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大梦4
熊熊烈焰中,被绑在一起的人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纵使哭天抢地,也无人上前解开绳子。
只有银站在一边,嘴里嚼着东西,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这一群人被大火吞噬。
痛苦的哀嚎声。
是梦境,还是现实呢?
花林又是一身大汗地惊醒了过来。
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花林想着便急着下床,刚好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是?
花林整理好衣裳,快速地冲下楼去。
“他们都住在这里嘛?”
花林听到那人背对着自己,正在跟店小二咨询。
她的肩上还留有赶路时飘飞的雪花。
“桑舟。”
花林轻声叫道,总觉得还在梦境里。
桑舟听到声音忙转过身来,“羲和!”
两人含泪相拥。
“我想死你了!”
桑舟紧紧地抱住花林。
明明才几个月不见,却觉得已经分别许久。
“你怎么会来这里?苍一呢?”
花林放开桑舟,但两人手还紧紧拉着。
“少主他还有国事需要处理,他一直记挂着你们,便让我来寻你们一同查清事情。”
“他,他还好吗?”
花林一直担心会连累苍一。
“嗯嗯,少主已经是国主了,那些事情都在慢慢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桑舟回道。
听到楼下动静,其余人也都纷纷下楼。
“桑舟?”
相臣第一时间看到桑舟出现在客栈也很意外。
“月照!”桑舟也激动地跑了过去,正想拥抱对方,却突然感受到旁边白茶的敌意,忙刹住腿停了下来。
“这是?”
桑舟不解地看了一眼白茶。
“坐下来,慢慢说。”
相臣回道。
然后几人便同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边享用早餐的同时边互相介绍了身份。
“难怪我打探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们,原来是改了名字。幸好我听了国主的话,去了胡管事那才知道你们的消息。”
桑舟放下筷子说道。
“话说你们情况打探的如何?”
桑舟刚玩完,便见月河拍了拍身边醉butq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呵呵,吃饱了?”
醉不同扯了扯嘴角,然后慢慢地挣开月河的手怯怯地回道:
“吃、吃饱了。”
“那上去聊聊?”
月河的笑容里有说不出的怪异。
“聊、聊···”
话毕,便被月河拎了起来。
“这是?”
桑舟见众人起身,一脸茫然的样子。
“走,马上就要有消息了。”
花林拉过桑舟的手。
“你们要聊什么吗?”
白茶看了看相臣。
“嗯,走吧,我们一起上去。”
于是几人便都上到二楼,在一个里间坐了下来。
“快说吧。”
月河将醉不同按到桌子的正中央,醉不同见大家都围着自己,不禁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道:
“要想见那位大人其实也很简单。”
醉不同顿了顿,然后从花林开始,视线依次经过桑舟、白茶和月河,继续说道:
“按理说凭几位的姿色,以那位大人的’爱美之心‘应该早就主动现身了才是,如今没有动静,大概是见惯了美人一时没了兴趣。”
“你的意思是我们长的不够好看咯?”
月河捏了捏拳头,关节活动的声音听得醉不同又流下几滴汗珠。
“当、当然不是,只是说缺点东西。”
“缺什么?”
花林追问。
“缺、缺点乐子。”
“什么乐子?你倒是快点把话说完啊,磨磨唧唧的,找打是吧?”
月河不耐烦地作出一副要揍人的姿势。
“别、别激动,我这就说完。我的意思是,在座的几位有没有才艺?比如弹琴唱歌跳舞?”
花林、月河和桑舟同时摇了摇头。
“我们都会揍人。”
说着,三人同时亮起拳头。
“啊,很明显。”
醉不同尴尬一笑。
“那你呢?”
醉不同看向默不作声的白茶。
“我是会···不过现在是什么情况?需要我上台表演?”
白茶摸不清状况。
“那倒不必,只是表演给城主大人看即可。”
“我不愿意。”
却被白茶一口拒绝。
这也难怪,人家好歹是大家闺秀出身,给人表演才艺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这样啊,这就比较难办了。”
醉不同摇了摇头,被花林一把拎起:
“你说过有办法让我们见到他的。”
见花林开始眼露凶光,醉不同求饶道:
“我、我突然想到法子了,你、你先放开我。”
花林听了这才放开对方。
“花林姑娘可会用剑?”
花林点点头。
“这就好办了,想来比起一般舞蹈,剑舞更加别致新颖,再加上花林曼妙的身材——”
话未说完,便被花林捂住嘴巴。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便是我给对方表演舞剑便可。”
这下大家总算明白醉不同的意思了。
”但、但是,还要稍微做些改变。”醉不同继续说道。
“花林姑娘用剑自然没有问题,不过这“用”跟“舞”之间还是有些区分,力道和姿势上就由在下来做指导。”
“需要几天时间?”
相臣问道。
“三天。当然还需要月河姑娘带着金银去趟本城最大的花楼寻一件特殊衣衫以及表演地点。当然,还要想办法在这城中大小宣传有美人舞剑的消息。”
醉不同刚说完,急躁的月河便开始出门办事。
“他说的话靠得住吗?”
