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后记
一年半后, 利国。
杨姝抱着相机走上街角的一栋二层楼,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吱呀呀的响。
她边走边从包里拿钥匙, 没看到旁边站着的人。
砰的一下,她撞了上去, 钥匙掉在了地上。
“i’m sorry are you ok” (对不起, 你没事儿吧?)
一口流利的英音, 杨姝听出了他的声音, 是住她隔壁的英国男记者丹尼尔。
深褐色头发,蓝绿色眼睛,是典型的西方人长相。
丹尼尔捡起钥匙递给她, 杨姝感觉二人距离有些近, 本能地往后撤了一步。
“you got dirt on your face did you fell is everything ok” (你脸上有点灰, 是不是摔倒了?还好吗?)
丹尼尔急切的声音传来, 并从口袋里拿出纸巾。
杨姝摇摇头,回复:“i'm ok thank you for asking i o go” (挺好的, 谢谢你的关心,我得走了。)
她接过纸巾,道了声谢,径直去了自己房间。
刚开门,袁薇薇就看到她脸上的土,焦急地问:“学姐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刚拍了几张照片,又去给车加了油,可能蹭到脸上点黑,我去洗洗。”
她说完往洗手间走。
利国现在战争不断,物资紧缺, 杨姝有辆二手的汽车,但因为没有加油站,都得人工加油。
袁薇薇跟着杨姝走到洗手间,说:“学姐,你怎么不让隔壁的丹尼尔帮你加?”
杨姝用香皂洗完脸,随意擦干:“自己能做的为什么让别人帮你做。”
袁薇薇嘟嘟嘴,说:“好吧。”
她比杨姝小六岁,大学毕业,刚进电视台,半年前被派来利国做杨姝助理。
“可是我看那个丹尼尔每次见你都盯上好半天,他肯定喜欢你,”袁薇薇感叹,“不过学姐你长得这么好看,他不喜欢你才不正常呢!”
杨姝挂好毛巾:“少嘴贫,让你整理的报道怎么样了?”
“早就整理好了,按你的要求,检查了三遍。”
检查三遍这个原则,是杨姝对袁薇薇唯一的要求。
不管做什么事,最后一定要检查三遍。袁薇薇发现自己出错的概率一下降低了很多,但是每次检查三遍,也让她累得够呛。
她来利国之前听说过杨姝,当时对杨姝的了解仅限于各种奖杯和明星一样的美貌。
可是真的来了,她才发现,杨姝做事的态度更让她佩服。
虽然是女性,但是在火力冲突的地方时,一点也不会退缩,临危不惧,就她来的这半年,杨姝就拍到了不少珍贵的照片,还在最前线做过直播报道。
“学姐,你每天这样高强度工作,累不累啊?我都要累死了,”袁薇薇往床上一摊,“人生为什么这么难啊……”
杨姝没看她,淡淡说了句:“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勇气,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下一秒,袁薇薇蹭的一下起身,凑到杨姝跟前,仔细端详:“学姐,不是我幻听吧。”
“怎么了?”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这种鸡汤类的话诶,我得记下来。”
杨姝刚才是脱口而出,现在才回过味来,若不在意地说了句:“不是我说的。”
“那是谁啊?”
片刻,杨姝才开口:“没谁。”
袁薇薇认识杨姝到现在,从未见过她说起自己的私人事情,唯一一次是杨姝喝醉了,一直喊着一个名字,好像是 jin。
除此之外,杨姝从未提及任何一个字。
这让袁薇薇十分好奇那个 jin究竟是何许人也。
“学姐,”袁薇薇凑到杨姝跟前,“你跟我说说呗,你上次醉酒后一直叫的那个人是谁啊?”
“是不是说这话的人啊?”
“是不是你之前的男朋友?”
“他什么样啊?”
杨姝正看着笔记本上的报道,进行最后的矫正,听了袁薇薇的一连串问话,扫来一个淡淡的眼神。
袁薇薇一秒就怂:“…我错了…我不该问……”
正午的阳光很烈,很是刺眼,杨姝眯眼看了看窗外。
第一次遇到陈劲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国旗。”
袁薇薇刚要走,就听到杨姝开口,她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你不是问我他什么样吗,”杨姝收回目光,抬头看着袁薇薇说,“国旗,他给我的感觉是国旗。”
袁薇薇表示,听不懂……
杨姝说完,接着看笔记本电脑去了,只是这次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了。
她闭上眼,捏了捏眉心,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烟盒。
那是当地最普通的烟,后劲儿很大,味道很烈,杨姝非常喜欢。
烟瘾是从什么时候正式回来的呢?
