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下雨的早晨
323，
一夜过去。
“”
轻原轶还没睁开眼睛便听到窗外有密集的雨声，雨点不时被风吹着打到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从窗帘底部和缝隙中透过的光也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让人无法振奋精神。
他深吸一口气，把横在自己脖子上的一节藕臂轻轻推开。
扭过头去，入眼的是一双湿漉漉的墨瞳。
“轶，早上好。”
三笠侧躺在枕头上，静静地看着轻原轶，待他转过头，与他对上视线之后，她轻声说道。
“是挺好的，如果你能把你搭在我身上的腿松开就更好了。”
轻原轶推了推三笠压在他身上的左腿。
“我不！”三笠皱了皱柳眉，拒绝道。
“那好吧。”
轻原轶轻声回道。
“好了就起床，别在这跟我耍流氓。”
三笠拍掉轻原轶一直偷摸她大腿的爪子，掀开被子轻盈地翻身落到床边。
昨天穿在身上的浴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脱，左侧粉肩暴露在空气中，修长的颈子被轻原轶一览无余。
“嗯？”
她注意到轻原轶的视线，挺了挺胸，让胸口本就快要滑落的浴袍更加岌岌可危。
“怎么，光看就过瘾了，不过来试试手感？”
三笠挑了挑柳眉，静静道。
“不，三笠，你还没合法，而且不够成熟。”轻原轶摇了摇头，回绝道。
“……真不知道你死坚持是在坚持什么。”
三笠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昨天没听那个姓樊的说吗，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法长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轻原轶默默闭上眼，用手把耳朵堵住。
“轻原轶，你有本事就这么躲我一辈子。”
三笠走去卫生间进行洗漱，她面无表情地咬了咬牙，恨不得回去踹轻原轶两脚。
她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昨天那个杨衍说要杀了轻原轶了，没别的，气人！
三笠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找出一套内衣，把包装和吊牌拆掉之后便褪去浴袍穿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轻原轶在一边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
看就看呗，反正他也没胆子上手实操，何必计较这一两眼呢。
她穿好之后，用发绳将已经留到肩头的头发在脑后扎成利落的马尾，然后换上了白衬衫和黑色长裤。
衬衫整洁，长裤笔挺，发绳红黑相间，是轻原轶在训练兵团送给她的那一对中的一条。
另一条缠在那把匕首的柄上，没有带来，所以三笠格外珍惜头上带着的这一条。
至于衣服则是昨天在找宾馆时路过一家成品衣店铺买的。
那家店好像是一家实验新营业模式的24小时店铺，里面没有人盯着，三笠和轻原轶选好了各自的衣服，又让塞希尔选些她需要的，然后将条形码放在结账的机器下面一一扫过，刷卡付了账。
一共花了五万多日元，轻原轶扫了一眼小票，占大头的是三笠和塞希尔拿的女士内衣，别的都还可以。
他当时就感叹，原来不光是雪之要塞，就连现代都市里面的女士内衣都是奢侈品。
“还不起？要我请你吗？”
三笠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然后把窗户打卡。
清爽湿润的空气带着雨的味道扑面而来，轻原轶吸了吸，然后坐了起来。
“快换好衣服，然后去叫塞希尔，咱们一起吃早饭，昨天订房的时候还给了早餐券呢。”
三笠坐到轻原轶身边，规划着一天要做的事情：“吃完早饭在周围转一转，看看能不能碰到第二位幻想个体，然后咱们回来吃午饭，下午和晚上一起修炼，最后睡觉，怎么样？”
轻原轶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擦干净眼角流出的眼泪，站起身。
他看向三笠：“回避下，我换衣服。”
