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错认画像
画上的人是个身穿红色舞衣的女子,她眉目如画,弯如月牙的眼睛满含笑意看着画外,头上红色的头纱垂下,她轻轻挽着头纱一角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曼妙的身姿在月下独舞,加上她露出的双眼,这是一个一眼就让人无法忘怀的异域女子。
“你说这是任姑娘?”巴尔萨没有看向杨展,双眼死死的定在这幅画像上。
“这不是吗?”杨展反问了一句,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不是任灵韵,因为任灵韵根本没有这样玲珑有致的身材,也不会穿着红色舞衣跳舞,他实实在在是个男人!
“是,这是任姑娘,”巴尔萨回答了杨展,他曾经看到过肖梧手中的画轴,上面的女子和这张画上的一模一样,这根本不是任灵韵,这是阿依古丽。
两人陷入沉默,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九宫楼弟子再次巡逻到了这里。
杨展将手中的夜明珠一收,晦暗的光芒瞬间一敛,房间里再度陷入黑暗中。
两人各怀心思,等巡逻弟子走了,他们又摸去书房翻找,但他们在这里反而什么都没有找到,仅有的也不过是一些九宫楼明面上的生意。
没有再多留,两人趁闻博远回来之前离开了主楼,再次摸出了九宫楼。
一夜的功夫,两人从沽鹤县到九宫楼跑了个来回,将所得消息交给肖梧和任灵韵两人后,就看他们自己怎么判断了。
只是,当两人刚离开九宫楼不久,闻博远就从千机塔回到了住处,任由门内弟子为他点燃了蜡烛,闻博远的目光在卧室里扫视一圈,马上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微微皱眉,视线在书桌上扫过,本来压在纸张上的镇纸被拿开了,叠放在一起的纸张有些凌乱,他分明记得,自己出去之前,正巧把镇纸放在了纸张中间。
“楼主,怎么了?”为闻博远点燃蜡烛的弟子见他站着不动,于是出声问了一句。
“无事,你去吧!”闻博远摆了摆手。
待得弟子离开之后,闻博远将房门关闭,径直到了床边打开两个小抽屉,他没有率先去看放满瓷瓶的小抽屉,反而去看那个放满了画轴的。
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画轴,他才放心的舒了口气,这才又去看另一边的抽屉。
瓷瓶码放的顺序和他离开时是一样的,但看着看着,闻博远的眉头却狠狠一皱,他拿起其中一瓶查看,就见在瓶塞旁边,沾着一点粉末。
有人来过了!
闻博远心中马上有了这个结论,他豁然站起身,快步往门外走去,正巧赶上巡逻的弟子经过,他直接叫住巡逻弟子。
“巡逻期间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巡逻弟子以为闻博远只是兴起查问一下,很自然的回答道:“楼主放心,我们巡逻从不会玩忽职守,巡逻期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好,你们去吧!”闻博远点头,他知道,巡逻弟子不会在这一点上欺瞒他。
闻博远重新回了房间,能穿过九宫楼层层防守到他房间里,来的人定然武功不低,最起码轻功绝对不错。
最近九宫楼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任灵韵的到来,这次的事情,八成和任灵韵有关系。
拖延看诊和威胁长孙元锦这两件事,终归是引起了她的警惕吗?
客栈内,肖梧一早起来,就被巴尔萨敲开了房门,他还以为是沙木来伺候,自然让人进来。
巴尔萨一进来,就把昨晚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那副画上的人虽然看着像任姑娘,但和公子身上那副画一模一样。”
肖梧还穿着里衣,他倒了一杯清水准备漱口,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巴尔萨,微皱眉头。
“你确定?”
巴尔萨点了点头道:“确定。”
肖梧把清水含在口中漱了漱口,把水吐掉后也一直没有说话,他目光放空,很轻易就能知道他在想事情。
“公子,”沙木端着一盆温水在房间外敲了敲门,听到肖梧的声音后,才推门而入,看到巴尔萨也没有意外。
“我去打水时遇见了铸剑山庄的杨护法,他说等一会儿让公子去任姑娘的房间用饭。”
肖梧知道任灵韵找他是因为什么事情,点了点头,在沙木的伺候下洗漱完毕,今日照旧穿了一身浅红的衣衫,临出门看向巴尔萨。
“短时间内不要再去九宫楼了,我看闻博远那人警惕心不低。”
“是,公子,”巴尔萨点了点头。
饭菜已经摆放在桌上,肖梧进了房间就被任灵韵招呼着坐下了。
“九宫楼的事你知道了?”任灵韵伸手为肖梧成了一碗熬的浓稠的米粥,又递给他一个肉包子。
“嗯,巴尔萨已经告诉我了,”肖梧接过肉包子后点了点头。
“他们带回的东西,我粗略的检查了一下,全都是一些驱寒的药物,其中有一味药吃多了甚至会火毒攻心。”
“火毒攻心?”肖梧叼着肉包子皱眉,他看向任灵韵。
“闻博远的身体出了问题?”
