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水下
叶沉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看到这些食物的一瞬间也差点克制不住想要扑上去大吃一顿的想法。
“这，这个不会都能吃吧？”谷阳平早就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口水快要抑制不住了。
“至少现在先别尝试。”
谷阳平抹了一把脸，发现坐在食物面前的几个人确实都没有动手，倒是那个一开始就很紧张的黄龙亮在不停地狂吃。
看样子这个人已经被孙文石当做第一个试验品了。
“来，你们过来坐！”孙文石见叶沉舟迟迟没有落座，直接招呼两人过来。
叶沉舟自然没有意见，十分坦然地坐到他的身边。
“这些食物你们都不吃的吗？”他看了看远处吃个不停的黄龙亮，状似疑惑地问道。
孙文石摆了摆手说道：“我们在进副本前已经填饱肚子了，现在都不饿。我想你也是吧？”
“是的，但是吃得自然是没有这里的这些东西好的。”叶沉舟微微一笑，“我觉得我们可以趁这个时机交换一下情报。”
这个时机指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孙文石自然听懂了叶沉舟的意思，：“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先说一下我现在找到的线索。”
之后孙文石把自己以及他的队友们在电话亭中看到的景象都详细地说了一遍，甚至还提到了在虚空中看到的那个发布任务的老头。
看起来倒是诚意满满。
“那个老头上来就告诉我们要找眼睛，不过我们都没有找到一丝关于眼睛的线索。”孙文石说着就看向了坐在第一排的黄龙亮。
意思就是看看吃饭了之后会不会有线索出现。
叶沉舟没有过多的表示，美化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后转而问道：“第三间的那个泳池下面似乎有一个洞，你有进去看过吗？我没有道具实在是很难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我也没敢直接下去，那里看上去就特别危险。我劝你最好也小心一点。”孙文石无奈地说道，“除此之外好像真的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叶沉舟点了点头，看上去有些失落。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找到那个躲躲藏藏的老头的，但是他可以从孙文石的身下的座椅边上捕捉到一丝没有彻底干涸的水渍。
这个副本的环境偏亮，不论是心理还是体感上，给人的感觉都很凉快。那道不明显的水渍在他们的谈话间也彻底蒸发殆尽。
孙文石绝对亲自下过游泳池了。
这人为了掩人耳目大概是直接把衣服脱光了才下水的，而且上来以后仔仔细细地把身体包括头发上的水都擦干净了。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地面上恰好还会有飞溅出来的水滴，这些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便被叶沉舟发现了。
他在水下面一定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不舍得分享出来。再加上目前的副本没有明显让玩家竞争的意思，那么这个线索可能会影响最后mvp的评判，所以这人不仅撒谎，还假装好心地劝他不要下水。
“现在还没什么线索，不过你不用着急，随着副本的推移我们早晚会找到通关方法的。”孙文石见叶沉舟好像有点着急，出言安慰道。
叶沉舟作思考状，片刻后他说道：“你说得对，但我觉得还是去泳池那里看一眼比较好。”
“那你自己一个人可要小心一点。”
“我会注意的。”叶沉舟笑着起身离开这间弥漫着饭香味的房间，再跨入下一个房间时，面上早就恢复了平淡冷漠的表情。
孙文石故意没有放谷阳平跟着他，一定是认定了他在泳池这里不会找到任何线索。在他离开之后，孙文石八成会再去和谷阳平核对两人的话是否一致。
水池表面的浮标没有被强行移动的痕迹，从岸上看过去，水下的洞穴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叶沉舟蹲下身用手轻轻地划过水面，水就和普通的液体那样被手推动起来，手再拿起时，一滴滴水珠又落回水池，在表面掀起阵阵波澜后化为平静。
他在思考自己该怎么下水。
如果脱下衣服的话，他衣服内准备的武器和食物就会没有防护地直接暴露在外面，有可能会被其他的人强行拿走，而且他还需要光着身子下水。但是不脱衣服的话，显然也不太现实。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叶沉舟的背后突然被什么硬物重重地砸了一下，力道之大当场就让他失去平衡落入水中。
伴随着“扑通”一声，泳池的表面掀起阵阵水花，又重新融入回水中，就好像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叶沉舟连呛水的功夫都没有，等他双脚落地时，他已然来到了这个水下溶洞之中。
