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漩涡
山脚下的人们，渐行渐远。
那一切都开始模糊的表象，只有这山道的青阶还有一丝残余的蛮族气息，至于其他，或许只是存于记忆中的画面。
“你要带我往哪去。”
“你我，也算是第一见了。”
阿苏的身躯是那样透明，仿佛风一吹，便会随风飘散。而登往这大洛山山顶的山道，同样也是隐隐有着将要消失的痕迹，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般渺茫一样。
许木不语，只是跟着冬帝的这道化身继续向上，他无法将此人与记忆中的那白衣白发男子联系在一起，更不要说之前接触的一切。一个蛮人，最终能成为四大仙帝之一的冬帝，这实在是天方夜谭。
“你想知道我为何能成为人族冬帝？”
阿苏笑了笑，古籍里描述的他与这副面孔实在相差甚大。而他的每一句话语，都让这片天地模糊几分，好似，这片天地正在悄无声息地消失。
“难道不是吗，”许木看着阿苏的背影，那从天边降下的风雪，熄灭了这山道的蛮魂之火，却让阿苏的身体在不知觉中披上一件白衣。“实际上，若非得到这白布，我还真就只能在皓山宗里，继续砍柴挑水。”
“其实，那样的生活也不错。”
两人在这番风雪中走到了山顶，而此刻，山顶处的蛮像旁，竟然出现了许木记忆中的那白衣白发之人。
“你不该带他上来的，本来你带他进来，就已经不符合规矩了。”
阿苏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却是苦笑一声。看着此人毫无情感的脸，他随后转身，让许木好好看看。
“这才是冬帝，而我，只想当阿苏。”
白衣男子看着悲伤的阿苏，面部有些细微的变化，但随后，却又是冷冰冰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那一袭白衣的男子来到阿苏前面，同样也在许木的面前。“从你在雪地里活下来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是啊，”阿苏笑了笑，那脸上的无奈是那般明显。“有时候，是要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死得人太多了，我已经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
白衣男子不语，他独自一人抬头向天。而许木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却忍不住瞳孔放大。哪有什么天空，与那日月星辰的虚影之下，隐藏着被某种存在撕裂的一处，而在那黑暗之中，存在着一团巨大的漩涡！
天，是假的？
“阿公曾经说过，”阿苏突然开口，感慨着。“在真正的蛮族大地之上，是没有日月星辰的。那些都是后人所想，以蛮为造，后来才被仙修利用，化作那蒙蔽蛮族的幌子罢了。”
许木看向那尊蛮像，只看着它指着天空，半笑半哭，仿佛见证了什么极为荒谬却不得不接受的画面。结合着那一角被撕裂的天空，许木突然明白了在皓山宗竣天地里的那尊雕像。
那尊在竣天地里的雕像，哪里是在指责，于不言中的那丝讥讽与无奈，更像是对它的诠释。
“所以，”突然白衣男子看向阿苏，语气平静如死寂。“你为何要带一个非蛮之修进入此地，还是一个修道者。”
“你觉得呢？”
阿苏双眼看着对方，白衣男子同样也看着。这两人本来就是一体，自然能洞悉彼此的想法。但许木，却是看着散发着红光的蛮像，此刻的他，需要好好捋清楚这些关系。
一样的青石台阶、相似的雕像、还有云霞和白霞她们之间的关系
“我明白了。”
那白衣男子点了点头，随后便化作一团白光，许木看去，那竟然是半截的白衣。
“许木，”阿苏转过身来，他的言语之中带着几分不舍。“你读取了我的记忆，应该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吧。”
“只知道一点，但我希望，能从你口中得到答案。”
许木开口，自从他得到白布的开始，他便受到了里面残存的冬帝思维影响，言行举止间自然有着冬帝的影子。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看不清自我。
而阿苏却是一笑，将那白衣男子所化的半截白衣放在许木面前，示意许木收下。
“无功不受禄。”
许木摆手，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回想起这几天经历的事情，有些感慨。
