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天
在一种尴尬的氛围里，午餐送到了。方块房间的天窗打开，送货机抓着两份午餐进来了里面。
送货机其实就是地球上的无人机装上两胳膊，两只机械臂倒是十分灵活，将外卖放到桌子上后还帮忙拆开了包装袋。
从司令部出来后的压力加上翻阅一个上午的资料使得他疲惫不堪，此时正是饥肠辘辘。
“先吃饭，先吃饭。”
人家小姑娘掖着不说的事情愣是让自己逼得不得不解释清楚，而且是那种说出来就羞耻感爆棚的小额报销。只是报销的话其实也没必要羞耻，但她此前又表现得大方请我吃饭一样，被识破后自然就有些丢脸。
“维基来先生，您太过分了。一边将少数高级军官才有的无限制余额晒出来，一边嘲笑黛利亚偷偷报销的餐食费……这种对比，分明是在侮辱黛利亚。”
她眼眶红红的，明显差点哭出来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种意思。”
维基来怎么想都没想到还会有“无限制”这种额度，只能认为是“系统”的恶趣味……也许是用这种夸张的奖励来做宣传，让底层的鱼人们在吹捧中向往“无限制消费”，从而为了目标而努力工作吧。
特色章鱼拼盘套餐如同其名，非常特色。
章鱼的触手盘根错杂，生熟不分，还有触手在不停蠕动，像是在拼命试图爬出盘子。章鱼眼摆放在盘子旁边，浓厚绿色的酱汁洒满全盘，总体看起来微妙地有点掉san值。
维基来原本想问黛利亚要不要换吃的，但看到她桌面上和自己一样的食物后顿时语塞。
他只能心情不太好地挑选熟的章鱼触手吃了下去，看着吃得格外欢快的黛利亚怀疑人生。
吃完饭后，黛利亚的心情好了许多，还哼起了不知名的曲子。
“你喜欢学习吗？”
维基来一边阅读着学习机里面的相关资料，一边漫不经意地对黛利亚提问。
这样子能让对方觉得只是在聊天，而不是刺探消息。
“种族的智慧来自远方馈赠，而学习是黛利亚的责任。没有先祖的智慧，黛利亚可能还只是一条随时可能被吃掉的小鱼吧？那就太可怜了，黛利亚才不要变成小鱼。”
她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似乎在想象自己变成小鱼的模样。
“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学习……”
“不学习就会无知，不锻炼则会无力，如果不喜欢的同时会变得无知无力甚至失去生命，那么当然要好好学习、努力锻炼了！喜不喜欢这个问题根本就无关紧要嘛。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那肯定是喜欢了。话说，您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大概是觉得维基来的问题很奇怪，她看向维基来的眼神显得莫名其妙。
“随便聊聊……你记得系统的来源吗？”
这里的生活太过依赖系统了，在维基来看过的科幻片里，过于强大的人工智能总会带来危机。不是叛变就是变得凶残，过于人格化了。而在这里的系统，他暂时感受到的是人性化，为了鱼人们的发展而精打细算的一面。
“系统是先祖在母星幸运获得的智慧生命，为了感谢鱼人族而在灾难来临之际，制造了飞船并与其融为一体，帮助鱼人们寻找新的星球。地球就是鱼人族的新栖息地，也是我们的未来。”
黛利亚十分向往地看向了高空，那是犹如天空的壁垒。
“是啊……”
才怪。
这妥妥是编故事呢。
从学习机上看到关于系统的介绍，可以看出来这个系统根本来历不明，但却执掌着鱼人们的一切。而且鱼人们……很有可能并非像故事里说的那样有着自己的星球，而是被它专门培育出来的可能性也很高。
“维基来先生，虽然您很会欺负人……但是，您会在对地球的战争中付出巨大的贡献吧？”
黛利亚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向往，他此时在她眼中可能就像英雄一样令人崇拜。
“会啊。”
只不过是在帮地球的一方。
无论在这里待得如何幸福有趣，他的故乡是地球，他骨子里是个地球人，不可能为了外星人而背叛那个生养自己的地球。
两人在学习室呆了整个下午，到晚上要关门的时候维基来还舍不得离开。
这并非他有多喜欢学习，而是资料太多了……根本看不完想看的内容。
在他的设想中有这种可能——自己只在这个飞船里呆了一天就返回了地球，再也来不了这边了，而这艘宇宙飞船仍然预计在30年后侵略地球。那么，自己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获取这边的信息，回到地球以后哪怕写成科幻小说也要发表出去，让更多知道地球有被这种文明侵略的可能，让地球提前准备对策。
维基来身心疲惫地回到了旅馆，与专属秘书道别。
“晚安，维基来先生，祝您有个好梦。”
黛利亚微微躬身致意。
“晚安，黛利亚。”
看着黛利亚离开的背影，想到今晚可能就回到地球了，他的心情有些落寞。
新鲜的生活、新奇的建筑、美丽的小姑娘、美味的食物……也许明天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美梦呢？但也值得珍记一生，以后也不会去嘲笑其他人的幻想。
他确实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那样的话……他们对地球的战争就永远不会到来。
他用黛利亚还给自己的身份卡划了一下衣服，衣服自动感应变成了被子。这让他有点担心误触的可能，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小心触碰到了，当场衣服变成被单就很羞耻……但也许，有着其他不知道的条件，例如系统的环境判断。
庸人自扰啊……维基来将身份卡放回衣柜，略微思考了下换了位置，将从早上放在的衣服旁边改为藏在衣服下面。
躺在泥巴床上，盖着海草被子，他看着天花板仍有点睡不着。
明天的自己会变回到“泉生”，还是以“维基来”的身份继续生活呢？
如果明天是泉生，那就当做没发生过这回事，写个科幻小说就继续自己的人生。无论三十年后危机是否到来，自己也已经尽力了……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啊。而且将三十年时间花在不知道是否真的会到来的危机宣传中，也会被认为是傻子的吧？说不定他们走错了呢？路上出事故了呢……
如果明天是维基来，要做的事情就非常多了……非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