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各有心思
肖梧三人跟在沉香身后下了独玉峰,昨天他们来玉蟾宫时没有过多停留就直接上了独玉峰,这时候终于有了时间好好看看这玉蟾宫究竟是什么样子。
肖梧几人下了独玉峰,峰顶的小院子中就只剩下了段宕止、杨蕊和芽芽,芽芽从小在独玉峰上长大,独玉峰对她来说就像是自家的菜园子,她想吃点新鲜的东西,都会去独玉峰后的林子中采摘。
等肖梧几人离开之后,芽芽就提上了一个小篮子,问也没问杨蕊的意思,直接就跑出了小院子,往独玉峰后的林子中跑去。
杨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她重新坐在了摇椅上,双眼微微闭合,享受着阳光穿透树叶撒下来的温暖。
独玉峰上太冷,虽然山下只是入秋,可独玉峰上已经有了几分深秋的意思,上午的阳光正好能温暖的人泛起困顿。
段宕止从房间里拖了一张矮桌出来,那矮桌只有他膝盖那么高,本来是用来摆放花瓶的,此时上面的花瓶已经被他随手放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段宕止把矮桌放在放在房门口,他往上面一坐,身上仿佛没有了骨头一样靠在了门框上。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有主动开口,直到快要临近中午,仿佛是睡了一觉的杨蕊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身边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段宕止靠在门框上为微眯着眼睛,似乎也在享受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暖,他像是没听到杨蕊的问话一样,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杨蕊有些苦恼的抬手挠了挠头,从椅子边探出头去看段宕止,却见段宕止似乎真的睡着了,他靠在门框上,眼睛睁也没睁,呼吸也很轻缓均匀。
杨蕊迟疑了一下,她从摇椅上站起来,缓步走到了段宕止的面前,她低头看去的时候,段宕止仍然是那副睡着了的样子。
杨蕊凝视面前这年轻人安静的睡脸,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着一个人了,上次这样去看一个人的脸还是十几年前。
段宕止还在睡,他呼吸匀称,偶尔有微风吹过,会吹动他的发丝在脸上轻轻滑动。
杨蕊蹲下去,在年轻人的身前仰头看着他,用这个角度看着段宕止的同时,她轻声说道:“我的儿子长大以后,也会有这么高吗?我的女儿长大之后,会和那个叫小月光的孩子一样漂亮吗?”
“我不知道,”仿佛在睡梦中的段宕止开口,只是他的双眼还是没有睁开,开口的时候,语气很是平淡。
“我不想让孩子长得像我,我想让孩子长得像他们的父亲,因为他们的父亲不是纯粹的中原人,卓浩广的身上有一些外邦血统,长得很好看。”
杨蕊对段宕止的话没有反应,而是继续阐述。
“我和卓浩广会有一对双胞胎,这完全是意外,因为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段宕止闻言,闭合的双眼终于睁开了,他问道:“那对孩子并不被你期待吗?那你还生下他们?”
“我不喜欢卓浩广,当然不会想为他生孩子,我和他之间,是朋友,是知己,但绝对不会是夫妻……”
杨蕊站起身来,脸上有笑容绽放,她说道:“只是,就算我并不期待那两个孩子,我还是想生下他们。”
“为什么?你都不期待,为什么还要生下他们,没有他们,你就不会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你还会有更精彩的人生。”
段宕止皱眉,眼底深处的阴郁几乎浓稠的像是一片黑色潭水。
“大概是因为……我想让他们看看丹若树开花的时候有多漂亮吧!”
杨蕊转头看向院子中的丹若树,丹若树上的花朵开得正艳丽,橘红色的花朵向下垂着花蕊,确实是很美丽的场景。
“师父惩罚我在这里面壁思过,但我知道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是师父答应了我,只要我乖乖的在这里思过,她就会放过我的孩子,放过卓浩广一命。”
杨蕊迈步走回丹若树下,仰头看着头顶的花朵说道:“我答应了师父就不能照顾孩子,卓浩广是个好男人,他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所以我才能够安心的待在这里。”
“卓浩广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段宕止陈述这个事实。
“你们不说,我根本就不知道段宕止已经死了,这十几年来,如果不是芽芽一点点长大,我甚至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杨蕊伸手摘下了一朵丹若花,回头看向段宕止。
“卓浩广死了,我其实并没有多少伤心,因为我知道,他身边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那个人不会死,卓浩广会拜托她,照顾我们的孩子,所以,他们平安长大了,对吗?”
