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探班
“你什么时候走啊？”林送一遍抱着平板电脑处理邮件，一边问舒格。
“10天后进组，南市开机，40天后回苏城取景，你下次回来就见不到我啦！”舒格这次要拍的戏在南市取景，南市距离苏城，即便是飞也要两三个小时。
“我可以去探班。”林送轻描淡写地说，随后看了看舒格，“你也可以。”
“再说吧！”舒格假装没听明白林送的探班邀约，想把这茬直接糊弄过去。
“那你后天直接跟我一起走呗，住几天逛一逛，然后直接从江城飞南市。”林送抓住舒格的手腕，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
“那我岂不是要带着石榴一起去？”舒格转头问他。
“可以啊，石榴跟小凯住，你跟我住。”林送挑眉看她。
“嘁，我可以自己开个房间！”舒格红了脸小声抗议。
“酒店所有套房都被剧组包下来了，你开不到房间。”林送说完这话，抬头看了看她。
“嘁，那我不去了。”舒格甩开林送的手，去书架上找书。
林送觉得舒格说的不去了是气话，结果舒格确实说的是气话。
舒格觉得林送说开不到房间是在逗她，但林送不是。
于是几天后，当舒格推着行李箱走进林送“安排好”的房间，发现房间里满满都是林送生活痕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跟你说了，开不到房间。”林送摊手。
确实也没骗她。《申城奇案》这部剧共分为六个单元，每个单元都有担任重要戏份的演员，这些演员中不少都是在圈内有一定地位的实力派前辈，房间基本上都预留出去了。
舒格倒是非常理解剧组，而且觉得反正林送的套房里也有两间卧室，这情况，其实跟在桃源住的时候差不多，所以没太纠结这些东西，毕竟，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给剧组添麻烦。
舒格刚到没多久，整个剧组都知道她来探班了，住进了林送的套间。
至于俩人到底什么关系，别问，问就是从小打到大的好朋友。
铁憨憨周桥开心终于凑够了牌局，拉着孙予然天天收了工就去林送房间打牌。
孙予然一开始听信了经纪人的警告，觉得舒格一定是来查岗的，所以起初和舒格打交道的时候各种小心翼翼，生怕被误会。然而一起吃了顿饭，打了几圈牌之后，孙予然发现剧组里有个年纪相当的姐妹实在是太重要了。比起林送和周桥两个每天缠绕在一起的钢铁直男，舒格简直是天使。
周桥天天缠着林送打球，孙予然天天围着舒格姐妹长姐妹短，倒是让林送有点不自在了。
我女朋友来探我的班，但是现在我和她说不上话。
这什么道理。
这天是下午的戏，舒格在酒店闲着无聊，就去探了个班。
按照规矩，自然是不能空手去的，于是给大家都带了咖啡。
舒格把咖啡给坐在显示器前的张导递了过去，张导回头上下打量了舒格一眼，“来都来了，不玩一玩儿？”
舒格转了转眼睛，“可以吗？”
张导笑了，“我当然没问题，看你。”
周围人还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一个小时，边看剧本边准备，我给你个剧本大纲，其他的你自由发挥，够了吗？”张导和舒格不管是在电视剧还是话剧上都合作过，对她的业务能力和边界十分了解，也十分信任，一个小时拿下一个角色，虽然形象和她本人十分反差，但对她而言，足够了。
舒格点点头，“你别跟他说，我想吓吓他，就，看真实反应。”
张导指着舒格笑，“你啊，说好听了是艺高人胆大，说直白了，就是皮！”
舒格嘿嘿笑，然后拉着京姐去做妆造了。
舒格的角色叫白苓，是个性格奔放的女学生，留洋归来后在家无所事事，便去舞厅找乐子。白苓在对前来歌舞厅查案的宋宽十分感兴趣，使出了浑身解数，去勾搭这个久仰大名的宋家少爷。而宋宽顺水推舟，巧借白苓躲开了身后仇家的追捕。
白苓这个角色，本没有如此丰满的设定，原计划也是找个特约演员来演。但张导秉承着“人都来了”的原则，便想着趁这个机会，把这个角色刻画地更加立体，更加有血有肉。
舒格在做妆造的时候，张导把林送叫到一边，把调整后的大概剧本拿给他看。
林送作为主演和最大资方，虽然对剧本的改动没什么意见，但依然提出了疑问：“怎么这么突然，给这个角色加了不少戏啊……”
张导笑着点头。
林送歪着头看了看张导，“不对啊，张导，这个特约演员，该不会是谁家公司塞进来的新人吧？”
张导摇了摇手，“不是，绝对不是！而且不是特约，是特别出演！”
