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厅中冲突
那日，除了任灵杰之外，只有肖梧和肖梧的护卫在现场，任灵杰到的晚，应当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但肖梧却是听了全程的。
“你是谁？”人群中有人开口。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我听到了全部，”肖梧手臂撑在扶手上，完全没有下来的意思，他的话说完，就看到闻博远看过来的目光都沉了几分。
肖梧却不在意他们目光如何，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一众人，继续开口说道：“按照当时那个人的话，他确实是卓浩广的儿子，但是他的龙凤胎姐妹和那个带他们离开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们当时已经隐居，躲在了江湖之外，但……”肖梧把目光转向闻博远。
“闻楼主，你带人算计了他们三个，一个武功不好的女人，一对年幼的孩子，你在他们身上得到了什么？”
“胡说八道！”坐席中有人暴呵一声，拍案而起后指着肖梧。
“江湖上人尽皆知，闻楼主一向堂堂正正，怎会算计三个稚子妇孺，再算，那三人皆是半月魔教的人，就算现在没干坏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干坏事，杀了他们，正好为江湖除害。”
那人的声音不低，在客栈大堂中回荡，肖梧面上却笑眯眯的，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袖子上揪下一颗小小的袖扣宝石，在手中掂了掂。
“你这话说的……就像你的夫人今天没有给你带绿帽子，明天一定会偷十个八个汉子一样。”
“你！”说话的人面色涨红，刚要开口辱骂，一道劲风就朝着他的面门射去。
“噹！”
宝石袖扣被鹰头拐杖打到了一边，邵安莲冷冷的看向肖梧道：“暗器伤人，小人所为。”
“觊觎幼儿性命，恶妇行径，”肖梧也冷哼了一声。
众人以为他说的是邵安莲一直很关注白芍的孩子，因为长孙元嘉把孩子带来后，邵安莲见过那孩子几次，每次都是一副恨不得吃了那孩子的面色。
“还要不要接着听那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了？”肖梧看着邵安莲阴沉的脸色，不再挑衅她，而是把话题扯回原来的地方。
“当……”
当即有人就开口答应，却被隆永春打断，他看着肖梧，面色绝对称不上友善，他说道：“你当时就在现场？”
“在啊！”肖梧点头。
隆永春面色更是不好，他疾言厉色的说道：“那你当时为何不愿伸出援手，救我师父一命，莫不是你和半月魔教有关系？”
“我发现，你们这些江湖正派，都很会扣……帽子，上一个说别人家孩子一定会做坏事，你就说我和魔教有关。”
肖梧是想说屎盆子，但这么一说，怪让人恶心的，他就顿了顿，换了个说法。
“先不论我没有那个义务救他，就算我想救他，我打得过吗？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赔上自己的命？我不傻他也不配。”
肖梧这话说完，下面的闻博远和隆永春的面色霎时变得铁青，闻博远还能自持身份，隆永春却已经沉不住气，他抬手指着肖梧，讽刺的话就要出口。
任灵韵一直坐在任灵杰的身后，这时候她却张口说道：“现在重要的不是口舌之争，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隆永春被噎了一下，他讽刺的说道：“灵仙子与这位公子情非泛泛，自然是要护着他的。”
任灵韵却不在意，她连坐着的动作都没有改变，只是再度开口道：“闻楼主身中奇毒，且积毒已久，若是不找出解药，早晚有一天会爆发，到时候，就算我师父来了，也救不了他。”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闻博远和隆永春都在任灵韵平淡的口气中察觉到了对方的用意，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把闻博远的身体情况说出来，到时候不止九宫楼内部有问题，在江湖上的位置也会有所浮动。
“毒？”邵安莲抓住了重点，她转头看向闻博远。
“任姑娘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中了毒，只是这毒平时都会蛰伏，也不会对我有太大危害。”
闻博远比隆永春的心态强，只是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恢复了面上的笑容。
“肖公子说我算计了那三人确实不错，那半月教的副教主是个作恶多端的妖女，当年抓她时，也是不小心被她下了这一身的毒，情急之下才会误杀双胞胎中的女孩儿，过后，我确实一直活在悔恨当中。”
闻博远低垂眉眼，一副满是悔恨的模样，他说道：“那对双胞胎年龄尚小，确实不可能做任何坏事，是我失手才会杀了其中的女娃娃，我因为这件事，所以才一直没有成婚生子，我愧对那个孩子。”
