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转折
他们要找的间谍到底是不是我？
如果不是我的话，又会是哪里来的间谍？
维基来觉得“间谍”不是自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真的怀疑到他身上，鲨耀就不会将他叫到司令部接受这个任务了，更不会和他说废话，只会直接让章鱼直接开吃。
“间谍来自跟踪‘烈鲨号’的‘它们’，我们至今未能发现‘它们’的位置，但如果能活捉到间谍就有机会定位到‘它们’的所在地。你的任务就是找到间谍，然后上报系统实施抓捕。”
鲨耀说完后，视线便从他身上移开。
这番话蕴含的信息令维基来陷入了迷茫，他无法遏制地握紧了拳头。
她的意思是说这艘外星飞船也在被其他人盯着？也就是说存在其他外星生命体？
既然出现了鱼人，那么虫族、蜥蜴人之类的外星生命体出现的可能性就不完全是零……不如说，宇宙之中只有鱼人才比较奇怪。
正如鱼人选择与地球人敌对，有其他势力与鱼人们对立也很正常。
但是，合理吗？
他觉得不太合理，而且总有几点想不通的奇怪部分。
例如，它们是如何发现彼此的？敌对的理由又是什么？它们也和鱼人们一样是被系统饲养的吗？
有太多困惑阻止着他的另一个想法——是否存在让双方交火的可能性？
如果让鱼人和它们打起来的话，地球是否会有存活的机会？
排除掉可能被攻击的危险因素，此次任务恰好是维基来想要的那种。不但可以有一个合理的借口逛遍整个宇宙飞船，而且还能寻找系统的漏洞所在——间谍究竟是如何避开系统的？能不能从中找到摆脱系统监控的方法？
“调查中被对方发现的话，我们可以进行反击吗？”
黛利亚举起手询问道。
“如果对方察觉到了你们的搜查并且采取了过激行为，系统允许你们使用武器进行反击。系统判断此次对方潜入的时机是在外出小队回归的时候，伪装了小队成员或者潜藏在飞艇中，你们搜寻的方向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鲨耀的表现与其说是总参谋长，不如说是系统的传话筒。
从她提到系统的次数可以看出来，她对系统十分信任，可哪怕是令她如此信赖的系统，终究还是存在漏洞才让对方潜入的……只是，她真的不会怀疑系统吗？
维基来认为，如果她真的是鱼人的话，就不会甘愿当个传话筒。
“好的。鲨耀总参谋长，您还有其他事情吩咐吗？”
黛利亚代替维基来给予了回应，因为他在思考中忘记了回应，只是恍惚着点了点头。
“没有其他事情，你们可以离开了。”
总参谋长说完便陷入了沉默，重新瞪圆着深红的瞳孔呆愣在原地，就像是被突然“关机”了一样。
是没电了吗……她确实是鱼人没错吧？怎么感觉像个机器人似的。
“走吧。”
维基来说完便转身离开，而在他没有发觉的身后，那双深红的眼瞳正在重新注视着他。
在此次和总参谋长见面期间，维基来获得了“烈鲨号正在被盯着”的重要情报，以及可以调查整艘外星飞船的权利。
走出第三司令部，他心情变得十分不错，甚至都想吹着口哨蹦着走。
“维基来先生，感谢您的帮忙。否则黛利亚肯定被章鱼先生吃掉了……呼。”
黛利亚抚摸着胸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觉得鲨耀总参谋长怎么样？”
维基来甚至怀疑鲨耀不是鱼人，而是一个被系统操控的仿生机器人。
可又不能直接问“你觉得鲨耀是不是机器人”，毕竟系统有可能因此判定他冒犯上级领导，那就自找罪受了。习惯了地球上敏感词检测的他，对此深有体会。
“黛利亚还是第一次和总参谋长见面，您询问对她的看法是否有些过早了呢？如果是问第一印象，那么黛利亚想说‘鲨耀总参谋长代表着希望’。她为了能与核心系统交流，将系统的想法传达下来，为了大家的未来而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房间。当然，那是被选中的荣誉。如果黛利亚也能被系统选中就好了……”
