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海之歌
姜时时眼睛都瞪圆了, 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小竹篓。
他之前想着把安安还有两个小纸人娃娃都带进海里看看美丽的景色，就特地套了好几个防水袋，又严严实实绑在腰上。为了防止走丢，还使用了绑定的小道具。
而现在……
他的小美人鱼布偶！动了！还说话了！
姜时时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像是星子被点亮, 灼灼生辉。
是安安小管家哦！
他高兴得都忘了思考其他, 眼睛转也不转的紧紧盯着鲛人手中的安安。
小团队其他人倒是反应得都很快, 从安安小管家呼唤声里, 也就联想到了黑珍珠中王先生的女朋友，安安的第一位音乐老师，林祁月所抽到的身份牌……就是阙老师。
结合着黑珍珠里收集到的信息，这位阙老师还是来自深海的鲛人。
鲛人阙将小美人鱼布偶放在怀中, 抬头看向这群素未蒙面却能带来些许希望的玩家, 缓缓开口说道：“想必你们应该都很多疑惑吧？”
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只是没有面对着安安小管家时的温柔，反倒有种不容冒犯的庄严肃穆感。
也不等众人回答, 继续开口道：“看大家的样子似乎对我有着熟悉？既然是跟安安一起来，有着我的消息也确实正常，但到底是第一次见面, 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人类, 就简短介绍自己。曾经的鲛人族长, 现在的人鱼…或者说海妖王。”
姜时时听到这话, 视线从小美人鱼布偶移到了美丽神秘的鲛人身上，眨了眨眼睛，说道：“好像，都差不多？有什么区别吗？”
小美人鱼，和小鲛人, 不都有尾巴吗！
应该就就像人种长相的区别那样, 存在着鱼种区别？从鲛人族长变成人鱼王, 职业跨了两个鱼种？过程比较复杂？
鲛人阙静静注视着姜时时那双满是好奇与疑惑的眼眸，她知道这个浑身充满危险气息的玩家是安安的朋友，也无比清楚这些人在‘海之歌’里的一举一动。
不管是从人类的角度，或是海妖与鲛人的角度，他们都称得上良善。
她笑了笑，开口道：“这是个说起来很长，其实上却很短的故事。”
说到这，鲛人权杖轻轻敲动，引得海水震出圈圈涟漪，在这荡漾中，无数条透明的小胖鱼从四面八方游来。
伴着一句又一句熟悉的叽里咕噜说话声。
跟之前不同的是。
这些声音都无比空灵，像是没有经过任何海水，直接传入他们的脑海中。
“回家了呀！”
“看，我们的家是不是很大呀！”
“快过来玩呀。”
“是闪闪小漂亮！”
“哇，它和阿姆坐在一起哎！”
“阿姆阿姆，我们带朋友回来了哦。哎，我们是不是忘了告诉阿姆，”
“说过了说过了！”
“可阿姆好像没回答吧？”
“阿姆阿姆别生气哦，我们的朋友都很乖很好的！”
……
透明的小胖鱼们带着叽叽喳喳的话语，先是绕着小团队游了好几圈，时不时碰碰大人的潜水服，还有淘气的网面罩上撞去……
很快，被小美人鱼玩偶吸引到的它们又齐齐朝着乖巧可爱的安安游去。
游着游着，再改换方向。
转而围着手持权杖的大鲛人打转个不停，娇声娇气的呼唤着。
“不会怪你们，你们没有做错，带朋友来玩当然是可以的，这里是你们的家。”
鲛人声音同样空灵，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明明只是几道如同歌声般的呢喃轻哼，到了玩家脑海中却都变成清晰无比的话语。
她伸出手把安安从小鱼们的包围中救出来。
笑着轻轻推开鱼儿们使劲挤的脑袋，看向捂住脸颊有着害羞的安安，鼓励说道：“安安不打算和新朋友们玩一会儿吗？”
“好哦，那我就玩一小会儿。”安安小管家慢慢放下圆圆的爪子，站起身来，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朋友们化成的鱼儿看到布偶安安的动作全都睁大了双眼，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瞬间变得更多。