应该是刚从云南回到江城那会儿,她的枪伤刚好,耳朵听力渐渐好转,但是总是无端烦躁。
也是那会儿,她的烟瘾回来了。
而且,这次她只喜欢浓烈的烟,越呛人越喜欢。
当天下午,最新消息传来,恐怖组织和政府军即将在明天发生交战,位置在距离此处车程四小时的城市——苏尔。
为了到最前线去采访,必须今晚赶过去。
杨姝和丹尼尔以及另外两个美国记者商量,临时租了一辆大巴,并且找了一个当地人做向导和司机。
这次交战将是几年来最大的一次,如果政府军获胜,恐怖组织可能会选择停战,那么利国的人民也有希望迎来暂时的和平。
袁薇薇一上车就睡了,杨姝则十分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想起了往事的原因,她感觉心情有些不平稳。
丹尼尔递给她一瓶水,杨姝接过道了谢。
“i heard your ears were injured before” (我听说你耳朵受过伤。)
“it’s gettier” (现在好多了。)
“you are the bravest journalist i’ve seen”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记者。)
丹尼尔是个有些害羞的人:“i wonder if we could tio be friends when the war is over” (我在想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
即使再麻木的人,也能听出丹尼尔这话里的意思。
这次交战之后,可能战事会告一段落,那么记者也都会回到自己的国家,所以丹尼尔选择现在对杨姝说这些话。
窗外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很大,杨姝看过去,是那种越野四轮摩托。
那一刻,杨姝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似的,疼。
“i’m sorry daniel my heart belongs to someone else” (抱歉丹尼尔,我已心有所属。)
简单一句话,丹尼尔瞬间明白。
其实在问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的准备。
“it’s okay, i know yoing to say no ” (没关系,我猜到你会拒绝的。)
丹尼尔声音低落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笑:“whoever has your heart is one lucky guy” (那个拥有你心意的男人很幸运。)
杨姝微微一笑,没再开口。
他们赶到苏尔的时候,战火刚起。
凌晨的利国,照亮大地的不是朝阳,而是炮弹。
群众已经撤离了大部分,杨姝带着袁薇薇往城市中走去。
但她们被政府军士兵告知,前面是武力交锋区,往前走会很危险。
杨姝还是决定前往,她对袁薇薇说:“你可以跟以前一样,留在这儿等我。”
袁薇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看着杨姝坚定的眼神,竟回了句:“学姐,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杨姝拿出相机,拍下了街边的废墟,天空中的阴霾,以及残缺不全的躯体。
最后她们到了一处楼顶,视野开阔。
天边露出红光,太阳要出来了。
有战机从头顶飞过,袁薇薇从未见过这种情形,抱着头,忍着眼泪。
“拿相机架,准备拍摄。”杨姝依旧冷静。
袁薇薇虽然紧张,但还是配合得很好,只是双手一直发抖。
杨姝看到她颤抖的手,上前握住:“薇薇看着我。”
袁薇薇抬头,看向杨姝的眼睛,竟一下平静了许多。
“你可以的。”
“嗯。”
之后袁薇薇配合杨姝完成了一段录像报道。
可是就在她们收拾好设备准备下去的时候,一架战机贴着头顶飞过来,往她们旁边的空地投放了炸弹。
瞬间轰隆声响起,杨姝和袁薇薇抱在一起趴在地上。
无数碎石砸在身上,烟尘弥漫。
杨姝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战地医院,医生告诉她,左腿受伤,还不能动。
她问医生跟她一起的女孩儿怎么样了,医生说自己也是刚到战地医院,并不知道伤员的具体情况。
后来杨姝联系国内才知道,袁薇薇被送到了另一个战地医院点,一切都好。
那天之后,她无法进行报道,不得不回到国内。
不过好消息是,政府军最终取得胜利,利国人民迎来了和平时期。
回到国内后的杨姝,第一要务就是养伤。
在江城休养了几天之后,杨姝的腿基本恢复,可以正常行走了。
杨诗云偶尔来看望她,母女简单说几句话,虽然不亲密,但也很少像以前一样吵起来了。
杨姝在利国最后拍摄的这段视频,一经报道就引起了国内外的轩然大波。
大家感叹战争的残酷时,更加惊叹的是中国有这样一名英勇美丽、沉着冷静女战地记者。
一时间,杨姝的微博和其他社交平台上,粉丝量增长迅猛。