黛利亚神色向往，没表现出一点悲伤。
与核心系统交流？为什么要交流？不是接受系统的命令就可以了吗？
维基来对此嗤之以鼻，只觉得系统讲故事的水平不怎么样。然而，即使故事水平如此之烂，鱼人们也奉为圭臬。
“这样啊……我也这么觉得。”
他附和着黛利亚，同时在心里产生了一些想法。
鱼人们生活的这个社会形态，有点过于简陋了。
这并不是说鱼人们像原始社会，反而可以说鱼人们的社会形态太过先进，在系统的掌控下的社会形态已经接近地球人所认为的完美社会了。
但在他看来，“系统”所塑造的社会形态有点过于纯粹，甚至可以说是“理想的产物”。
它就像是将所有被判断为“对的东西”拼凑到一起形成的社会形态，完全摒弃了“错的东西”。
而这恰恰导致了一个问题——“系统”不是人类，它即使从历史资料中得知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也没有意识到“对的东西”不一定能拼凑出完整的社会形态。
地球上的所有社会形态都是由人类自然演化出来，在历史的发展中逐步形成的，所有的社会形态都包括着对与错。而在这艘飞船上，鱼人们的社会形态是被系统赋予的，他们没有经历过磨难，不知道什么是“罪恶”、不知道什么是“灾难”。
由系统监控着所有鱼人的举止，阻止着发生“坏事”的可能性，因此不需要法律；在系统的安排之下，鱼人们无需担忧生活，因此不需要拼搏；系统鼓励鱼人们学习，促进科技发展进步，因此不需要敌对……鱼人们的生活比起地球人来说，已经过于幸福了。
哪怕是节俭的黛利亚，她存下来的点数也只是为了买新衣服。她仍然像是个省下零花钱的小孩子，在吃穿住都有保障的情况下，满足自身小小的爱好。因为能买到的东西真的太少了，或者说——系统不允许商品出现，只有少量个人爱好者制造的产品在被交易。
也许在地球人看来，没有基本交易市场的鱼人们过于原始，甚至不如以物易物的时代。然而在系统看来，交易市场才是没有必要存在的落后事物。
在系统的掌控下，这里已经有着足够合理的分配，交易市场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交易市场发展经济？在系统的分配之下，经济是种多余的事物。在系统的判断之下，就连市场都已经是“浪费人力”的存在。
经济体制是被“系统”摒弃的事物，是被视为拖累进步的东西。而缺乏了经济市场，也就没有了阴谋诡计、坑蒙拐骗。没有了“贪”的基础，又何来的“欲望”呢？
身为地球人的维基来在一时之间都不太能接受没有交易市场的现实，但事实摆在眼前了他也只能接受。
总之，系统在宇宙飞船中所制造的社会形态由于只堆砌好的一面，而让鱼人们的性格都过于天真善良了。
想到了这里，维基来看向黛利亚，鼓足勇气伸出手摸了摸她如同金纱的鱼尾巴。
“哇！您、您这是干什么？”
她赶紧拍开了维基来的咸猪手，羞耻地喊道。
“试试手感，满足一下好奇心。”
他装作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只见黛利亚脸上的羞赧瞬间就消失了，刚才发生的骚扰似乎真的只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维基来胆战心惊地等待着“系统的声音”，然而并没有。
他松了口气，同时确定了——只要用合理的理由给对方解释，由于善良的鱼人不会去向系统投诉，系统就不会跳出来说行为涉及“骚扰”……此前在欺骗情报部成员的时候，系统没有跳出来说“欺诈”也佐证了这点。
这是系统的一个漏洞！也就是说，只要欺瞒了鱼人，也就等于欺骗了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