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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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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针, 谢晓晨留下支温度计,“晚上有大夫在卫生所值班,有什么事过去喊一声就成。”

    顾鹤庭接过温度计, “要掏钱吗?”

    谢晓晨:“……不用。”

    她转身去拿医箱,准备要走了。

    程砚洲又问了喝药的事情, 谢晓晨道:“今天就别喝了,十二点以后再吃顿药片。”

    顾鹤庭跟谢晓晨一起下楼。

    见他去送, 程砚洲就留下来照顾顾莞宁,顺便收拾屋子。

    楼下,谢晓晨转身,“别送了,营区里没危险。”

    顾鹤庭一脸茫然,“谁送你了?”

    谢晓晨:“?”

    顾鹤庭道:“我去后勤处领炉子。”

    谢晓晨:“……”

    她扭头就走。

    这糟心表弟,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气人。

    “哎, 表姐你走那么快干啥?”顾鹤庭小跑着追上去, “姐你家有多余的铁锅没,匀俩给我们用用。”

    谢晓晨不想看见他, 偏过头去步子加速。

    俩铁锅?

    不如去抢!

    “一个也行, 我再去买一个。”顾鹤庭唉声叹气, 牢骚不停:“有钱有票也不好使啊,根本买不到东西。买不到锅就做不了饭, 做不了饭就——”

    “给给给!”谢晓晨回头瞪他一眼, “等我下班。”

    顾鹤庭屁颠屁颠接过医药箱,“俩?”

    “……俩。”谢晓晨没好气道, 又说:“一个蒸锅一个炒锅,回头赶上营区后勤有铁锅卖你得还我。”

    “一定还!”顾鹤庭点头,蹬鼻子上脸问:“有熬药的药罐吗也来一个。”

    “欠了你的!”谢晓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起拿。”

    送到卫生所门口,顾鹤庭转道去后勤部领了两个炉子,还申请了这个月的煤球份额。

    往后他就跟小两口那儿蹭饭吃了。

    炉子是铁炉,大肚子中间抹了层黄泥,就算不小心撞到也不怕烫。后勤部的人热心帮忙,跟顾鹤庭一起把炉子送到宿舍去,还搬了二十块煤球应急。

    听见动静程砚洲去开门,和顾鹤庭两人把东西搬到阳台上,煤球靠墙归置。跟煤球一起送来的有个木筐,在地面上垫层报纸,再放木筐,这样不会弄脏地板。

    “锅我也找好了,表姐那头有多的,蒸锅和炒锅都有,等咱买到了再还回去。还有熬药的罐子,她那里也有,过会儿我就去拿回来。”

    顾鹤庭叉腰,环视一圈阳台,“往后我就跟你们搭伙吃饭了。”

    早知道他是个厨房杀手,而且两个炉子都在自家屋里,程砚洲没什么意见,“去表姐家带些东西,山货和腊肉都在你那里,挑几样。”

    晚饭打算在家做着吃。

    当时背来的全是山货和腊肉,新鲜的菜在最开始两天就吃干净了。自己做菜还得另买,好在后勤部在营区内部有个供货的小窗口,基本上肉蛋菜和普通日用品都能买到。

    当然该凭票购买的依旧得凭票。

    拾掇了一包山货、一条两斤的腊肉和一只腊兔,顾鹤庭揣上饭盒出发了。赶上饭点他表姐夫指定做了菜,怎么着也得蹭道好的回来。

    先到卫生所,顾鹤庭敲一敲值班室窗户,“表姐,该下班了不?”

    正在跟同事说话,听到声音谢晓程扭过头来,看到外面站着的顾鹤庭,她嘴角的笑意缓缓消失。

    “催催催催什么催!”谢晓晨解下白大褂,收拾办公桌面,然后把病历本锁到抽屉里才出来,“你那拿的啥?”

    目光落在顾鹤庭手里的饭盒上,谢晓晨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还想留下来吃饭呐?”

    就他那饭桶胃,一顿得吃家里三天的粮食!