杨蕊说完这一句,目光就一直定在段宕止的身上,连段宕止被风吹动了衣摆都被她看进眼中。
“不对,”段宕止的表情中透露出了些许怨恨,他说道:“双胞胎中的女孩死了,那个照顾双胞胎的人,也死了,是闻博远动的手。”
杨蕊一愣,她眼圈一红,手中的丹若花一松,随着风落在了地上。
……
玉蟾宫下,巴尔萨伸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树叶,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树叶,上面脉络清晰,但因为入秋已经开始泛起淡淡的黄色,不知道是不是有虫,树叶上有几个小洞均匀分布。
从肖梧上了玉蟾宫之后,他和沙木就跟在任灵杰身边,而任灵杰特意选了这处偏僻的小村庄,房子也是小村庄边缘上的一处小院子。
这里距离玉蟾宫并不远,如果山上发生了什么,他们完全能够发现。
“在想什么呢?”杨展伸手在巴尔肩膀上拍了拍,等巴尔萨回头去看时,他又收回了手。
“不,没什么,”巴尔萨将手中的树叶轻轻握在手中,低头看着杨展。
“你怎么过来了?”
他们这几个人商量好了,会分开去玉蟾宫山下查看情况,而现在的时间段应该是杨展在那边。
“有人替我,我就回来了,”杨展大大咧咧的,也不嫌弃脏,直接往巴尔萨身边的台阶上一坐。
巴尔萨想了想,小院子里地方不大,谁不在一眼就知道,他有一会儿没有看到古城弘,想必就是古城弘出去替换了杨展回来。
想通了,巴尔萨就没有再接话,而是转头继续看向了树叶。
“入秋了,天气要变凉了,”杨展看着巴尔萨的动作,也跟着抬头看向树叶,其实树叶大多还是青的,但偶有夹杂黄色,在这棵树上就显得异常明显。
“这就是要入秋了吗?”巴尔萨问了一句,但看上去并没有准备听到杨展的回答,他说道:“大漠里,白天和夜晚就是两个季节,其他的时候……”
其他的时候感觉不出季节的变化,后半句巴尔萨没有说出来,但杨展也大概懂得了意思。
“我没出过大齐,但在书上总能看到一些杂记,在沙漠里,真的有种长满尖刺的树吗?”
杨展看着巴尔萨,听着巴尔萨的话忍不住出声询问。
“沙漠里长满尖刺的树有很多,你说的哪一种?”巴尔萨反问,反问完又想起杨展说得,他没有出过大齐,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就是那种绿色的,上面的刺很短,但是很茂密的,”杨展竭尽所能的形容着自己在书中看到的内容,突然,他把手往前一伸。
“书上说,那种树长的很像是手指头。”
巴尔萨看着那双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手心中有一层细茧,指腹圆润饱满,不是青葱一般的纤长,看上去有些肉肉的柔软。
“你说的是霸王树,在沙漠里很常见,如果在沙漠里看到了霸王树,那对迷途的路人来说是一种救赎,因为有霸王树在,就代表着水,但这样的水不能乱用,因为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毒。”
水在沙漠中的意义比黄金还要珍贵,因为有水就代表着能够继续活下去。
“这么危险啊!”杨展收回手感叹了一声,半晌后,他突然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去大漠看看,我想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你倒是……心思活泛,”巴尔萨的目光在杨展脸上飘过,看到对方脸上兴致勃勃的表情后,将本来的话吞咽下去。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谁知,杨展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还对巴尔萨笑了笑,这一笑,衬的他身周的空气都变的有些活泛起来。
巴尔萨不知道为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从杨展身边走过后,往房间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晚上去外面看看,现在先回去休息了。”
“晚上我和你一起啊!”杨展不知道是不是想凑热闹,冲着巴尔萨的背影就喊了一声。
等巴尔萨离开了杨展的视线,杨展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目光在四周扫过,见小院子里没有人,径直推门离开了小院子。
院子外的矮墙旁边正蹲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粗布麻衣,身前还放着一个豁了口子的碗,杨展从袖子中掏出了几个铜板丢进碗中。
那人高兴的把碗中的铜板捡起来揣进怀中,抬头却冲杨展低声说了一句。
“九宫楼附近出现了半月教的人,闻博远和教中的人有联系。”
杨展闻言,眉头狠狠一皱,现在半月教教主不在教中,那现在能和九宫楼联系的人是谁?
不用多想,杨展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
杨展从那人身边走开,他目光在四处乱转,像是在欣赏风景,心中却心思急转。
而矮墙的另一边,巴尔萨轻轻勾着嘴角,抬头看向房顶,那里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那是这次跟随肖梧来中原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