“事怎么那么多，我换的时候让你回避了吗？”三笠冷冷问道。
她见轻原轶表情没有变化，知道他在等自己妥协，于是摆出了一副狐疑的神色，道：“轶，你……该不会是因为有什么疾病，怕被我看到，所以才……？”
“？？？”
轻原轶眼角抽了抽，当时就不乐意了。
好家伙，什么意思，怀疑我的实力？
你当生灵之火的十轮整体强化是开玩笑呢是吗？
他没说话，默默走到放着塑料袋的桌子边上，找出内裤拆掉吊牌，然后开始换衣服。
“……”
“……”
“……”
轻原轶换好了正面印着白色“兄”字胶皮图案的黑色圆领衫和纯黑色长裤，正坐在床边穿着军靴——因为用裤腿挡住军靴的长筒就可以伪装成棕色皮鞋，再加上军靴的质量很不错，所以便没有额外花钱买鞋子。
别看一夜之间暴富一百多亿，轻原轶在个别地方还是很抠门的。
收拾妥当，他穿好社恐出门必备的长款黑色风衣，然后转身看向三笠。
只见她呆坐在床的另一边，双手撑住脸颊，胳膊肘抵在大腿上，面色潮红，脑袋顶上若有若无好似在冒着蒸汽。
“三笠，快穿好衣服，差不多该走了。”轻原轶走到她身边轻声招呼道。
“好好……”
三笠抬起头，脸上仍是一片绯红，她朝轻原轶呆萌地说道。
“……”
轻原轶满脑门黑线：“快穿好衣服，下楼吃饭了。”
三笠脸上恢复了平静。
她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她的那件风衣穿到身上：“走吧，吃饭。”
“……你是把你的表情管理外包出去了吗，怎么跟翻书似的。”
轻原轶无语道。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怎么还因为这件事奇怪？”
三笠挑了挑柳眉：“我说过吧，我的所有温柔都只是属于你的。”
“……还有母亲。”
轻原轶默默补充道。
“我当然知道还有妈妈！”
三笠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她气呼呼地瞪了轻原轶一眼：“我说我们的事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提妈妈！”
“好……好……听三笠的。”
轻原轶赶紧安慰道。
“轶，你怎么越长大越直男了呢？”
三笠疑惑地看向轻原轶：“我记得小时候你可会说话了。”
“那是哄妹妹，你不是不要我把你当成妹妹看吗。”
轻原轶摊摊手，无奈地解释道：“再加上你那会好糊弄……啊不是，你那会什么都没见过，肯定觉得我会说话。”
“嗯……？”
三笠虚起眼睛：“你是不是说我好糊弄？”
“口误了，口误了。”
轻原轶心虚地连连摆手，赶紧解释道。
“可是你之前在教训艾伦的时候，好像说过‘人在口误时往往说出的都是真心话’，这样的话吧？”
三笠伸出食指轻点着下唇，脸上露出努力回忆的表情，但墨瞳中放出的危险光芒却是越来越亮。
“啊哈哈……”
轻原轶无奈地干笑着。
你看吧，你看吧，你小时候哪像现在似的，我说句话恨不得往前三年找矛盾的地方，能哄得住你就有鬼了……
他叹了口气，无力地靠着墙壁慢慢坐到地上。
“轶，你服不服输？”
三笠俯下身，危险地微笑着问道。
利落地系在脑后的马尾、干净整洁的白衬衫、长摆的立领黑风衣，这三套组合在三笠身上，让她现在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反而更像是一个行事干练的女杀手。
两人的脸距离很近，以至于能够互相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
“服，服，三笠最棒了！”
轻原轶赶紧连连点头。
“走吧，吃饭了。”
三笠直起身，唇角得意地微微翘起，她朝轻原轶伸出了手。
“……”
轻原轶握住她的手，只觉得一股拖拽的巨大力量传来，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并且力道刚刚好，轻原轶在刚刚站稳的时候，三笠将力道卸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三笠，之前没问你，你体质多少了。”轻原轶拔出插在取电槽中的房卡收进兜里，朝三笠问道。
虽然他直接用灵视就能看，并且还比三笠自己估计的要准确，但是什么事都不经过交流的话，情侣之间的生活会变得很无趣。
即便感情已经很牢固了，还是要多说话，对轻原轶来说，听到三笠说话就是一种赏心悦目。