    “不吃,我就蹭一盒。”顾鹤庭一脸‘你冤枉我’的表情,“今天家里有肉菜吗?”

    谢晓晨:“……”

    她咬着牙,“就一盒!”

    “就一盒,我给顾小晚带的。”顾鹤庭打感情牌。

    谢晓晨白他一眼,“有回锅肉。”

    谢晓晨的丈夫叫江锦康,同她一样都在部队工作。夫妻俩基本一个在部队医院,另一个就在卫生所,这样方便照顾家里的孩子。

    她们两口子目前就一个孩子,是一个女儿,今年六岁,在部队的托儿所上学。

    江锦康今天下班早,接女儿然后回家做饭。

    谢晓晨带顾鹤庭进门,“爷爷早就念叨你了,什么时候放假回去看看他。”

    “再说吧。”顾鹤庭的语气充满敷衍,“我又没什么事想找老头帮忙。”

    谢晓晨:“……”

    得亏不是养在跟前的孙子,不然老爷子得少活几年。

    “鹤庭来了,在家吃饭吧,姐夫再添两个菜。”江锦康从厨房探头,“月月,出来见你舅舅!”

    顾鹤庭刚开口还没出声,谢晓晨就道:“别管他,他不吃。”

    顾鹤庭不敢置信:“……回锅肉呢?”

    换好鞋,谢晓晨到桌前喝水,“不是说你不吃给小晚吃吗?”

    谢晓晨的六岁女儿哒哒哒跑出来,“小舅舅!”

    “给。”顾鹤庭从兜里掏出把奶糖来,摸摸小姑娘的头:“这是从你小姨嘴里抢过来的,省着点儿吃。”

    谢晓晨咽下水,这小子可真能。

    “小姨?”月月仰头,眨巴着大眼睛往他身后瞅,“哪里有小姨?”

    “她生病了,因为吃糖太多,所以你也不能吃太多。”顾鹤庭一本正经说瞎话,破坏顾莞宁的形象。

    月月鼓起脸颊,“骗人!”

    “明明生病了才能吃糖,生病了也吃药,但吃药不如吃糖好得快,所以吃糖才能治病!”

    “小舅舅你真坏,小姨病了你还抢她的糖吃。”

    小姑娘大道理说得头头是道,看着顾鹤庭的目光充满谴责。

    “……”顾鹤庭摇头感叹,“表姐,你这闺女养歪了啊。”

    谢晓晨都不稀搭理他,朝女儿伸手,“给妈妈吧,妈妈是大夫,回头给你小姨看病的时候把糖给她。”

    月月爽快地把两手都捧不住的奶糖交给谢晓晨,“妈妈你一定要让小姨好好吃糖哦。”

    谢晓晨揣进兜里,“一定。”

    月月背着手,笑眯眯地说:“那妈妈我这么乖,今天能多吃两颗草莓吗?”

    “草莓?”顾鹤庭两眼发亮,目光如闪电一般在屋里寻找。

    谢晓晨:“……”

    她扶额,“拿了东西就快滚!”

    江锦康抿着嘴憋笑,“在这边厨房的水池里,买得不少。”

    “那我就不客气了!”放下那兜山货,顾鹤庭撸起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搜刮了一盆草莓、半盒蒜苗回锅肉、一碗米饭和一小块鲜肉,以及两个大锅,顾鹤庭满意离开。

    关上门,谢晓晨气愤道:“跟蝗虫过境似的!”