“特别出演？”林送困惑，毕竟只有咖位到了一定程度的，才能被称作特别出演，但既然是特别出演，那片酬食宿团队各方面都要协调，但他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预算报告。“哪位啊，马上就拍了，能出来对对戏吗？”
张导指了指化妆间，“正在做造型，她的戏，你最好是好好配合，人家是大前辈，我怕你接不住。”
林送想了想，多大的大前辈，会来演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学生呢。
然后他忽然有了个让自己都为之一震的想法。“不会是……”
“别瞎猜，好好看本儿。这场需要你们可以即兴发挥一下，你的对手戏演员很擅长这个，你可别接不住人家的戏啊。”张导拍了拍林送的肩膀，就到一旁抽烟去了。
林送坐下，小凯递过咖啡，“嫂子带过来的。”
林送眯了眯眼，不会吧。
舒格很少有这种复古而浓烈的妆造。而现在这个与她本人反差感极大的造型，反而帮助她更迅速地入了戏。
“格子，我看你以后可以多尝试一下这种烈焰红唇。”给舒格化完妆，京姐对着面前这张脸感叹，“待会儿你送送哥哥看到你，怕是要激动到忘词了。”
“哪有那么夸张啊……”舒格笑着推开门。
“张导，可以开始了伐？”舒格这语气和口音，似乎是已经进入了白苓的状态。
张导、站在张导旁边看剧本的林送、坐在一旁抱着手机双排的周桥和孙予然，以及一众工作人员纷纷回头看过去。
舒格身上这件复古又修身的酒红色礼服，欧式大方领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锁骨，缀珠和蕾丝的设计，让礼服在性感中透露出年轻女孩应有的可爱；脖子上闪闪的珠宝项链，于无形中彰显着白苓富家小姐尊贵身份；脚上那双黑色高跟鞋上，童心未泯的红色蝴蝶结的细节，也是对她人设很好的呼应。
“也太美了吧……”孙予然感叹着。
“艳压全场，大概就是这意思吧。”周桥脱口而出，说完觉得自己这话似乎对身边的孙予然不太友好。
“对，没错，姐姐压我！”孙予然一不小心喊出了声。
林送刚想说什么，听到孙予然这么一句，忽然转头看了看她，满脸困惑。
舒格低头笑了笑，林送已经走到她面前，伸出了手。
舒格自然地把手给他，两个人牵着手朝片场走去。
身后尽是起哄声——
“般配啊！般配！”
“下面欢迎这对新人入场！”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林送低头偷笑，转头却看到舒格似乎在出神，挠了挠她的手心，小声问她“想什么呢？”
舒格回过神，看着他，一脸认真，“在想要怎么勾引你。”
张导带着两个人简单走了遍戏，两个人走戏的时候更注重走位内容和台词，在肢体语言和细节上并没有格外表现，于是直到正式开拍前一刻，张导还在反复叮嘱：“你们两个都是在演纨绔富二代，所以一定要尽可能放开了演！”
随着导演一声action，各就各位。
在场的演员里，除了周桥，还没有人和舒格合作过。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围观，准备看看这对绯闻情侣合作起来到底会有怎样的火花。
第一场戏，白苓坐在吧台喝酒，转头看见宋宽，瞬间决定勾搭他，然后主动出击，大胆撩汉。
之前走戏的时候，舒格只是象征性地做做样子，就已经让林送充满好奇了，所以这次，连林送本人也在期待到底会有怎样的惊喜。
正在追查证据的宋宽从拥挤的舞池里穿过，吧台前独酌的白苓无意间回眸。
心脏忽然漏拍，眼底一闪而过的心动之后，又微微挑眉，上扬着嘴角，那是猎物已瞄准，志在必得的骄傲与轻佻。
白苓熟练地让酒保准备了一杯威士忌，然后端着酒杯，扭着腰，身姿妖娆地走到宋宽面前。
她把酒杯递给刚刚从舞池人群中横穿过来的宋宽，问他，“你是来找我的吗？”
宋宽接过酒杯，玩味地看着白苓，“如果我说不是呢？”
“那这杯酒，就不能请你喝了，”白苓走到宋宽身边，低头就着宋宽手里的酒杯，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漾着双眼抬头看他，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不过没关系，我是来找你的。”
