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温湘（3）
舒格似乎没听到温湘说自己不会拍照，也似乎没看到温湘表情的波动，自顾自地和她分析岗位的情况：
“这个岗位，剧组向来是外包给团队做的，不但要负责剧照和花絮的侧拍，还要负责后期剪辑、修图甚至宣发，有些人是通过三四个人的小团队来做，但我觉得目前项目时间比较充裕，你一个人完全可以胜任。”
“当然，收入还是挺可观的，我昨晚和导演制片都谈了下，如果后期你生产的内容在宣传的时候效果不错，还会有额外分红。具体条款后期都会写进合同，合同我可以帮你把关，这方面你可以放心。”
舒格语气真挚，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温湘有些被惊呆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肯定要在舒格的奚落和冷嘲热讽下打几十天的杂，已经做好了卧薪尝胆的心理建设，没想到舒格除了在自己主动酸她的时候怼两句，其他都就事论事、公事公办。
她原本以为舒格让自己订咖啡是为了为难自己，于是努力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准备看她一脸尴尬地被打脸时，她却由衷地为自己开心，还特意给自己机会和全组人见面。
她原本以为侧拍师的工作是自己靠着订咖啡得到的认可换来的机会时，却发现舒格早在前一天晚上同事聚餐时，就帮自己谈好了所有的事情。
温湘不傻，她知道舒格不喜欢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帮忙这个到程度。
但她现在又很困惑，明明已经说了自己不会拍照修图写文案，为什么她还帮自己接了这个活？
不应该啊……
舒格拿手在出神的温湘面前晃了晃，“你怎么想？”
温湘回过神来，咬着嘴唇说了句，“可是我……之前没做过。”
明明昨天还跟石榴说自己什么都不会，今天转头成了剧组侧拍师，这也太打脸了，这活没法接。
舒格朝座椅靠背上仰了仰，“你只需要记住三件事，第一，不要挡导演的镜头；第二，不要耽误演员正常工作；第三，不要只顾着拍自己爱豆，导致后期其他人的素材不足。其他需要学习的地方，我可以找人带你。”
见温湘整个人呆掉，舒格敲了敲她的脑袋，“一天到晚小嘴叭叭的，关键时刻怎么还傻了呢？接不接单啊？接就赶紧回酒店拿你的设备，然后抓紧时间回来签合同。”
温湘脑子里轰的一声，舒格表现得过于理所当然和淡定，导致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
舒格低头笑了笑，小姑娘果然被吓到了。她也不绕弯子了，干脆摊牌，“行啦，我知道你是颜戊的最强站姐，都掉马了，就别装了。”
“你怎么知道……”温湘就是颜戊最热门的个站颜之有戊的唯一皮下，这件事她以为全世界只有她自己知道，舒格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她竟然连自己箱子里装了相机都知道？“你调查我？！可是没有人知道我……”
“我只是通过不同途径知道了一些信息，然后拼凑出了真相而已。”舒格笑了笑，“以同事身份和爱豆共事，光明正大地拍摄、采访，离自己喜欢的人和感兴趣的行业更进一步，不愿意吗？”
温湘回到酒店，打开行李箱，把相机、三脚架、电脑都拿出来背到片场，直到调试相机参数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身份证拿出来，先把合同签了吧。”舒格把合同放到温湘面前的桌子上，笑着补了一句，“这份收入算额外的，你林送哥哥那边的工资照常给，所以这两个月结束，你的小金库应该会殷实不少～”
温湘看了看合同里的报酬，比她想象的多了不少。她抬头问舒格，“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舒格答地倒是坦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互相防备着多累啊，还是招安比较省心。”
“嘁，那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就是……我明明谁也没告诉啊。”人一旦掉马之后，就会不停复盘自己过往的蛛丝马迹，希望找到原因，但温湘复盘了无数次，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干嘛，想从我嘴里听复盘啊？叫一声姐姐我就告诉你。”舒格逗她。
“嘁，不听了！”温湘拎起相机就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就这么掉马了，我不甘心，姐姐，求你了。”
舒格点开温湘的朋友圈封面图，“我一开始，以为这是你从网上找的图，就没在意。”
然后点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是温湘在保密合同里的手写的家庭住址栏，“你们家住在左林区芝兰路328号。”