“八成是的,如果身体没问题,吃下这些药之后,很可能会五脏灼热,内火旺盛,症状就和……和那些中了盘龙枝毒的百姓一样。”
任灵韵为自己盛了一碗粥,她面上十分严肃,语气却缓慢的说道:“就算闻博远内力再高,真的中了这样的毒,恐怕也活不长。”
肖梧沉默片刻,他把话题转到别处。
“巴尔萨说,他们在闻博远的床下发现了你的画像,而且不止一张。”
“我的画像?”闻言,任灵韵眉头一挑,她刚才还严肃的表情中带上了些怀念。
“那不是我,”任灵韵摇了摇头才说道:“那应该是是我……姑姑。”
“什么?”肖梧刚发拿起筷子的手一松,筷子直接落在了桌面上,他有些震惊的道:“你姑姑!”
“没错,”说着,任灵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满目皆是怀念,然后说道:“我这张脸,就是随了我姑姑。”
“竟然是你的姑姑?”肖梧又念叨了一遍,他将筷子重新抓在手中,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稳的问道。
“她叫什么名字?”
“说来,我姑姑和你一个姓,她姓肖,叫肖萤萤,说不定你们前世是一家人呢!”任灵韵面上带笑,目光却紧盯着肖梧的面色变化。
肖梧有些魂不守舍,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手中的筷子再次落下,这次直接掉在了地上,他无意识的接了一句。
“确实是一家。”
任灵韵满脸的笑容霎时间收敛的一干二净,她看着肖梧,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们是一家人?”
“我是说,都姓肖,”肖梧俯身捡起筷子放在桌上,已经没心情再吃东西了。
“你姑姑也是大月国人吗?”
“是吧?我不知道,”任灵韵摇了摇头。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肖梧站起身来,把吃剩下的肉包子赛进口中,食不知味的吞下去后,转身就离开了任灵韵的房间。
任灵韵没有留肖梧,她慢悠悠的把眼前的粥喝完后,又把刚才肖梧没有动过的那碗粥端过去。
杨展从没有关闭的房门进去,看着任灵韵喝粥,问了一句。
“怎么样?”
“你觉得呢?”任灵韵反问了一句,心里却在思忖,肖梧和肖萤萤究竟是什么关系。
从肖梧刚才的反应来说,她敢肯定,肖梧和肖萤萤一定有关系,而且这关系并不浅,甚至绝对比她想的关系更深。
从年龄上来说,说肖梧和肖萤萤是母子她都会相信,但肖梧不是一般人,他是大月国祥临郡王,他的母亲绝对不会千里迢迢跑到中原来。
肖梧不止一次说过,来中原是为了找人,他还说过,他有个姐姐嫁来了中原。
他们竟然是姐弟关系吗?任灵韵心中惊讶,这样也不是说不通,肖梧和肖萤萤有两三分的相似,说不定就是来自血缘。
任灵韵想起肖梧第一次看到她的脸时,失声叫出来的名字,阿依古丽,这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名字,再联想到画像,这其中的关系已经不难想象。
任灵韵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床头,走到床头拿出一张画像,那是杨展从九宫楼回来后临摹的画像,就是那个红色舞衣的女子。
“肖萤萤……阿依古丽……肖梧,还有……阿依努尔,”任灵韵口中徘徊着这几个名字,四个名字两个人,她猛然将画像团成一团丢开。
“哎!”杨展看的心疼,那是他回来后连夜画出来的画像,就被这人直接团成了废纸!
任灵韵没有理会杨展,直接出门去,快步走到了肖梧的房门口。
沙木正在房门口守着,似乎是为了防止有人来找肖梧,见到任灵韵过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就想揽住,后面跟上来的杨展自然身后,一把握住沙木的手,半拖半拽的带着沙木到了旁边。
任灵韵想都没想,伸手就推开了房门。
肖梧正站在桌前,他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他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的画像,上面画的就是阿依古丽。
看到闯进来的任灵韵,肖梧惊愕了一瞬,伸手想合上面前的画轴,却被任灵韵一把按住手。
任灵韵隔着一张桌子俯身靠近了肖梧,面上突然展开一个笑容。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我的小舅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