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寿明妃夜赏月宫碎琼
顺成四年十一月，今日是我的生辰，早上了我起床换了身略华丽的衣裳，鹅黄出风直袖纯色高领长袄，戴着璎珞，白珍珠云肩，朱红色披帛，蜜合色织金马面，梳云鬟髻，金五尾衔珠凤钗，银镀金点翠嵌珠菊花簪，红玉珠额链，点翠蝴蝶耳坠，平日里少化妆，今日便画了个淡妆。
起床更衣之后，皇上命师公公送来了一碗鸡丝面，说是做我生辰的长寿面。
“皇上说今儿个晚上会与娘娘同用晚膳，这可是上上荣宠。”师公公弯着腰对我笑着说，他穿着一身掌事主管的衣袍，脸上布满皱纹，奉承我几句，便先告退了。
今个下起了鹅毛般小雪，我让玉奴去尚物局领个暖手抄来，趁这个时间，我正好接受湘嫔，妍充仪的请安。
靖顺皇贵妃死后，皇上有意让资历深厚且有皇子的德充容当德妃，前些日子刚晋的德充容，丽充仪在月初时怀孕晋了充仪。
“给明妃请安，祝娘娘生辰安好，吉祥如意。”湘嫔和妍充仪给我请安，待礼毕之后我将她们扶了起来。
“祝琴姐姐生辰快乐。”妍充仪说，拿出一个精致的金扣白玉手钏，珊瑚嵌珠梅竹簪和绣桃花手帕。
湘嫔说“祝姐姐生辰快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她拿出一个花冠，我将两人的礼物都收下，花冠我暂时带不了了，我将花冠放在梳妆台的鹅毛软垫上，把那个手钏放在珠宝盒里。
我的太监裕生跟我说“启禀小主，皇后娘娘送了一件宝蓝色掐牙绣秋菊直袖对襟褙子，两支螺子黛，点翠花卉挖耳簪。宸贵妃送一盒梅香敷身香粉，红玉玉佩。德充容送了并蒂海棠点翠步摇一支。丽充仪送了芙蓉头金钗，桃花酥一盘。荣嫔送一个金虾须镯。”。
我让他放库房里罢，并替我向众姐妹们道谢。
姑母让我去望舒苑一起陪她看戏，我应允了。
到了望舒苑，太后穿一身深绿姚黄牡丹出风圆领袍，黑锻点翠凤戏牡丹钿子头，翡翠耳坠。
圆脸显得姑母越发的慈祥，人虽老一双凤眼却尽显精神。
一个老姑姑递给姑母一个金黄封皮的册子，上面写着“望舒苑戏曲名册”。
“今日是你的生辰，你点一出你喜欢的昆曲吧。”太后笑着将册子递过来，我一只手端着腮，一只手拿着册子，上面几个昆曲列在上面：《棋盘山》、《牡丹亭》、《霸王别姬》、《长生殿》、《桃花扇》、《风筝误》。本想点一出《风筝误》的，一想姑母在旁，她喜欢看《长生殿》，便点了一出《长生殿》，太后对我点点头，笑道“不错”。
李龟年上场，道“一从鼙鼓起渔阳，宫娥俄看蔓草荒。留得白头遗老在，谱将残恨说兴亡。”。
“老汉李龟年。昔日为内苑伶工，供奉梨园，蒙万岁恩宠。自从在朝元阁，教演霓裳，曲成奏上，龙颜大悦，与贵妃杨娘娘，各赐缠头，不下数万。谁想禄山造反，破了长安，圣驾西巡，万民逃窜，梨园部中也都七零八落。各自奔逃。老汉来到这江南地方，盘缠都已使尽，只得抱着这琵琶，唱个曲儿糊口。今日鹫峰寺大会，游人甚多，不免到彼卖唱。咳咳咳！想当日天上清歌，今日沿门鼓板，好不颓气人也！”。
姑姑拿上来一盏红茶，给太后拿了一盏龙井绿茶，我和姑母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戏，望舒苑里飘着茶的清香。
“那娘娘生得是似仙瓷佚貌，说不尽幽闲窈窕。端的是花输双颊柳输腰。比昭君增妍丽，较西子倍丰标。似天仙飞来海峤，恍嫦娥偷离碧霄。更春情韵饶，春酣态娇，春眠梦悄，抵多少百样娉婷也难画描！”。
“老丈，听说贵妃娘娘恁般标致，这股活现，好像你亲眼见的。只怕你说谎！”。
李龟年把杨贵妃的绝貌细说，霓裳羽衣曲时的高超舞技，绣衣如火，肌肤胜雪，一一道出，最后却只叹红颜薄命。
太后也感叹“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别离处。这是白居易的诗。圣宠太盛，也不是好事。”，姑母不是先帝的皇后，是先帝的煦贵妃，当年圣极一时，却也引得六宫侧目。
太后接着一展愁眉，淡淡笑着说“盈夏，把栗子糕拿一盘给明妃吧。”拍拍我的肩“你最喜欢吃栗子糕，对吧。今日你生辰。”。
我接过那盘栗子糕，盈盈一笑“谢谢太后。”。
我回宫用完晚膳，换了一身蜜合色浮光锦直袖对襟出风褙子，白色高领长袄和浅紫绣芙蓉马面裙，除头饰以外，将其他首饰尽数摘下。
皇上来我殿里让我侍寝，近日皇上多忙于朝政，少入后宫，即使来了后宫，也是去探望皇后娘娘。皇上眼下有淡淡乌青，身后的师公公拿着一个用宝蓝色浮光锦盖着的东西，似是鸟笼。
“给皇上请安”，皇上骨节分明的手拉住我的手将我扶起，又摸了摸我的黑发“朕给你带了生辰礼物。”，我莞尔一笑，“不知皇上拿来了什么宝物。”然后看向皇上身后的师公公手里的鸟笼，皇上命他掀开布绸，果然是一个鸟笼，里面是一只玄凤黄鹦鹉，腮边一坨朱红，像是化了重重的胭脂腮红，我欣喜道“果然别出心裁，臣妾喜欢极了，多谢皇上。”。
此时天上下起雪来，皇上说“你喜欢就好，师升云，把它拿进殿里吧。”，说着就拉我去我宫内的一个小亭子里。
“你有什么愿要许吗？”皇上问我，我说“有。不过自是要心中默默许愿的。”说罢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念着“愿圣恩常伴，郎君千岁，父母家人平安健康。在宫中平安度过一生。”默念完以后，我睁开眼睛躺在皇上怀里，我们一同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