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梦雪
许木做了一个梦。
拨开寒风与暴雪，许木看见了一个极为原始的部落。一个个厚重毛皮所建立起的帐篷，四周的木桩承载着温暖，那浓浓黑烟徐徐而上，把这个部落团团围住，保护着它们的制造者们，免受风雪所扰。
许木踏雪而行，他似乎并没有感知一样，只是顶着风雪，身体不受控制般地走向那个部落，依稀间仿佛听到了孩提般的嬉闹声。
“我们，能做个约定吗？”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许木猛然回头，那声音不大，却异常的熟悉，宛如是刻在骨子里的天籁。一回头，便见一兽袍少年，背着一个同样大小的少女，于风雪中，她趴在少年耳旁，轻轻说出。
“什么约定？”
少年喘着粗气，那通红的脸蛋已经展现出他的努力，身体各处都传来酸疼，可他继续背着少女向远处走去，生怕自己倒下。风雪将两人的头发全部染白，就好像两人白头偕老一般。
少女脸蛋微红，虽是一抹病态，但双眼里却是一抹狡黠，灵动的双眼里露出一丝迷人的温柔，就如她那盈盈一笑，恰那浅浅海峡。
“你说，如果我们这样在雪中一直走下去，走到风雪的尽头，你说，我们会不会一直走到白头”
少女歪着脑袋，吐气如兰，七分浮虚，三分温润，还有那点倔强。少女的问题让少年凄然一笑，他坚定地看着远方，看向风雪的尽头，那抹雪白里的一个黑点，是因为深邃呢，还是因为前方是深渊呢。
“当然，当然会走到白头！”
“傻瓜，我我们，已经白头了”
见背上已经没了喘息，少年也渐渐停下脚步，那背后仅存的余温都要被风雪夺走，少年仰天大笑，笑那命运，笑那自己。而他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就连许木的眼角，也滑下一滴水痕。
“我修道，不为修为，不为长生，只想向天索命，踏雪斩仙！”
许木背后，白衣男子看着那紧紧抱住少女尸体的少女，纵使他曾经到达过何等高度，或是早就没有了情感，但那滴泪，却一直如永恒般，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飞雪断前路，天寒抱冻骨。”
接下一枚雪花，不知道是许木开口还是白衣男子说话，但，总归消散在一番风雪中。
“自那之后，我便以雪为道，因为我知道，她在雪中，陪伴着我。”
白衣男子随手一出，一把纯由冰雪组成的飞剑踏空而出，呼啸的袭风带着阵阵银绒。他将冰剑立于面前，爱惜地抚摸着一柄剑的每一处，好似抚摸他的爱人一样。但许木，却根本没感受到此剑上存在的灵力。
换而言之，这不过是一把真的由冰雪所组成的剑而言。
白衣男子双眼里的柔光，只是为了冰剑中的那道身影。恍惚之间，许木好似看到了那名少女，戴着风雪，坐在那，对着自己微笑。
“此剑，无名！”
白衣男子将剑高举，一剑下去，顿时开山辟地，云层尽裂，似那天，也被斩断一般。但这一击，竟然连空中的一朵雪花都没斩碎。
但那抹剑痕，却刻在了许木的心里。
许木缓缓睁开双眼，整个洞府到处都是潮湿的气味，十分闷热，就连自己的身上也湿漉漉的。披头散发的许木连忙起身，洞府依旧还是那般昏暗，不知过去多少时间。
“那一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许木起身，自己胸口处的白布比以前大了一些，依靠白布吸收灵气的速度要更胜一筹，且许木也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凝气二层，自己的丹田也不像以往一样只是巴掌之地，如溪流般的灵力更是充斥着力量。
许木从纳灵戒换出一身灰衣后，确认一切正常后，便离开了洞府。看着外面悬挂的六阳天，许木连忙找到强哥等人。在得知自己已经消失整整一周后，便继续算计着接下来的发丹日。
虽强哥那些人感到奇怪，但许木只是搪塞一番，还有着黑涯众他们打得掩护，也没人追究许木这一星期究竟去哪了。而许木也恢复到做杂役的时间段，也就每当紫气东来之日，趁此吸纳灵气。
至于那些妖晶，许木也花了一些时间尽数吸纳。白布的线条已经感受到了一丝紫意，而许木的修为，也已经抵达了凝气三层，这也是宗门下发的《基础凝气诀》的顶峰了。
这也表明，此刻的许木，已经抵达了青衣弟子的顶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境界上是可以横扫其他青衣弟子。