但阿苏却是一笑，他郑重地看着许木，缓缓开口。
“这几天的回忆，是我最宝贵的东西。虽然存在了些许改变，但我想，这一切已然足够了。”
说罢，白衣竟直接悬空而起，竟直接注入进许木的身体之中。许木看着阿苏，而阿苏则是说出了许木心中的顾虑。
“你是不是认为，我作为一个蛮族之人，将这道衣交付于你是为了做一些说不准的承若？亦或者是让你以人族身份去复兴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的蛮族？还是说，让你一个凝气境的修士，去完成那因岁月而不存在的复仇？”
一连串的问号让许木沉默不语，此刻的他竟然感到了有些惭愧。没错，在最一开始，他本就是这番所想。但，阿苏的一番话却是让许木有些震惊。
“我的师尊他本就是一位人族。也正是因为他救了我，我才活了下来。”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对当时的回忆。
“他经常和我说过一句话，”阿苏的身体也正在渐渐消失，看起来，这里的幻象也将消散。“其实，蛮也好，仙也罢，放下心中的成见，道才能长传。”
“有道是，有教无类耳。”
许木的眼前突然一暗，整个空间也随之开始崩塌。在许木心里，他还有着更多想要说的、想要问的，但此刻却无法得到了答案。
“见过掌门，见过白峰主和几位长老。”
“你等速速离去，道湖秘境到此为止。回到最初的地方，本座会带你们回宗门。”
“若。”
此刻，白常在几人已经奔赴至那十里道湖之中，看着已经道湖开源后的波光粼粼，他们虽不是第一次见，但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色给深深吸引。
几位眼尖的弟子认出来者身份，而后白常在淡淡开口，其余弟子相视后便向白常在等人一拜，随后才小心离去。见到自家的掌门以及白常在都奔赴于此，看来这道湖秘境之中，出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你想过没有，”那最先被白常在通知离开的黄衣弟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小声和自己的同伴说道。“自从那白云峰的上官弈说这道湖中存在着未知传承，那道源区果真也出现一座隐殿后，那些红衣弟子们，可都有小半年没出现了吧？”
“谁知道是为了什么来的，咱们啊，还是少打听点好。”
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掌门，那几名黄衣弟子吞了口唾沫，此刻的他们隐约感到有大事发生，而他们也只想脚底抹油，赶紧开溜，远离这是非之地了。
望着离去的几个黄衣弟子，白常在想到了什么，随后运用自己的灵识之力，传遍至所有还在道湖附近的弟子们。
“道湖有变，速速返宗！”
一时间，道湖上下皆听到白常在的声音。张师姐缓缓睁开眼睛，在此刻修炼了半年多的她，其现在的修为，已然和当初的上官弈不分伯仲。
当她听到白常在的声音后，她不由地看向了道湖深处的隐殿之中。透出层层水雾，她还是能依稀看见隐殿的大门仍然紧闭，就好像它从未打开过一样。
而她自己对于那枚道丹的感应，却早已经消失不见。
“千万别在里面出事啊”
此刻的许木却是睁开双眼，他从那个由冬帝创造出来的幻想中清醒过来。而映入眼帘的，却是皓山宗的其他红衣弟子们，正在那酷似大洛山山脚下的集市石屋中，缓缓醒来。
看来，正是自己的到来，让冬帝所布置出来的幻境逐渐消失。没了控制他们的幻境，那红衣弟子们也会逐渐醒来。而他们看到的，正是冬帝还原出来的部族。
在冬帝的成道之地中，没有多少耀世的法宝，也没有那些所谓能够辅以助道的玄妙之纹。在这里，有的，只是一处祭坛，而在祭坛外面，却是他冬帝所根据记忆，搭建出来在记忆深处中的部族。
“那是我给阿公护法的小屋，另外那个好像是阿拉鬼鬼祟祟带着他全部家当来的一个小摊位，而祭坛的位置是那大洛山位置。”
许木趁着众人未醒，根据记忆，来到祭坛所在之处。那祭坛上空无一物，只有着一尊早已破碎的雕像注视着天。许木看着全身带着裂纹却仍然敢注视天穹的雕像，顺着他的目光向上。
在那穹顶之上，刻画着日月星辰，而那撕裂的一角，却被一抹白，给堵住了。
原本的真相就如那空白一样，消失在了许木的视野之中。
“怎么回事？”
就当许木正想继续寻找什么的时候，一把重剑从远处携风而至，随后一抹血腥之气从四方袭来。其目标，正是祭坛之上的许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