察觉到小漂亮主动朝着它们靠近，一个一个激动得不行。
原地转圈又脑袋对着脑袋嘀嘀咕咕，没过多久，它们就夹带着闪闪小漂亮，快乐的在四周的圆柱形上窜来窜苏去，笑声连连。
鲛人阙唇角含笑，静静欣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好半晌，才把视线放回玩家身上。
继续开口道：“我在人类世界的名字叫阙歌，来自远方的朋友，你们有什么是想问的吗？如果是关于离开，很抱歉，不管是海之歌，还是现在深海之下的海妖国度，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没有离开的路。而我的力量也不足以打开任何通道，既然有能力走到这里，你们应该也都清楚。”
听到这话，小团队都有些茫然，没有离开的路？既然没办法离开，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这些玩家没办法通关？
所以，海之歌副本不只是混沌，而是处于崩坏的边缘！
要不是到了海底，听到了鲛人的这一番话，他们恐怕都不知道，这个副本早就没有通关的路！
主系统是真想让他们死啊！
条条都是死路，就算危险并没有其他副本那么艰险困难，不存在通关之路，才是真的要命……
找不到离开的路。
岂不是他们这些玩家就只能苦苦在海之歌没头绪打转着，怎么转都转不出，最后除了跟着海之歌一起毁灭，也没有其他更多的选择。
毒！
真的太毒了！
小团队也不敢明着讨论，甚至借助道具都说得隐晦，只是简单用‘神陨’来代替。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上了主系统神陨的名单。
还真是……
看得起他们，也怪荣幸的。
当然，也可能是借了两位大佬的光。
传奇副本顺利通关的玩家，被无尽主系统针对，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小团队也没觉得被牵连什么的，跟随游无肆和姜时时进入副本是他们早就做好的决定。
只要在无尽里能长久活着，就总有一天会成为主系统的眼中钉，不过是时间早点或慢点的区别而已。
既然迟早有这么个时候，那还不如跟大佬组队过本，至少方方面面都更有保障，团结力量也大！
姜时时同样想到了进入副本可能是坏球主系统的阴谋！
自信些，划掉可能，绝对就是阴谋，就是瞧他跟坏哥哥太能干，不顺眼，想搞死他们！
坏，实在是太坏了……
姜时时倒是不急着离开副本，既然能进来，肯定是可以离开，安安的阙老师做不到，坏球主系统不愿做，这不是还有他们这么多玩家在嘛！
就算所有人都没办法，他相信坏哥哥肯定能整出个办法来。
没有路就现铺的那种。
姜时时惦记着的是另一件事，他看向柱子那边，跟安安小管家玩追追玩得正开心的胖胖透明小鱼们。
熟悉的欢笑声回荡在耳边。
他目光逐渐坚定，转头注视着王座上的鲛人，开口说道：“我想知道这里都发生了什么！还想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帮到小朋友们！”
听到这话，的小团队也纷纷点头表示着。
像是生怕鲛人看不出自己传递出的意思，严天宇和江左这两个活宝点头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晃动，要不是脚上绑着根绳子，差点就往外偏远。
见状，鲛人阙唇角缓缓绽开个柔和的笑容，说道：“孩子们的眼光很不错，你们都很好。”
说到这。
她抬起手，轻轻往身前一摊抹，海之歌的景象便出现在了大殿正中。
同时，继续开口说道：“这要从很久很久，久到人类科技刚开始飞速发展时的事情……”
人类是非常聪明的物种。
他们因为自身的体质缘故，很难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却研究出了难以想象的武器，掌握了属于科技的强大力量。
随着科技飞速发展，天地灵气也随着信仰以及种种原因进入更替变化的阶段。
而人类随着科技制造出的某些废弃物，流入了天地间，汇集到了大海里。