“……我看看。”
三笠走出房间，左眼朦朦胧胧地笼罩上了一层白金相间的光膜。
她在轻原轶关房门的时候低头朝胸口看去。
咔嚓。
轻原轶轻轻合拢了房门。
“如何？”他问道。
“差不多是……85左右？”
三笠有些犹豫地回答道。
“唔……”
轻原轶也开启灵视，左眼笼罩上一层洁白的光膜。
“差不多88，很接近了，看来三笠对生灵之火的掌握已经彻底入门了啊。”
他点点头，道：“我记得你之前一直是78，应该是晋升到两合的时候上升了一点？”
“嗯。”三笠道。
“虽然是88的体质，不过生命力却已经超过100，看来是两合回路把我生灵之火的活力也给到你了。”
轻原轶笑了笑：“三笠在受到暗杀之类的致命伤时也不用担心了，我的火能会去修复你的身体的。”
“虽然知道你是在为我高兴，但是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三笠面色古怪道。
吱呀。
这时，隔壁的房间门被打开，一身青绿色套装的塞希尔走了出来——印着浅绿色猫猫头图案的青色卫衣，在右兜口印着猫猫头的青色长裤，还有一双青色的运动鞋。
可能是这种颜色和她的瞳色一模一样的缘故，她对于青绿色尤为青睐，在许多童装中一眼便相中了这套较为朴素的套装。
墨绿色的头发整齐地披肩，塞希尔关上房门之后把房卡郑重地塞进兜里，然后想要给轻原轶和三笠行礼。
只是双手在向下伸去的时候却抓了个空——女仆行礼时需要行提裙礼，但是她今天并没有穿裙子。
塞希尔并没有慌张，而是照常屈膝行礼，双手做出牵起裙角的姿势，来了一出无实物表演。
“十分抱歉，主人，昨天挑选衣物时疏忽了礼仪。”
她向轻原轶低头致歉，然后直起身展颜一笑：“所以在这个世界的一段时间中，我可能只能装作有裙子来向您们行礼了。”
“小希，其实礼仪并不重要。”
轻原轶对她这种亲近的表现十分满意，他说道：“重要的是你能在我们身边，这就够了。”
“是。”
塞希尔微微欠身，应道。
吱呀。
此时又有人开门走出房间，是一位不认识的房客，他看到一个全身青色穿着的小女孩，正毕恭毕敬地给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行礼，顿时脸上生出了怪异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全新的xp系统。
“……”
“……你们随意，我就是路过。”
男房客拉着行李箱从三人身旁走过，他朝轻原轶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了电梯间。
“……”
无论是轻原轶和三笠还是塞希尔，都呆滞了一瞬间，空气突然陷入安静，只能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的滑轮拖动声。
“……”
塞希尔最快反应过来，作为宫廷女仆的她，对于这种突发情况有过相应的练习，她赶紧出声想要叫住男房客，同时迈步追过去。
“请您等一等！主人和我的关系需要……”
只是听到她的话，男人走的更快了，脚下好像带起了疾风一般拐进电梯间。
“……向您解释清楚……”
塞希尔的声音变小，脚下步伐慢了下来。
“行了，小希，没必要。”
轻原轶叫住了她。
“很抱歉，主人，都怪我没能及时叫停那位先生……”
塞希尔赶紧欠身道歉。
“没必要这样做。”
轻原轶摇了摇头：“既然选择了主仆而并非其他关系，那么就一定会出现这种情况。”
“收仆人这种事在那边非常常见，但是到了这边却是和社会习惯所相悖的，这里倡导我所跟你说的人人平等，收仆人什么的都属于封建迂腐行为……是被社会绝对抵制的。”
“……”
塞希尔点点头，道：“主人，我明白了，但是我并不后悔成为您的女仆，即便是到了这样的社会中，也请您务必让我继续侍奉您！”
“我倒是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只是能否习惯的问题，放心吧，小希，我会努力适应的。”
轻原轶笑了笑，道：“你房卡配套的那张早餐券呢？”
“唔……在这里。”
塞希尔在兜中摸了摸，抽出一张椭圆形的塑料号牌。
“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轻原轶和三笠对了下视线，然后转身朝着电梯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