很多网友都纷纷表示,这样的年轻人才应该是青少年学习的榜样。
因为杨姝的原因,贺钟明主编的报社一举成为了全国瞩目的大报社,许多作家教授都表示愿意和他们报社合作。
贺钟明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他问杨姝将来打算的时候,杨姝只说:“我打算接着做守护专栏。”
贺钟明听了,脸色一变,没说什么。
两年前,杨姝从云南回来,守护这个专栏就暂停了,后来杨姝就申请去了利国。
个中原因,他也听到了一些。
“他当年那样做,应该也是怕耽误你……”贺钟明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知道不好劝,没再说什么,只叹了口气。
晚上回到家,杨姝翻出了和陈劲的聊天记录,还是一年前的时间。
当时陈劲伤得很重,一天之内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
她伤好了之后去看他,才知道他转院了。
那之后杨姝怎么都找不到他了。
她问遍了所有可能知情的人,最后还是方局告诉她,是陈劲的家人来把他接走的,转去哪儿谁也没告诉,就连方局也不知道。
后来杨姝回想她最后一次见到陈劲的场景,是在重症监护室外,男人躺在病床上,各种冰冷机械在他周围,医生护士围着他,神情严肃。
如果知道那之后陈劲要转院,杨姝说什么都不肯离去,会一直守在外面。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杨姝是在陈劲转院后的一个星期见到给陈劲做手术的医生的,从医生那里她才得知,陈劲做了开颅手术,术后昏迷,苏醒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十。
杨姝给陈劲发过很多信息,但都石沉大海。
现在屏幕上是她给陈劲发的最后一条。
【陈劲,从今天起我不再给你发信息了,等你醒了,自己来找我吧。】
我等你,会一直等你。
等你回来。
那之后,杨姝就真的没再给陈劲发过任何信息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杨姝回忆起来,总觉得林云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而已。
是梦就总会有醒的一天。
杨姝晃晃脑袋,她不想再去回忆了。
翌日,杨姝买了最早一班去林云的飞机,下了飞机,租了辆车。
她刚上车,手机上就来了一条信息,是宁宁。
那年宁宁被救,之后被北京一个家庭收养,现在在读初中。
宁宁有任何学习的消息都会告诉杨姝,杨姝也会认真回复。
宁宁:【姐姐,今天的物理课堂测验,我得了满分,虽然满分有很多,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因为物理真的好难呀!】
杨姝:【宁宁真厉害,加油,你可以的。】
宁宁:【谢谢姐姐!我会努力的!我想好了,将来也要做记者!】
杨姝笑笑:【好,你一定行的。】
杨姝收了手机,欣慰一笑,她是真的为宁宁高兴,那样美好单纯的小姑娘,值得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之后,杨姝发动引擎,一直往郊区开去。
仍旧是夏天,就像当年她第一次到林云时一样。
只是这次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她开到了一处商业街,一眼看到旁边的烤土豆摊,停下了车。
摊主刚开始烤,见到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走来,热情地问:“来旅游吗?尝尝云南特色烤土豆。”
杨姝点点头,嗯了一声,看着一个个冒着热气的土豆。
摊主见杨姝表情有些严肃,以为是对土豆不满意,于是手往旁边一指:“你看,我这儿各种调料都有,五香粉、酸辣酱、香菜、折耳根,几十种呢,这条街上就我家的调料最齐全啦!”
任何一个顾客,摊主都会这么介绍一番,基本上大家的目光都会被各色调料吸引。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只是淡淡一笑,回了句:“给我来个原味的。”
摊主一怔,这年头吃原味的几乎没有啊。
但顾客是上帝,摊主应了声好嘞,就去拿土豆了。
杨姝接过土豆,扫码付了钱。
摊主听出了她的口音是外地的,主动攀谈:“姑娘是第一次来林云吗?”
“之前来过。”
摊主指着身后一家店,“这是我弟媳妇开的店,各色云南美食,绝对价格良心,保证新鲜,要是想吃,可以试试啊。”
杨姝咬了口土豆,看向摊主指的方向。
店面不大,门面却干干净净,再加上摊主朴实憨厚的笑,杨姝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里面四张桌子,杨姝选了靠门的那张。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从后厨走出来:“欢迎光临,想吃点儿什么?”