再抬头朝他落水的地方看去，那里没有玩家也没有npc的身影，透明的水层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面隔绝开，不至于流进溶洞之中让人无法呼吸。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头顶是一汪池水的话，叶沉舟可能会觉得上方只是一片纯白的天空而已。
那么又是什么东西将他弄下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地方。
叶沉舟从水下坠落的过程中根本没有感受到水体的实感，而是像他每一次进入副本时那样，直接传送到了这个地方。现在的他明明在水下，不仅可以呼吸，衣服也没有沾染到一丝水渍。
所以孙文石身上的水渍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会有人用这么微小的细节来考验他能否加入组织？
叶沉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孙文石可能根本没有进入这个溶洞。
或许只有进入溶洞之后才会保持干爽的状态，而孙文石让他单独过来探索可能不只是放任他随意找线索，而是对他能否活着回来的一种博弈。
那个老狐狸到了洞口前八成是害怕了，打算利用他的逆反心理让他自己主动下来查看。死了对他没有损失，活着的话就说明洞下没有危险。
叶沉舟不得不感慨这个人对人的利用，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沿着溶洞正中间的道路向前走去。
越往深处其中的环境愈发黑暗，和外部明亮的环境完全不同。
叶沉舟干脆直接把眼镜摘下，想要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但是视野中却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副本不想让他看见的东西，他完全无法利用能力看清。
这个副本对能力的限制出乎意料得严格。
没有办法，脚面滑腻的青苔石触感让叶沉舟只能小心地沿着道路向前挪动，直到他听见角落里传来了清脆的“噼啪”声。
静默的环境中这一声格外明显。他寻声看过去，远处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人影。那人的面部伴随着响声不断被光线照亮部分轮廓，又暗淡下去。
叶沉舟提高警惕走近过去，那人却在一瞬间扭头。他猝不及防地被带动着朝后滑到。
摔倒的瞬间，他借助灯光才发现自己原来踩到了那人的拖至地面头发，而那时亮时暗的光则是由手上抓住的打火机产生的。
不过对方长得酷似贞子，却迟迟没有趁机爬过来，反倒是重新来来回回地按压打火机，断续的光亮让他的影子时而印在墙面上，随着火苗的飘动而颤动。
这里似乎就走到尽头了。
确定这玩意没有危险后，叶沉舟绕过一地的头发来到正面，这才看清了他的全部面貌。
预想中可能会比老头更加恶心的画面没有出现，这npc居然是一位拥有一张格外清秀的脸庞的年轻男性。
见到叶沉舟来了，他也只是漠不关心地继续玩弄着手上的打火机，沉默的样子让人颇感奇怪。
“你，你好？”叶沉舟试图主动打个招呼。
男子木讷地抬起头，歪着脑袋缓慢地张了张嘴又闭上嘴，接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重复完这些动作后，他又把精力都放在打火机之上。
这个意思是他是聋人吗？
在打火机照射到的有限范围内，看不到除了这个男性外任何的特别之处，都是清一色的深黑色石块。
叶沉舟很自然地联想到乾卦那里要找眼睛的老头，或许眼前的青年也需要一双耳朵。
那么他岂不是可以直接把老头的耳朵给眼前的青年，再把青年的眼睛给老头？
可是当他再次看向青年呆滞的眼睛时，他忽然间又不忍心了，甚至还有些担心打火机会烧到这一地过长的头发。
线索到此为止又断掉了，叶沉舟只好先转身离开这里。
再次来到洞口，该怎样回去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洞口的构造有一点像海螺的出口，是一直延伸到水面上的。叶沉舟一直向上走，逐渐离水面越来越近。
伸手触碰水层的一瞬间，那种被强行传送的感觉再次袭来。再睁眼时，他已然身处泳池之外，而且身上的衣着也沾染没有丝毫水分。
然而周身的环境温度却忽然降低，室内陷入一片昏暗，就好像是原来照明用的灯忽然跳闸了一样。
感到一阵寒意的叶沉舟连忙来到老头原来所在的房间，除了气温升高外，这里还是一片虚空。
在找到眼睛之前叶沉舟没有想多停留，确认这里没有变化后他立刻回到了那个摆满了食物的餐厅。
还没看清房间内的场景，叶沉舟就被一道道直冲脑仁的肉腥味熏得睁不开眼睛。
野兽般啃食食物的咀嚼声回荡在整个空间内，间或还夹杂着其他人肚子的咕咕声还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叶沉舟差点以为副本中出现了什么难以对付的野兽，但是睁开眼后他才发现那是黄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