霎时间有些发白，半晌后，她突然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就直接策马离开了。
看着杨蕊离开的身影，肖梧拍了拍段宕止勒着他的手臂，轻咳一声说道：“轻点，要喘不上气了。”
段宕止立时双手一松，没骨头一样的身体直接靠在了肖梧的后背上，他道：“小舅舅，你觉得我在逼迫她吗？”
邵安莲养育了杨蕊，教会了她一身武功，虽然她也关了杨蕊十几年，但那些恩情并不能被磨灭，而段宕止是她的亲生孩子，现在她的孩子要杀她的恩师，这对杨蕊来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没有，你总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些坚持，你不必为了任何人而退步，”肖梧拍了拍段宕止的手背，一手抓住缰绳后就策马前行而去，和杨蕊的方向南辕北辙，越来越远。
一行人赶往水云山庄，等他们到达水云山庄的时候，秋色越来越浓，树叶垂落了泛黄的树叶，树上的树枝已经冒出了头，地上的草也开始枯萎下去。
江宁海是海边的城镇，就算已经入秋，这里的空气中也总是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一行人策马走在街道上，引得众人侧目。
等到达水云山庄的时候，肖梧才对水云山庄的有钱有了一个大概的看法。
水云山庄的朱红大门上是镀金门钉，牌匾上的草书带着桀骜与不羁，可因为那草书上用金漆描绘，让这桀骜不羁中又带上了一次铜臭。
杨展上前将铸剑山庄的令牌递给守门弟子，那弟子马上小跑进去，向长孙良策通报了贵客来临。
最近刚得了一个孙女，再加上中的毒被解开，长孙良策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每天悠闲的含饴弄孙，连山庄的事务都逐渐交到了长孙元嘉的手中。
虽然长孙良策中的毒被解开了，但失去的内力还是回不来了，他现在年纪又大了，也就不想再去想那些江湖闲事，只想好好的在水云山庄养老了。
段宕止的到来让他心下有些异样，但更多的还是惊喜，他将抱在怀中的孙女交给奶娘后，整理了衣衫去迎接段宕止。
段宕止是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一人，武功高强到就算江湖前辈都要后退一步，更何况是对上他长孙良策。
长孙良策与其说是个江湖人，他更像个商贾，因为水云山庄太有钱，他更精通的是赚钱，而不是什么门派纷争，当年参与围剿半月教也是因为钱财，而不是什么惩奸除恶。
长孙良策到达水云山庄门口的时候，段宕止和肖梧等人已经下了马，正在闲聊着等人，长孙良策本来还满脸高兴，但当他看到肖梧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因为长孙元锦的原因，他对肖梧并不算太喜欢，再加上他那张脸，心中的抵触更加严重，如果不是他此时是和段宕止在一起，长孙良策绝对不会见他。
“段庄主，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长孙良策还是迎了上去，不管是从什么方面来讲，他很看好段宕止。
“长孙庄主，”段宕止看向长孙良策，面上笑吟吟的，一丝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
水云山庄和铸剑山庄都是山庄，但两个山庄却大不相同，铸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名声尤其鼎盛，这是从上一代的庄主就传承下来的，而水云山庄的江湖名声就大大不如了。
“不知此次段庄主前来是有何要事？”长孙良策看到了肖梧，目光却没有多分出一些，甚至连一句问好都没有递过去。
“我与肖公子此行，自然是有些事情，长孙庄主确定要在这里听吗？”
说着，段宕止还用手扫了一圈周围。
水云山庄与别的门派都不一样，这里正在江宁海最热闹的码头之处，在水云山庄不远的地方就有渔民划船出海捕鱼，也有大一些的客船出行，可谓热闹之极。
“是我疏忽了，”长孙良策面带歉意的笑了笑，马上招手叫来弟子，带着一行人进了水云山庄，一边走，他还一边说道。
“去，将少庄主叫来见客。”
长孙元嘉是下一代的水云山庄庄主，自然要学着接受水云山庄的所有事情，这见客自然也要叫上他。
弟子领命后，小步跑着就出去了。
长孙良策将几人带到了水云山庄的见客厅，让弟子上了最好的雪顶毛尖，茶水送上来后，还没有揭开盖子。已经有了茶香溢出。
“段庄主，不知此行所为何事？”一落座，长孙良策就出声问道。
“是为半月教，”段宕止并不隐瞒，将此行的目的和在玉蟾宫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杨蕊和他的关系他并没有透露，不然他半月教教主的身份也瞒不住了。
“竟然是这样！”长孙良策目露惊骇，闻博远和邵安莲不怕半月教，那是因为他们家大业大武功高强，可长孙良策不能不怕，他现在内力不说全失，但也不及原来的一半。
上次那红衣人袭击了他，只是一招就打的他重伤，何况现在他内力大失的情况。
“这可如何是好！”长孙良策肉眼可见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只是目光转动间，他突然看向了段宕止。
段宕止武功高强，如果有他留下来保护，那他绝对能够安然无恙。
“段庄主，水云山庄势弱，还请段庄主帮我！”说完，长孙良策竟然站起来对着段宕止深深一揖。
肖梧在段宕止身后抽了抽嘴角，这半百的人了，如果知道面前这人就是要来算计他的半月教教主，也不知道长孙良策知道了，心中会是怎样的想法。
“长孙庄主快快起来，段某受不起，”段宕止等对方拜下去之后，才一脸错愕的上前将对方给扶了起来。
“段庄主啊！我上次之后受伤不轻，元嘉年龄也还小，根本招架不住半月教前来，我只能厚着这张老脸请求你帮忙了。”
长孙良策顺着段宕止的力道起来，嘴上还在诉说自己的难处。
“当年我虽然参与了围剿半月教，但当时我还年轻，什么都比不上那些大门大派，根本就是无名小卒，若是因此葬送了整个水云山庄，那我水云山庄岂不是冤枉。”
小门小派还敢参与当年的围剿，就算是小门小派，这胆子也大的很了，段宕止在心中想着，但面上却丝毫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