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小小试探
大事已定，聚集在沽鹤县的江湖人再次散去，其中，青霜派的弟子离开的最快，但他们不是为了尽快回青霜派，而是四散开来，去追寻半月教的线索。
任灵杰说了请段宕止，他借口写好了信，拜托任灵韵去送信，想让任灵韵换个身份出现，却被隆永春拦下。
隆永春自觉那日得罪了肖梧，他知道任灵韵和肖梧的关系，于是多次道歉，请求任灵韵暂时留下来为闻博远疗伤，还送了不少礼过来。
任灵韵在外名声本就是因为医术高超和救人无数而闯荡出来的，这时候隆永春三番四次道歉想要她留下来，态度已经放到最低，他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答应再留几天。
邵安莲因为要安排埋伏事宜，再加上白芍的问题，准备先行回玉蟾宫，于是她先带着弟子离开。
离开前，白芍才敢请求邵玉莲，让她再看一眼孩子，邵安莲答应了，看着白芍抱着孩子哭得肝肠寸断，她一脸烦躁，率先离开了，只让弟子看着白芍。
白芍怀里还抱着孩子，她目光悄悄看向了站在角落的任灵韵，见任灵韵对她点了点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告别之后，白芍跟着玉蟾宫的队伍离开了沽鹤县，只是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白芍最后一次出现在江湖中，因为她在跟随邵玉莲回玉蟾宫的路上，被杀了。
半月教的人伏击了玉蟾宫众人，有邵安莲坐镇，半月教的计划当然不会得逞，在大多数人受伤的情况下才成功撤退。
只是白芍因为违反玉蟾宫宫规，为了防止她逃跑，她被沙邵玉莲封住了几处大穴，半月教伏击时，他根本无力反抗，直接被半月教的人乱刀砍杀，等半月教的人退走，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已经被划烂。
玉蟾宫弟子看着昔日熟悉的师姐妹被砍杀成如此惨状，各个心中悲戚，但又觉得因为白芍违反玉蟾宫宫规，她早晚都是死路一条，这样反而是给了她个痛快。
白芍被埋在一颗松树下，众人祭拜过后，才再次启程，只是半月教在她们心中种下的仇恨种子更大了。
玉蟾宫的人离开后，松树下新鲜的土包被再次刨开，有人把白芍的‘尸体’抱出来后，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只在风中留下些声音。
“快，送去医仙谷！”
沽鹤县中，因为任灵韵没有离开，肖梧自然也没有离开，这日，任灵韵去了九宫楼为闻博远复诊，他留在客栈中等待。
手指不断在桌上敲击，肖梧抬眼看着一直静静站立在他面前的巴尔萨问道。
“你说，闻博远那样的人，如果真的杀了人会不确认对方是否死亡吗？”
“不会，”巴尔萨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肖梧没有再说话，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手指不断在桌面上敲击，显示着他在思考。
巴尔萨没有打断，他静静的站在原地，连目光的焦点都没有改变过。
这时，沙木手中拎着一壶热水走进来，他走到桌边掀开茶壶盖子，往里面续上热水，热水声轻慢，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你们说，灵韵的武功怎么样？”肖梧开口询问。
“不太好吧？”沙木放好热水后，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武功好的话，上次被半路截杀的时候，就不会不出手了。”
可是那次，是我主动带上她的，肖梧在心里补充。
“任姑娘那一手丝绦用的不错，丝绦柔软，比普通绳索还要难以驾驭，但她每次都能掷中目标，”巴尔萨开口。
但任灵韵的丝绦用出时，似乎根本没有杀伤力。
“你们说，中原有没有能改变相貌的方法？”肖梧抬头看两人。
“公子，你怀疑任姑娘是假的？”沙木惊讶的看着肖梧。
“不，一直以来，灵韵都没有改变过，也没有人冒充她，”关于这一点，肖梧十分肯定。
“是易容术，”巴尔萨再次开口。
“我听闻，在中原江湖上就有这样的东西，不止是易容术，还有缩骨功，只是缩骨功要从下就开始练习，而且过程艰难，很少有人练成，易容术改变相貌，而缩骨功改变人的体型。”
肖梧听着巴尔萨的话，点着桌面的手指一顿，他直直的看着巴尔萨，半晌没有说话。
“闻博远身受重伤，身上还有寒毒作祟，把他抓起来的可能性有多少？”肖梧转移了话题。
“不太可能，这里是九宫楼的地盘，”巴尔萨直接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也对，”肖梧耸了耸肩，对两人摆了摆手，道：“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两人应声，退出房间后，沙木把房门关上，自觉守在了门口，巴尔萨也没有回房间，而是往楼下大堂而去。