    江锦康往桌上摆饭,“那你还不是让拿了。”半句推辞都没说。

    “姑姑又不在,我不得多照看点?”谢晓晨蹲下去看顾鹤庭拿来的东西。

    反正东西不少,有山核桃、栗子和松子之类的干果,也有腊肉和腊兔,还有干蘑菇以及一大包山红枣。

    腊肉一长条,兔子特别肥,干果红枣蘑菇什么的也都很难得。

    “还算有心。”谢晓晨收起来,坐到饭桌上问:“爸妈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快了。”江锦康给女儿盛一碗饭,说道:“国庆前后,这次回来就打算退休了。”

    “也好,年纪大了多享享福。”谢晓晨道:“我表妹身体似乎不大好,想让爸妈瞅瞅。”

    “是,不好怀孕?”脑子转了一下,江锦康问。

    “不是。”谢晓晨摇头道:“我把过脉,那方面问题不大。但是身体特别虚,老二说她溺过水,在北江省开春那会儿,后来又连续一个月高烧。”

    江锦康坐直了,“这么严重?”他沉吟道:“等爸妈回来瞧瞧。”

    他跟妻子属于是中西医都半吊子的水平,中医上只会简单把个脉但不会开方子,西医上也只会处理外伤,治个发烧小感冒还行。像调理身体这种大工程,还是得精通中医的老大夫来。

    抱着东西,顾鹤庭去食堂买了兜馒头当干粮,又去供货窗口买了一兜菜和鸡蛋。

    另一边,三楼宿舍。

    阳台的窗户大开,往外冒出缕缕的青烟。

    其中一个炉子已经烧热,铁皮水壶盖在口上,微微颤动着。宿舍每一层都有公共水房,水房供凉水,可以直接饮用。

    顾鹤庭满载而归,“有回锅肉,再炒个韭菜鸡蛋炒个青菜,焖几块红薯。”

    程砚洲点头,“可以。”

    顾鹤庭大喇喇坐下,“顾小晚还没醒?”

    “等饭做好再喊她。”程砚洲去看他带回来的东西。

    顾鹤庭倒杯水,喝了一口,“那么麻烦做什么?你看我的,三句话让顾小晚起来。”

    大蒸锅不常用到但不能没有。

    铁锅不是新的,但保养得不错。

    锅里有菜有鸡蛋有饭盒有馒头,还有十几颗草莓,程砚洲瞬间就预判到了顾鹤庭要说的三句话。

    “顾小晚,二哥买了草莓!草莓!大草莓!”顾鹤庭喊道。

    蚊帐里的被子没动。

    “那算了,她不吃咱们俩吃吧。”顾鹤庭头都没转,继续高声喊。

    被子还是没动。

    “不对劲啊这?”顾鹤庭站起来,不信邪又喊:“顾小晚?”

    程砚洲出声阻止,“让她接着睡吧,她困了。”

    顾鹤庭一脸怀疑人生,“竟然连吃的都叫不醒这得多困?”

    这一困,再醒过来就是半夜十二点多。

    她一有动作,程砚洲立马睁开眼,“醒了吗?”

    顾莞宁揉着眼睛,“我想上厕所。”

    她还当这是在火车上。

    “我去开灯。”程砚洲翻身下床,走到门口摁下开关。

    顾莞宁坐起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才想起已经到了营区。慢吞吞爬下床,手脚一阵酸软无力,还有些疼,顾莞宁皱了皱眉。

    程砚洲过来,拿起床边的棉袄给她披上,“锅上焖着饭,要不要吃点?”

    顾莞宁重重点头,“嗯。”

    睡到现在她快饿死了。

    从厕所出来,桌上已经摆了饭,顾莞宁洗洗手坐过去,看着程砚洲认真问:“我睡觉的时候是不是碰到哪里了?”

    程砚洲不解,“没有。”

    “我屁股疼。”顾莞宁抿嘴。

    程砚洲:“……可能因为打了退烧针?”

    顾莞宁:“?”

    她愣住,“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说着她抬手去摸自己的额头,“我发烧了吗?”

    “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大夫说保险再吃一片药。”想起还有草莓,程砚洲洗了两颗拿过来,“二哥从表姐那儿拿回来的。”

    顾莞宁满头的小问号,扒了口饭问:“表姐?谁?”

    “是卫生所的大夫,姓谢。”程砚洲说道。

    顾莞宁边吃边回想,最后也没能想起来。

    都怪顾鹤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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