闻博远低着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所以没人看到，任灵韵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双眼中有阴沉集聚，如同一把利剑，随时准备出鞘收割人命。
“不是因为悔恨愧疚吧！”肖梧在楼上开口，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到了九宫楼师徒眼中，就变成了嘲讽味道十足的表情，只听肖梧说。
“那天我分明听到灵仙子说他中的是寒毒，寒毒积攒在身体里，还积攒了这么多年，能生孩子才奇怪吧！任少盟主那天不是也听到了吗？”
肖梧这话就像是揪着闻博远的衣领子抽，还在嘲讽他不能人道，可谓是杀人诛心，不止让在场的人看了闻博远的笑话，还戳了闻博远的心窝。
“肖公子，我与你可有什么误会，让你对闻某如此侮辱，”闻博远相比被气的面色涨红的隆永春已经很镇定，但他的面色铁青，显然也是压抑着怒气了。
一边的任灵杰一直没有开口，肖梧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反对，显然是默认了肖梧的说法。
“既然已经确定对方的身份，可有办法揪出对方，”宿坚看着几人唇枪舌剑，等他们都安静下来了，才开口说话。
宿坚一把将话题扯会来，算是让现场的气氛终于平稳下来，所有人也不再将视线定在‘不能人道’的闻博远的身上。
“宿老掌门一事后，我就已经派人出去多方打探了，得到的消息寥寥无几，从十几年前半月教被围剿到现在，谁也说不准他们已经蛰伏多久，若是年月久远，那恐怕……”
任灵杰开口，说起最近查探半月教的事情，他面色深沉，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摸索两下。
“寥寥无几？就是说还是有些消息？”宿坚开口。
“是这样没错，”任灵杰点点头，他看向任灵韵。
“因为宿老掌门的意外，我请师姐前来九宫楼为闻楼主探查身体情况，因为我怕当年参与围剿半月教的几大掌门都会被同样的手段算计。”
“确实是这样，”闻博远点头，任灵杰的面子他还是给的。
“少盟主也往我那里派了人手，”邵安莲也一同点头。
“我师姐在来九宫楼的路途上，曾到过一处村镇，那里百姓因为河道干涸而疾病丛生，但经过师姐的诊治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因为干旱引起的病症，而是一整个村镇的百姓都被下了毒。”
任灵韵确实没有把南道镇的事情大肆宣扬，但这件事并没有瞒着任灵杰，一来是因为没必要，二来也是因为瞒不住。
任灵杰是武林盟少盟主，他的消息也许比不上九宫楼，但一定比江湖上大多数人更灵通，一个乡镇发生这样的事，放在全国不起眼，但放在江湖上，绝对是大事。
“没错，”任灵韵点头同意，将南道镇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后又道：“我在那里遇上了何月，她已经归入半月教，为半月教做事。”
“岂有此理！竟敢拿数万人试毒，果真是魔教所为！”邵安莲猛一拍桌面，镇的茶盏中的水都飞溅出来。
“半月教怕是……要东山再起了，”闻博远面色也凝重起来。
“当时幸亏我与肖公子同行，何月被削断一只手后，被半月教救了回去，怕就怕，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任灵韵摇头，面上浮现出一种对生命的怜悯。
“大约是因为师姐打断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后来还派人截杀我师姐，幸亏有肖公子在，他们才没有得逞。”
任灵杰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说道：“不止是我师姐，我派去玉蟾宫的人，也遇到了相似的情况，我派去了五个人，只回来三个。”
“我还派人去了半月教旧址，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没有发现有人去过的痕迹。”
“只有这些吗？”宿坚沉声询问。
“确实，没有更多信息了，”任灵杰摇头。
宿坚又转头看向闻博远，九宫楼是江湖上消息最为灵通的门派，干的也是买卖消息的生意，在场的人中，如果真的有人知道半月教的消息，一定非九宫楼莫属。
谁料想，闻博远也摇了摇头，道：“半月教覆灭十几年，闻某也是从上次宿老掌门一事后才开始关注，但得到的消息还没有任少盟主多，想来是半月教隐匿的太深，不好抓住尾巴。”
在场的人都陷入沉默之中，坐席中，有个长相清隽的少年却在这时开口。
“可能……也不是没有别的线索了。”
现场太安静，这少年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马上有人询问出声。
“什么？什么线索？”
那清隽的少年把目光投向邵安莲，语气中有些小心翼翼。
“我曾听闻，玉蟾宫大弟子与半月教教主有私……有交情，想必，若那人真的是卓浩广的孩子，那必然就是……”
必然就是玉蟾宫大弟子生下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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