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帮个忙
周五，傍晚的室内操场。
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篮球赛。
由此次运动会的两个冠军班级，高二七班对战高三十一班，临时加的一场余兴节目。
少年奔跑时挥洒的汗水落到操场，很快被围观人群热情的呼喊蒸腾殆尽。
肢体接触碰撞，凉薄眼神嚣张，少年热血沸腾，最是难容下沙。
一场代表友谊的比赛，就这么草率地临时终止于冲突。
…
汤渊一手提着校服外套，面色沉沉从行知楼三楼走廊经过。
“高二七班那小子不讲武德，全程死贴着汤哥，哪有这种打法啊？”
“可能他们知道打不过，一早研究过战术。知道汤哥是我们的主力，所以派了个人主要负责困住汤哥，断了我们的手脚。”
“不过这一场汤哥肯定打得很憋屈，上场后球都没摸到多少，全被七班那高个小子盖了帽。就算汤哥投了两个三分球，差距还是没拉回来。汤哥和他当场翻脸是对的，兄弟永远挺你。”
身后几人叽叽喳喳声终于让汤渊忍不住开了口，言辞中仍有压不住的火：“我发火不是因为被盖帽，是因为那小子一直在犯规。”
“那打法，指定有问题啊。”一人说：“汤哥你也看出来了是吧，我就觉得当时扣篮前他那几步绝对是带球跑路了。”
“屁。”汤渊停下步子：“我是说他主防我的时候，一般来说我们正常防人都不会一开始肢体接触，那小子特么一上来像是发情的熊一样……”
“噗嗤！啊哈哈哈”
“嘎嘎嘎！”
“靠！笑屁啊，lz话没说完。”汤渊拧眉。
“不好意思，主要是汤哥你的形容很搞笑啊。嘎嘎嘎。”
“滚！再学鸭子笑，lz送你去泰国。”汤渊被他逗笑，臭骂着抬脚踹了那人屁股。
“哥，我错了错了。”
被他们一打岔，汤渊也没兴趣再讲下去：“总之，那小子犯规，还总是趁着裁判看不见的死角和视野，一直没被红牌。我气不过，就和他打起来了。”
“可是，汤哥，这么一闹我们和七班的梁子就算结下了。但我在高二七班还有几个玩的挺好的小老弟，这事儿，和他们……”
当时在球场上，少年人热血上头，本身就是阵营对抗赛。发出冲突，自然要维护自己这方。
可实际上都是一个学校的，还都是附近住户大院里的孩子，多多少少沾亲带故关系网自然覆盖的很深。
下了球场，秋风把热血吹凉，回笼理智，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结。
汤渊也十分好说话：“这事本来也和他们没关系，我只是单纯看齐锐那小子不爽。”
“行，有你这句话，兄弟就放心了。”
“当时把你们分开时，我看齐锐那小子最后看你的眼神还很不服气的样子。要不要兄弟们找个机会收拾他一顿？”
“我看行，汤哥觉得怎么样？”
“我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他那种人一般见识。”汤渊想了想，还有大半年就毕业，从此再也见不到哪号人物，实在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带着兄弟们犯事，挨个处分什么的也挺麻烦的。
他拉开十一班教室门，“从此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
“汤哥，你妹找你。”
汤渊睡眼惺忪地从桌子上坐起身，眼神没有焦距地盯着进教室走到自己跟前那位校服穿得板板正正，三好学生样的妹纸身上。
这妹子不是他亲生妹子，是他当年年少轻狂，脑子一抽。在饭堂英雄救美帮此妹纸刷卡后，从此多了个人跟着他屁股后头叫哥哥。
汤渊自己家里有了一只神兽，自然不想学校再多一只让他头疼。可架不住这人软磨硬泡，一来二去他也就默认多了个妹子。
也没啥损失的，顶多传出去多罩着一个人，还有顺手解决掉一些打她主意的小瘪三。
这个便宜妹妹，大体上还是让他挺省心的。
“哥，哥哥。我最亲爱的，尊敬的，帅气的哥哥……”
“有屁快放！”汤渊眼皮都没抬。
“帮我个小小的忙呗。”简清妍苍蝇搓手，谄媚的笑。
“说。”汤渊闭上眼睛，醒了醒神。
“就是，那个……我想说，你们男生宿舍会比较方便一些。”
汤渊剩下睡意瞬间被她吓没，瞪大眼，她想干啥？
“我想让你帮我拍个男生的照片，不要被他发现，偷偷的拍就好，侧脸也行，就是千万别让他发现啊。”简清妍双手合十，小脸通红：“求你了。”
汤渊一想这小妮子平常也没拜托他过什么，白听她喊了这么久的哥哥。顺手的事，帮就帮吧。小妮子这样子一看就是暗恋上哪个丑东西，于是眼睫向下一瞟，问：“拍谁？”
“齐锐。”
因为这两个字，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简清妍尤为不知，还天真的问：“哥，你认识齐锐吗？他是高二七班的，好像篮球打的也挺好的。听说下午还有篮球赛，可惜我要上美术自习，没去成。”