悲剧也就此开始。
海洋生物的哀嚎与痛苦，人类并不是不知道，却依旧放任发展，即便有人想作出补救，在大环境的影响下，也根本没办法动摇与改变这种破坏。
海洋污染影响到的是所有依海而存的生命。
人类制造出来的污染太多太杂，也太过可怕，除了各种垃圾外，还有无法想象的各种骇人液体。
这些液体融入海水。
也无声无息的对生命产生各种影响。
即便是上古遗族鲛人，也受到了海水中这可怕无比的侵害。
年长的鲛人已经拥有强大的力量，有害的海水对他们很难造成影响。
但新生命不同。
他们脆弱，且极其容易受到各种浸染……
得益于鲛人一族血脉中的强大，新生的鲛人幼崽大多只是表现出虚弱，成长过程中多了好些磕磕绊绊。
这样的变化放在其他族群里也许不算明显，但鲛人一族对于幼崽无比看中，在初生时都是归于族中统一护养。
每个幼崽都有这样的表现，很快就引起了鲛人族的重视。
源头并不难查。
甚至鲛人族都没有忙碌太久，很快就从周围海洋生物越来越多的异变里得到了答案。
他们不是没想过作出什么尝试。
但他们要对抗的并不只是造成污染的人类，而是日新月异发展着的科技。
随着越来越多的鲛人上岸，也都明白，这样的变化根本无法改变。
至少在人类科技再次跨出一大步前，只能这样保持下去。
天地在浩劫中选择人类。
在下一个浩劫开始前，其他种族都再难取代这个生命短暂的浩荡族群。
鲛人族群内的新生命越来越少，存活也变成了艰难的事情。
阙这个族长没办法也不能再继续空等下去，鲛人一族生于大海，长于大海，也根本不能离开大海。
即便离开大海，又能怎样呢？
山林同样遭受着破坏，无数神灵陷入沉睡，而后毁灭。
妖灵也因为生存空间收到破坏，不得不选择进入各自圣人所创的小世界中。
阙把族长位置交给族中新一代的强者，边开始前往其他海域，试图联合海中的生命种族，做些什么。
实在不行，还能效仿圣人蛋造出一片小天地。
拥有更为强悍实力的龙族早就在灵气衰退无法支撑他们存在时离开了这方天地。
阙再努力，也只是找到了其他更为脆弱的种族，不得不前往其他力量体系的海域。
她知道海的另一边还存在着同样拥有鱼尾的凶悍生灵。
目标明确，不用多少时间就来到了这片海域，再也没能离开。
鲛人一族何其强大，且还拥有着上古流传至今的修行功法，却还是遭受这样的打击。
更何况其他体系中并不注重自身修行，多依靠外物的种族？
阙来到这片海域时，就只剩下最后几名海妖以及就要消散的神明，还有一群刚刚孵化却满是异变的幼崽。
海妖与神明用尽所有力量，构建出了转移异变的法阵。
最后将幼崽托付给了阙。
也不能说是托付。
海妖知晓东方那边的鲛人有着海洋生物不怎么拥有的善良，修行也满是条条框框。
它们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把属于王的权杖送到阙的手上，就全都化为了阵法的力量。
这是一场豪赌。
值得庆幸的是，它们赌对了，来自东方的鲛人确实有着难以想象的善良。
在小美人鱼那一声又一声的‘阿姆’包围下，自愿坐上了属于海妖王的王座。
这一坐，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阙已经用尽所有办法去留住小人鱼们的生命，甚至把自己都作为力量提供其中。
但小人鱼们还是太脆弱了。
甚至比鲛人幼崽还要容易破碎。
即便阵法已经将异变尽可能的转移到那些向往‘财富、自由’的贪婪人类身上，小人鱼们还是无时无刻不收到大海的影响，越来越脆弱。
直到彻底撑不住。
在某一天的高兴玩耍后，筋疲力尽躺在建筑四周休息，再也没能睁开双眼，陷入了沉眠当中。
这片大海，也许注定成为小人鱼的归宿。
不会说话的海冢。
阙已经养着这些小人鱼许多年，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又仿佛从小人鱼身上看到了自己族群的最后的结局。
她去过的地方很多，学到的东西也无数。
人类确实是个聪明的种族，对各种力量的运用更是摸索透彻，各种功效的阵法都摸索研究过，更是留下了记载。
阙回忆着自己在陆地上看到过的法阵，将自己身上的鲛人血脉转移到小人鱼们身上。