宋宽盯着玻璃酒杯上留下的红色唇印微微出神，但因为满心都记挂着任务，竟以为她是自己的接头人，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你……认识我？”
“宋家二少，名声响遍申城，谁人不知呢……”白苓的声线像一只娇媚而慵懒的猫，她伸出手指，沿着宋宽脸上的轮廓，从眉骨，路过脸颊，路过嘴唇，路过喉结和锁骨，然后顺着衣领划到他胸口，轻轻捏住他的衣领，“至于我……”
白苓的手忽然使力，宋宽顺势倾身。
白苓在宋宽耳边轻声说，“二少想我是谁，我便是谁。”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但却是完全不同的声线在林送耳边炸裂开来。
林送倏然转头看着身边的人，是她，但又不完全是她。
难怪张导担心自己接不住戏，这确实很难不分神。
按理来说，这里导演应该喊卡了，但没听到声音，他们就要继续演下去。
于是宋宽掐着白苓的细腰，大力将人捞进自己怀里，两个人紧贴着身体，宋宽低下头看着她。
白苓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后，立即强装镇定地娇嗔道，“干嘛啦宽哥哥，你都把人家弄疼了～”
宋宽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你不听话，待会儿会更疼的。”
两个人这段即兴，张导看得乐不可支，直到听到林送这句台词，才突然喊卡。
“非常好，但是不能再拍了，再拍就过不了审了！”
林送搂着舒格的手暗自掐了她的麦，然后悄悄掐断了自己身后的麦，盯着怀里的人问了句，“从头摸到胸，舒格老师，你是不是觊觎晚辈的美色啊……”
舒格看着林送，渣里渣气地说，“男孩子长得好看，给前辈摸一摸怎么了？”
林送紧了紧怀里的人，“好，我记住了。”
舒格被他这句话搞得有些莫名，但还是挣脱了林送，拉着京姐的手到一旁补妆去了。
“舒格这情绪把控力和即兴发挥的能力，不愧是在舞台上一场戏一场戏地磨练出来的，细节处理的非常好！”张导感觉能把舒格拉过来演戏，自己真是捡了个宝。
林送给舒格送水时，发现小丫头的耳朵尖竟然还红着，不禁觉得好笑。
林送的手悄悄从后面覆在她的腰上，舒格整个人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便伸出手去抓住他的，两个人的手就这样在舒格后腰上十指相扣。
林送低下头把下巴放到舒格的肩膀上，“来吧姐姐，顺便帮我补个妆。”
“臭小子，我刚卷的头发被你压趴了！”京姐拿眉笔敲了敲林送的脑袋，“你是什么软体动物还是什么寄生虫，想腻歪回家再腻歪，别在这碍我的眼！”
舒格咯咯笑了，重复到，“别在这碍我的眼！”
林送，史上最没尊严的投资人。
周桥在一边和孙予然开玩笑，“带资进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女朋友治得服服帖帖！”
孙予然一脸羡慕地看着，“哎，我也好想找个格子姐那样的老公或者老婆啊，太可爱了太有意思了……”
周桥转头看着孙予然，孙予然丢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是的，她本来因为林送帮自己解围，觉得这人挺不错，悄悄粉了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爬墙了，爬得又快又彻底。
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准备得差不多，开始走戏。
这一场，讲的是白苓发现有追击队在跟踪宋宽，于是和宋宽假装在房门口亲热，躲过一劫。
至于“亲热”，剧本上写的只有“亲热”两个字，张导对此的解释是，看气氛和情绪，自己拿捏。
林送和舒格在走戏的时候探讨剧情，认为如果被追击的是白苓，可以通过拥抱来挡住脸，但在这种情况下，被追击的是宋宽，他的身高和装扮过于明显，仅靠拥抱解决不了问题。
按照剧情，他们必须想办法从房门口“亲热”到房内，才能顺利脱险。
两个人把想法告诉张导，张导一拍大腿，开始布置房内的灯光。
等戏的舒格看了林送一眼，小声说，“得了，我的荧屏初吻要没了。”
林送拉着舒格的手，一脸认真，“前辈放心，我的吻技还不错，女朋友经常夸我很会亲，我会努力的。”
舒格心虚地摸了摸头发：“倒也没有经常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