但，许木知道自己还差什么，相较于修为来说，他在法术层次上，几乎是没有的。
“当时黑鸦所使用的法术，纵使现在我面对，也丝毫讨不到好处”
毕竟现在的许木，还只是浅用灵力，虽可将灵力精确使用，但在面对真正的仙家法术，还是稍逊风骚。
可是，整个宗门上下，并没有换取一些法术的地方，或许有，但像许木这样的灰衣弟子是完全接触不到的。
不但如此，没了接下来的修炼口诀，也意味着许木在短期内并不能靠自己修炼而进入到下一层，只能用妖晶或灵石去强行推到更高层次。
砍倒一棵大树后，许木利索地劈成木柴，随后收拢进筐，返回了杂役处，换取了一张饭票。这些自己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在短期内也没办法解决，只能寄托于其他人也和自己有同样的苦恼。
可是，就连黑鸦都有法术，那其他弟子难道就不会有了吗？甚至说，如更高层次的青衣弟子呢？
“许家兄弟，怎么闷闷不乐呀。”
这时，强哥张三他们也换取到了饭票，坐到了许木一旁，拿着大碗就准备开始干饭。见到许木若有所思的样子，强哥倒是用胳膊碰了碰许木，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很好奇，你们镖师是如何走镖的。”
“嘿，这里面的门道倒是挺多的。”
一提到走镖，那强哥就算是打开了话匣子，顿时滔滔不绝起来：“这镖局走镖，无外乎便是走这三种镖：威武镖，仁义镖以及哑镖。你要是自个厉害，有着一技之长，一个人就能干翻一片的那种，嘿，合吾两声开干就是。”
“要是你道上有人，也可以走仁义镖，就像我们侠客镖局最初走镖大都仰仗道上弟兄。至于啥也没有的话，那也只能把镖旗收起来，灰溜溜地走哑镖了。”
“听说镖局的镖师，”许木听了后有个大概，随后追问道。“大都都会功夫，但要是不会功夫的话，那又该怎样押镖呢？”
“嘿，这我熟呀。”
那黑鬼凑了过来，拍着自己的胸口，颇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向许木娓娓道来。这不会功夫也没关系，大丈夫能伸能曲，走危险地带就缩起来走哑镖，那寻常地方就多带些武器，那种越晃亮的越好。
“武器？武器！”
许木像是找到了什么，一下就放下手中的碗筷，那一旁的黑鬼见许木这样，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连忙解释道。
“对，对呀，不会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另外回事嘛。”
“所以说，”此刻张三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这黑鬼以前可是我们镖局的‘武器大师’呢！他当时走镖的时候，那些武器亮晃晃的，嘿，愣是一个人压出了十多号人的气质。当时还吓退了一个小流寇呢。”
“可不是嘛，”强哥也插嘴起来，连忙说道。“后来那流寇知道以后，恨不得撕了黑鬼，甚至还下发了悬赏令要取黑鬼的人头呢。其实进皓山宗，对黑鬼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没，没必要揭我老底吧”
看着开玩笑的几人，许木也跟着附和几声。黑鬼的话倒是点醒了自己，随着梦中的那白衣男子的一剑，许木觉得也是时候弄些武器啥的，这修士来说的话应该算作法宝吧。
法宝，宝具阁！
吃完饭后回到瓦屋，许木从行囊里翻找出许父交给他的一副地图，而此刻，许木胸口处的白布也开始发出异动。
打开地图，那画得七歪八扭的玩意看得真叫人糟心。当然，许木也不在意这些，将它放在胸口处，顺带调动灵力，注入进地图里。只一瞬间，许木的大脑便收到了大量的信息。
在风雪下，一棵古老的榕树下，戴着几星飞霜，其下，无名墓碑前的一封石盒，藏着一把划出开山辟地的那把剑。而正当许木想要继续读下去的时候，却感到大脑一阵胀痛。
“剑，是一把剑”
勉强之中，许木看到在后山的某处，藏有一把带着寒气的剑，看起来，就与梦中的一模一样。
“但是，后山怎么可能会有雪呢”
而就在许木苦恼的时候，纳灵戒内云霞的信物，却传出声响，随后出现了一段留言。
“啊啊，我的厨子，本小姐快饿死了，快来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