没有人比她还明白鲛人血脉的强大。
只要小人鱼们转生成功，就拥有暂时抵抗污染的能力，再经过修行，便能彻底抵挡大海中无处不在的影响。
阙明白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但至少，眼前的小人鱼们活下去了。
活着，就总能找到一丝希望。
至少还是有希望。
“事情就是这样。”鲛人阙神情很是平静，她看向布偶安安，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们会带着安安过来，但，安安身上也只留有一抹跨越时空的念，在我这个时间点里，她也早就选择以人类的形态归于天地。”
说到这。
阙又转而朝着林祁月还有江左看去，视线在某盏灯上停留几秒。
这才继续说道：“你们身上的鲛人血已经融入身体，根本无法取出，就算如我这般，也只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所以，你是需要鲛人血对吗？”
姜时时从一大段话里准确捕抓到重点！鲛人血！
这东西，他有啊！当时安安给了他好多哦！
也不等鲛人回答，他直接从个人背包里拿出了那两滴幽蓝色的血，在对方惊讶的表情下，开口说道：“这样的可以吗？”
阙双眸微亮，她确实没想到这些来自神秘之处的玩家还会存留鲛人血。
也隐约猜到这些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合约签订者当初说过的希望。
可惜……
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只有这些是不够的，如果在我全盛时来，也许还有办法，但我就要走到衰败的尽头。”
“加上这个呢？”
林祁月手中也多了两颗鲛人血！
也许是当初持有的身份牌是阙的角色，又或者她的幸运值影响到了奖励。
总之，结束副本后，个人背包里多出了两颗鲛人血，她也不敢声张。
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懂，就从来没有使用过。
姜时时发现鲛人神情还是带着悲伤，不用怎么猜，都知道是还不够。
他皱着眉头使劲思考。
低头仔细看着蓝色鲛人血，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抬手继续说道：“我，我好像也还有！”
姜时时凝神开始运转起从炼神宗里学到的功法，把所有气赶了再赶，又压了又压。
很快。
嘴巴一张开，两颗鲛人血就从喉咙里飘了出来。
乍看去还是那么蓝。
实际上，比手上的那两颗小了半圈。
姜时时有点小心虚，又有点庆幸！
他觉得这个蓝蓝的东西好玩，在发现的时候就一直把它赶来赶去，当成推珠子，并没有像其他天材地宝那样吸收，反而偶尔会丢点东西进去，给它们补一补。
差一点点就吸收了！
还好炼神宗挖坟的他还有很多不太好吃的‘小零食’，也就保留下了这两个原本只剩下一丝丝，又慢慢重新养大的鲛人血。
应该是鲛人血吧？
姜时时认真对比，确定上面力量都一样，气息也没有什么不同，这才再次开口说道：“我还有两个哦！现在一共有6个了！”
林祁月注意到鲛人还是没有说话，犹豫片刻，咬咬牙，把手中的冒着暖暖黄光唯独灯心闪烁着蓝的小灯也往前一推。
她知道，这盏灯就是鲛人血的显象。
道具的介绍上再清晰不过。
见状，阙静静看向林祁月，犹如叹气般缓缓说道：“灯里有一道快要消散的念，它在守护着你，似乎在不久前使用过力量。”
听到这话，林祁月眼睛顿时睁大，握着灯的手使劲收紧，推出的动作也猛的停下。
小道士……
她知道是小道士！
没有离开，就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
原来是这样的吗？原来……
林祁月垂下眼眸，没有开口，掌心收握得越来越紧。
仿佛透过这道光，接触到了另一个人的温度，看到了另一个人的长相，听到了她所朝思暮想的声音。
鲛人阙也没有催促。
小团队里其他人也都猜到了些，静静看向林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