杨展和任灵杰正在大堂里，一个拿着酒葫芦在慢悠悠喝酒，一个在吃面，两人还时不时的交谈几句。
巴尔萨停在楼梯口看着那两人，尤其是杨展，他的目光在杨展身上扫动，最后停留在对方左手手臂上的位置。
半月教埋伏闻博远那一次，他比肖梧更快追上闻博远，相比肖梧，他看的更多，他到的时候，半月教的人刚刚将闻博远包围，自然也看了接下来的所有。
任灵杰比杨展更快察觉到视线，他抬头看过来，看到巴尔萨之后，对巴尔萨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巴尔萨这才走下去。
“咦，你不守着你家公子吗？”杨展略带调侃的说了一句，他的印象里，巴尔萨一直都是跟在肖梧身边的，哪怕有时候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也能在角落里看到巴尔萨。
“公子在休息，”如同看不到杨展的调侃，巴尔萨正经的回答了杨展。
巴尔萨走过去，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竟然坐在了杨展的左手边。
杨展有些意外，他抬头看了一眼任灵杰后，把这理解为巴尔萨和任灵杰不熟，才会选择和他一起坐。
“你是铸剑山庄的人，你为什么不去送信给段庄主？”巴尔萨看着杨展吃面，神来一笔的问道。
杨展刚把一筷子面吸溜进口中，被巴尔萨问的一呛，闷的脸都红了，把嘴里的面都喷出来一些。
任灵杰马上嫌弃的坐远了，一边挪还一边喊道：“快，咽回去！口水都出来了。”
巴尔萨极为自然的抬手拍了拍杨展后背，为他顺了顺气。
杨展半晌才喘匀气，瞪着任灵杰说道：“你敢嫌弃我，我要告诉任姑娘！”
“你是小孩子吗？被欺负了就回家告娘亲，”任灵杰更嫌弃了。
“不要这么激动，我就是随口一问，”巴尔萨在旁边淡淡开口，手还没有从杨展的后背上拿开。
“是段庄主不在铸剑山庄内吗？”巴尔萨为对方找了理由。
“确实、确实不在铸剑山庄，我们庄主习惯了四处寻找铸造武器的珍贵材料，有时候连我们这些下属都不知道他在那里。”
杨展马上顺着巴尔萨给的理由顺着说下去。
下属不知道，可作为师妹的任灵韵却知道？巴尔萨给这个理由打上了一个问号，但口上还是顺着说道。
“原来如此。”
“诶，那个谁……”任灵杰开口，但他其实并没有记住巴尔萨那有些拗口的名字。
“叫我巴尔萨就可以，”巴尔萨接话。
“巴尔萨，你家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啊？”任灵杰一点也不尴尬，还顺着巴尔萨的话说。
“你们不知道吗？”巴尔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两人。
两个人的表情都顿了一下，肖梧一路走来，没有刻意说起过自己的身份，但也没有隐瞒过，他每到一处地方都要去官府报备行程，想查他是什么人，根本不是什么难题。
“那你公子，怎么会看上我师姐呢？”任灵杰又从远一点的位置挪过来，仿佛刚才嫌弃杨展的不是他一样。
“我不是公子，我不会去揣度公子在想什么，”巴尔萨回答，手在杨展的后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虽然杨展看上去像个文人，手里也经常拿着个扇子故作风雅，但从巴尔萨触摸的手感来看，这人身体结实，武功应该也不错。
“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你跟着他有什么用？”杨展让巴尔萨摸的有些后背发麻，不自在的扭了扭后背，想要躲开巴尔萨的手。
“保护公子，并执行公子的每一条命令，”巴尔萨低头看向杨展。
杨展只觉得让巴尔萨看的更奇怪了，后背上被摩挲过的地方都在发烫。
“咦……”任灵杰看着两人的互动，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啧声，实在是他才知道任灵韵和肖梧在一起不久，难免看别人也有些龙阳的意思。
“怎么？”巴尔萨看向任灵杰。
“不，没什么，你们继续，”任灵杰灌了口酒，站起来往楼上走，一边走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我也还有些事，先出去了，”看着任灵杰上楼，巴尔萨站起来，在杨展背后的手很自然的收回，不经意间在杨展的左手上臂的位置轻轻一捏。
“嘶！”杨展马上惨叫了一声，脸都白了，面也吃不下去了。
“怎么了？”巴尔萨马上低头。
“不，没什么，我吃面咬舌头了，”说着，杨展还伸出舌头，果然在舌尖一侧的位置上有一处破了皮的伤口，血丝已经流出来了。
“你不是还有事吗？快去吧！我漱漱口就好了，”杨展催促巴尔萨。
“嗯，那我先走了，”巴尔萨点了点头，迈腿离开了客栈。
巴尔萨一离开，杨展马上抬手虚虚捂住左手上臂，眉头轻轻皱起。
他知道，巴尔萨是怀疑上他了。
而出了客栈的巴尔萨，他抬手嗅闻了一下掌心的位置，然后自然的放下手继续往前走，心中已经下了肯定。
在他的掌心中有淡淡的药味，虽然隔着衣服，却还是有一些沾染在他的手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