“门口的大哥推荐我来的。”
“哦那是我哥,”女人普通话带着口音,“我们算是搭伙做生意。一看你就是大城市来的,来旅游吧?”
女人说着把菜单递给杨姝。
“算是来工作的吧。”
“你耳朵上的装饰真好看。”
杨姝抬头,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她的黑玫瑰耳挂,点点头:“谢谢。”
“你看看第三页,有图片,都是云南特色,看上哪个了告诉我。”
杨姝翻到第三页,各种美食图片,虽然排版做得一般,但是颜色很吸引人。
她一直不太喜欢吃小吃,于是只点了一份米线。
大肚子女人对着后厨喊了声什么,杨姝没听懂。
“还吃别的吗?”
“暂时不需要了。”杨姝合上菜单。
“那你先等会儿,米线一会儿就好。”
女人拿起菜单要走,就听到杨姝又开口:“炸马蜂蛹。”
“什么?”
“再加一份炸马蜂蛹。”杨姝抬头说。
“好嘞。”
不一会儿,米线和马蜂蛹就做好了。
杨姝先把土豆吃了,又开始吃米线,一直没动那份炸马蜂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
一直到最后,她终于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放在半空端详。
那年,陈劲为了让她吃马蜂蛹,也是这样筷子夹着,诱骗似地对她说:“尝尝。”
杨姝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很久,闭眼放进了嘴里。
舌尖感受到了马蜂蛹上的细小纹路,杨姝皱了皱眉,但她还是坚持咬了下去。
香咸酥脆,不一会儿蛋白质的味道充斥口腔。
有点儿像鸡肉又有点儿像鱼肉。
咽下去后,她看向桌子对面,仿佛在自言自语似的:“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吃过东西之后,杨姝去了超市,买了捧鲜花,驱车去了市郊的警察英烈公墓。
那年龚三落网之后,林云市政府在英烈公墓为钟忱锋建了一块墓碑。
阳光西斜,峻岭茂林,郁郁葱葱。
墓园人不多,杨姝拿着花走在排列整齐的墓碑中间。
前几日刚下过雨,有的墓碑上铺满了落叶和碎石,但有的已经被打扫干净,摆满了鲜花。
杨姝去利国之前来过几次,凭着记忆往父亲的墓碑方向走。
她从口袋里摸出湿纸巾,快用完了。
幸亏还有几张,应该够清理墓碑了,她想。
拐过一个弯,再到一棵细细的小树苗前就是了。
杨姝抽出一张湿纸巾,刚要擦就发现父亲的墓碑上居然十分洁净,一尘不染,一看就是今天刚刚清理过的。
而且墓碑旁边放了一盆茉莉花,枝叶翠绿,花朵白净,清香淡雅。
有人来过了吗?
杨姝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一直到手里的湿纸巾掉到地上,她才反应过来。
她弯腰捡起湿纸巾,收了起来。
可能是方局找人送来的吧,当时杨姝伤好了之后回江城时,方局说过会让人照看好父亲的墓碑,叮嘱杨姝放心。
杨姝没再多想,她在父亲的墓碑前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爸爸,我来了。”
她说完,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警服警帽,父亲很年轻。
这是她见过的唯一一张父亲穿警服的照片。
“您真的很适合穿警服,”她哽咽了,“以前怎么没穿给我看呢。”
“爸爸,我从利国回来了,做了不少报道,我自己很满意,不是因为别人的称赞我才这么说的。”
“是因为我尽力了,”杨姝仰头看了看天,“我的每一次报道,我都竭尽全力了,一点遗憾都没有。”
有个中年女人拉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姑娘从杨姝面前走过,中年女人仍旧抽泣着,小姑娘看了眼杨姝,眼神既好奇又羞涩,仿佛懂,又仿佛不懂。
中年女人拉了一下小姑娘,跟杨姝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走远了。
远处是山,杨姝眼睛看着那里。
“对了爸爸,你还记得陈劲吗?我去利国前,跟您讲过他的故事。”杨姝顿了顿,又看向父亲的照片,微弯了下唇,“不过说起来,您比我更早认识他。”
“他跟我还是娃娃亲,”杨姝低头笑了声,“真是太奇幻了。”
“是缘分吧应该,起码我是这么想的。”
“但陈劲好像不这么想,”杨姝呼出一口气,“他应该压力很大,因为您救了他。”
“他是个好人,爸爸。”
“他真的很好。”
“您也这么觉得吧?”