周围几个人说话都胆战心惊的，汤渊咬着牙缝，“哦，齐锐啊。我和他同一栋宿舍，我们挺熟的。一张照片的事儿，随便就搞定了。”
话说的光风霁月，心里的酸都要溢出来了。
臭没良心的小妮子，光记得齐锐下午有篮球赛，不记得你哥我也有篮球赛。
“谢谢哥哥。”简清妍笑得很甜，脸颊两边有浅浅梨涡，清纯可爱的紧。
汤渊心里那点儿对她微不足道的火气很快就散了，挥了挥手重新趴下：“滚吧滚吧，照片拍完了我发你。”
……
当时答应的好好的，可是汤渊再次趴下睡觉后一转头就忘了这回事。等到第二天上午第二节早操做完他才突然想起有这回事。
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汤渊眯着眼盯猎物一般盯着高二七班的站队方向。和兄弟们招呼一声。于是趁着早操结束，一伙人绑架似的把齐锐按到操场边的看台下。
齐锐被带到看台底下前本来挣扎地很厉害，可是一看到汤渊突然就不挣扎了，只两眼直勾勾，恶狠狠的，像是狼崽子想要吃人的眼神瞪着汤渊。
汤渊面不改色地摸出手机，还没调到相机页面。余光瞥到什么，忽然冲拐角后招了招手：“过来。”
“哥，叫我什么事啊？”简清妍兴冲冲地跑过来，“照片，你已经……”
话没说完，简清妍看到齐锐衣衫凌乱地被两个大汉按在看台拐角，眼神恶狠狠地从汤渊身上平移到自己时有些停滞，之后不可置信地回看向汤渊。
少女脸色血色尽褪，接着再一个爆红，一直红到耳朵根。
“那什么，哥，我还有事……”
简清妍做贼心虚，没想到齐锐也在这里，正准备找借口开溜。
谁知，汤渊攀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齐锐正面，“来，人在这里，你自己拍吧。想拍几张拍几张。”
“啊？”简清妍，简清妍原地傻眼，连装傻都不行。多双眼睛把她盯着，让她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简清妍话都不敢说，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
双手都是哆嗦着，匆匆拍了一张高糊的照片就不敢多待，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哥，那我先走了。”
汤渊看她照片拍完，于是挥挥手。转头对兄弟们说：“放开他，我们走。”
留下齐锐一个人，恶狠狠地盯着汤渊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
简清妍跑出去好远，才停住腿，双手颤抖地捂住滚烫的脸：妈呀！想不到她哥的路子这么野！
直接把人拉过来拍！
她明明只是想不惊动任何人啊！！
好想死。
该不会被她哥误会成她喜欢齐锐，所以才这样吧？
救命！
下课后，简清妍越想越不对，于是跑到汤渊教室窗口，认真地说。
“哥，我不喜欢齐锐。我要他照片是有原因的。”
“嗯。”汤渊不感兴趣，后又觉得自己该提醒一句：“简清妍，你今年高三，学习为主。齐锐他不好，配不上你。”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呀，我是帮别人拍的。”简清妍越描越黑，干脆捂着发红的脸独自去角落郁闷了。
剩下汤渊也纳闷：“你不喜欢他，冲我发什么火。”
……
周六下午，全校大扫除。
汤渊本人虽然懒，但他兄弟堆里有生活委员。兄弟最重要的就是共同进退，包括打扫卫生。
因此，汤渊选了个不是那么需要时间和精力的。
就等一觉醒来去倒垃圾就好。
对此，班上大多数人是一副得救了的表情。
谁知道，负责倒垃圾意味着最后一个才能走。
前面打扫完了的早早就能离校。
而且周六大扫除的垃圾，往往比平常重好几倍。
看着满满冒出一个小尖的垃圾桶，里面大多半都是改过的旧试卷和笔记本等等，不是普通的卫生纸，重量可想而知。汤渊嘴角抽搐两下，踢了踢还在睡的兄弟：“醒了，别睡了。赶紧起来倒垃圾，好去你家打游戏。”
“汤哥，我有个问题。”
“讲。”
“你体育这么好，怎么不走体育生啊。”
“懒。”
“懒？”那人想不通：“你确实挺懒的，可这是什么理由。懒又不影响你运动好。”
“我去过。”汤渊抓了抓因为睡觉而凌乱的头发：“因为懒得训练，被教练辞退了。”
果不其然又收获一阵狂笑：“不愧是你，我的汤哥。”
汤渊跟着笑了笑，他随口胡说的，傻小子也信。
可是这笑在转角下到楼梯一楼时凝固了，汤渊看着齐锐，可这一次，齐锐先避开了视线。
之后，两人形同陌路地擦肩而过。
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