“你的水印，用的是你自己的手写字体，水印里‘之’的写法，和你在合同里芝兰路的‘芝’下半部分的之写法一模一样，同样，‘有’字一横一撇部分的连笔，也和‘左’的连笔非常相似。”
“很多人都会这样写啊，你是不是诈我呢？”温湘不服，她觉得自己绝无可能在签合同的时候就掉马。
“你的帐号之所以会火，就是因为你不仅会拍、会修，还会画。你小时候学画画，曾经给你哥哥寄过几张，每一张画的左下角，你都会习惯性地画一个爱心，看起来很不起眼，但这个位置的小爱心，是你个人的标记。你在颜之有戊这个账号里所有的手绘作品，左下角都会有一颗爱心，很巧，同款爱心，也在你帮我准备的卡片上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巧合呢？”
“你的行李箱很沉，而且不愿意当着石榴的面打开，说明里面装了不希望被我们知道的东西，比如相机。昨晚聚餐结束后，石榴来接我，你说你想自己逛逛，石榴刚出门，你就把箱子打开了。石榴回来后，你正开着电脑看《高等有机化学基础》的电子版教材，我就奇了怪了小温湘，你一个嗷嗷叫着要转专业的人，怎么大一的时候就开始提前预习大二的专业课了呢？”
“石榴姐姐太阴了，一边说自己看不懂天书瓦解我的警惕心，一边悄悄背下了书名……”温湘本以为石榴是个傻的，随便开一个专业书就糊弄过去了，没想到竟会这样翻车。
“你傻啊，看不懂方程式，还记不住一个书名吗？再说了，你当时电脑轰轰地响，肯定是开了ps或者ae啊，就你电脑那个配置，看个pdf会响成那样？”舒格现在已经完全不觉得这个孩子讨厌了，把熊孩子拿捏的死死的，这种快乐你想象不到。
舒格点开颜之有戊的微博主页，热门转发就是昨晚颜戊聚餐结束回酒店的图。
“你对着电脑苦学一晚上，我睡前刷了刷微博，果然看到了这组图。你为了不被发现，特意模糊了具体时间和地点，但你是不是没注意颜戊聚餐前后穿的不是同一件衣服？”
温湘第一次见颜戊的时候过于紧张，只顾着盯脸，没太在意他当时穿了什么。
听到舒格这句话，她惊了。
“昨天吃饭的时候，颜戊不小心被导演泼了一身酒，所以让助理临时在附近商场买了件衣服，就是你照片里这件。”舒格托起下巴，歪着头看已经懵掉的温湘，“都说到这里了，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是别人拍的啊？”
温湘叹了口气，“不挣扎了，就是我。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为了不被发现才模糊时间地点，我是因为……签了保密协议，所以觉得不能做违背协议的事情。”
“很有契约精神嘛！”舒格拍了拍温湘的脑袋，“但我实话告诉你吧，以上所有，都是我的合理怀疑，让我产生这种怀疑的导火索，其实是你的颜戊哥哥。”
“你说什么？”
“这位大大，你爱豆不仅认出了你，还翻出了手机里你们一起参加活动之后的合影给我看。他说长得很像，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堆里的小脑袋就是你！”
温湘只觉得一道道天雷从头上劈过，横着劈，竖着劈，滚着劈。
“我一个平平无奇的站姐，被爱豆亲自揪下马，说出去谁敢信啊……”温湘生无可恋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喜是悲，痛定思痛后，开启了吐槽模式，“我就跟过他三次活动，就三次，合影离他比较近的，只有这一次，他什么脑子啊？记不住歌词，倒是能记住人脸！”
当天晚上，颜之有戊发了一条微博：
「近期工作繁忙，停更50天。另外，请爱豆离自己的作品近一点，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i’mwatchingyou[哼]」
五分钟后，她就收到了颜戊本人的微博私信，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满屏五百多个哈，气得温湘想原地脱粉。
温湘这个剧照侧拍师的工作，在舒格和剧组同仁的帮助下进行的还算顺利。温湘也终于名正言顺地加上了颜戊的微信，但却不太想搭理他。
颜戊委屈地和舒格抱怨，“你那个妹妹真的好高冷啊，怎么网上和现实生活中一点都不一样，我还想给她发点粉丝福利，鼓励她多多创作呢。”
舒格只能搬出温湘跟自己抱怨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你没有偶像包袱，人家还有粉丝包袱呢。你省省吧。”
这些天相处下来，温湘和舒格的关系也逐渐好转，只是最近，温湘总觉得舒格有些奇怪。
她每天收工都很早，但几乎不参与和剧组其他同事的社交活动，早早地就回了酒店。之前有一天休息，舒格甚至在酒店房间里睡了一整天。
而且这几天，石榴也告诉她每天早上不用和自己一起去酒店接人，直接在片场等就好。
就，很奇怪。
温湘照例给林送发信息汇报自己的工作心得，汇报完毕想了想，忍不住加了一句：“哥哥，糖糖姐姐这两天怪怪的。”
林送回：“她怎么了？”
温湘一行字打出来之后删删改改，最终按下了发送键：
“我觉得她可能金屋藏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