杨姝松弛地说着话,想到什么说什么,她觉得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地说心里话了。
出了公墓,杨姝接着开车,一直到夜色降临。
她没有开导航,周围都是山,她不知道她在哪儿,她也不想知道她在哪儿。
如果命运真的存在,会让有缘之人再见的吧,杨姝这样想着。
突然,车前方出现一个黑影,杨姝紧急踩下刹车,然而还是晚了。
砰的一声,是撞击的声音。
车停下之后,她心跳得飞快。
撞到人了吗?不应该啊,她明明看到前面路是空的。
杨姝开车走下来,冲到车前,借着车灯的亮度,她才看到她撞到了一只鹿。
黑色的躯体,四条腿是白色的,看上去很健硕。
天色太黑,这只鹿应该是快速冲出来的,所以杨姝没来得及反应。
鹿躺在地上,还有呼吸,只是一条后腿不能动了,及时送医应该能救回来。
杨姝拿出手机报了警,描述了情况,警察让她原地等着。
这条路很偏,这会儿也没人经过,杨姝索性在鹿的旁边坐下。
最开始鹿还有些排斥,但后来也慢慢放松下来。
这只鹿不似杨姝以前见过的鹿,它的体型高大粗壮,十分健硕,是杨姝没见过的品种。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她一下想到了陈劲跟她提过的那座有水鹿的山。
难道这只鹿是水鹿吗,杨姝没有拿出手机搜索确认。
姑且就让她任性地以为这就是水鹿吧。
那年他们的元旦约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兑现。
杨姝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周围。
不知道这是不是陈劲说过的有水鹿的山。
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低头,看到那只鹿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杨姝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小声:“你也有伤心的事吗。”
那只鹿似听懂了她的话一样,头在她的手心里轻轻转了转。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杨姝不知不觉开始发晕。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燃,猩红火光一明一暗,烟雾穿进肺里,又缓缓从她嘴里吐出来。
不知不觉间,一支烟燃尽。
杨姝把烟头在地上按灭,拿在手里看了许久,似是想起了什么,最后把烟头收进了自己口袋里。
不一会儿,对面方向开来一辆警车,车灯照得杨姝眼睛睁不开,她抬手挡着光,慢慢站起身。
山风吹来,带着草木的味道,清冽醉人。
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杨姝眯着眼,看到那束光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宽肩窄腰,一身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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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冬,静谧夜晚。
他的身后国旗飘扬,他的目光坚定虔诚。
他说:“穿上警服后,我的使命就是国家和人民……而今天,我愿意在我的使命上再加一个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记得评分呀!
感谢看到这里的每一个你,是你们让我写文的路上不再孤单。
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总之,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山河万里,愿你前程顺意!
最后,求一波作者收藏,喜欢我的文字就收藏我的专栏吧!
ps推一下我的预收文《炽冰》,专栏可见!
【冰面速滑 x 灵魂歌手】
临江一中宋筠,人美性子野,骄纵叛逆。
她最喜欢的,就是在冰场看秦川训练。
可速滑天才秦川,为人就像脚下的冰刀一样,禁欲自律。
宋筠说撩话,唱情歌,以为秦川会一直一本正经下去。
直到那天——
少年冒雨去教室堵人,满眼占有欲:“怎么一周没来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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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晋女歌手宋筠,才华横溢,桀骜不驯,风评两级化。
某天,她微博转发了秦川的比赛视频,配了个爱心,但是秒删。
彼时的秦川,年少成名,人称“冰上利刃”。
一时间,宋筠的非议满天飞,说她意图和体育健儿捆绑。
就在黑粉苦等秦川跟她划清界限时,秦川却突然出现在了宋筠的演唱会上。
记者问他是不是认错了歌手。
贯常高冷的秦川看向舞台,眼神染上温柔:“自己女朋友,怎么会认错。”
众人惊掉下巴:!我错过了什么!
后来,秦川终于站上冬奥领奖台,再次打破自己立下的世界纪录!
当晚冠军联合直播,直播开始前,音频里传出宋筠极有辨识度的声音:“秦川,你能不能不要用我手机转发你的比赛视频再秒删了?!”
黑转粉表示原来这才是真相:我们欠宋筠一句对不起,另,我要磕cp!
大家都说秦川是难得一遇的冰上天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最黑暗难熬的时期,是宋筠将他拉出深渊。
【你为我披荆斩棘,我为你所向披靡。】
双向救赎,共同奔赴。
追梦路上,你我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