桑舟看了看醉不同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不禁怀疑道。
“目前也只能听他的话了。”
花林说完,不经意看了一眼相臣,见白茶正低头羞羞怯怯地跟相臣谈笑着什么。
“暂时不要跟白茶透露我们逃离蓬莱岛的目的。”
花林想起那晚相臣说的话。
白茶能从蓬莱岛平安无事地离开,本身非常可疑,再加上居然能顺利跟相臣他们汇合,也实在太过于巧合了。
诸如这些情况,不用相臣交代,花林心里也有数。
“走吧。”
花林带上醉不同和桑舟离开。
“这个,不能带着杀气,要刚柔并济,对,对,身子妖娆一点但又要有力度。”
醉不同在认真指导花林。
“这人倒挺有意思。”
桑舟和月河两人边嗑着瓜子,边看醉不同教花林舞剑。
“哼,男人,呸!”
月河想到跟醉不同“同流”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便觉得心里来气。
肯定是这个老赖带坏了我家芳尊大人。
月河不满地吐了一地的瓜子壳。
等三日后,几人见过了花林舞剑,纷纷都鼓起掌来。
“小花林,真的太美了!”
月河拉着花林的手,眼里都是崇拜。
“刚才看得我都挪不开眼!”
桑舟过来一把用身子挤开月河,然后也拉过月河的手。
“想不到醉兄在’审美‘方面别有一番造诣。”
相臣淡淡说道,视线却落在被月河和桑舟同时夹着的花林身上。
“相先生过奖了。若相先生跟在下一样也常与美人作伴,自当另有一番心得。”
醉吾看着自己的“成果”,露出自鸣得意的笑容。
旁边的白茶听了,眼中却露出不屑和鄙夷。
勾栏之技,丢人显眼。
白茶心里愤愤道。
“对了!赶紧试试舞服,我可是问遍了这城中的美人,才订做了这么一件。”
月河突然想起这件事,忙拉着花林进入房间换过舞服。
“这、这衣服,似乎有点暴露···”
花林看着眼前这没多少布料的淡紫色舞服,不禁脸露难色。
“难不成还得包得严严实实不成?那个老赖都说了,我们得抓住这次机会。”
花林看月河认真的表情,心想月河姐性格就是如此,顾着一件事忘了另一件事,她一心想见那位大人,却忘了如今花林盛装打扮也是为了引出那位大人。
“这、这···”
等花林下定决心换好衣服出来后,月河却露出犯难的表情。
“怎么了?我穿上去不合适对不对?”
花林忙做出遮掩的动作,毕竟这套舞服露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上半身就一个抹胸,下面围着一圈流苏;下半身虽是裤裙,却是短的离谱,虽有披帛绕身,也是透明薄纱。
“换好衣服了?”
醉不同在门口问道。
花林正想叫他们不要进来,却听到月河朝着门口吆喝:
“你们快进来看看。”
几人推门而入,然后目瞪口呆地都盯着花林。
花林尴尬地立在原地,默默垂下头手不自然地都不知道往哪放。
肯定丑死了,我根本不适合这样装扮。
花林懊恼地闭上一眼,却突然听到桑舟轻轻叫了一句“花林”,便见桑舟哭着跑过来抱住自己。
这是?怎么了?
花林心想,自己穿这套衣服已经丑到让人都忍不住同情自己了?
她抬眼望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发现他们都刻意别开脸,然后脸上都露出不忍的神色。
“小花林,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哟!”
月河居然也走过来抱了抱自己。
花林受不住了,忙推开她们两人,径直走到镜子前,她倒要看自己是得多丑,才让他们都纷纷露出那样哀伤的表情。
花林拿起桌上的铜镜先往上半身仔细一瞧,然后怔了一下;放下镜子低头又细细看了看了下半身,然后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朝众人笑道:
“啊,抱歉,我似乎不适合穿露这么多的衣服。”
眼前的几人却没有笑容。
他们自然是笑不出来的。
花林裸露的部分,几乎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长的、短的,深色的、浅淡的,每一寸都刻着当时战斗时的信念。
她受的每一次伤根本没有消失,都化作大大小小的疤痕终生刻在她柔弱的身上。
“我知道这城里有一个店铺卖有去疤痕的药,不过眼下似乎来不及遮盖了。”
醉不同说道,他的眼里也充满了心疼。
这样一个高高挑挑、惊艳绝尘的女子,身体却满是伤疤。
“那就换过一套衣服吧。”
白茶说道,她盯着花林身上的那些伤疤,突然觉得对方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是人都会同情这样的身体,可是是男人,都不会被这样的身体吸引。
白茶此时脑海里突然想到这句话。
“只能这样了。”
醉不同弱弱地说道,出主意故意让花楼的那些头牌推荐月河这套衣服,原本是故意想欣赏花林曼妙的身姿,谁曾想似乎无形中伤害了对方。
醉不同在心底唾弃起自己来。
“我有办法。”
相臣突然开口。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这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人眼里浮现的除了心疼,还有另一种复杂的情绪。
“什么意思?”
花林移开视线。
此刻她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他的眼神。
“你可以就穿这件衣服,我有办法遮盖这些伤疤。”
“你确定,今晚可就要进行计划了。”
醉不同提醒道。
“我知道,麻烦月河帮我准备一样东西,其他人请先出去等候。”
相臣起身,严肃地说道。
“相臣哥哥,我可以留下帮忙。”
白茶急切地说道。
“不用了,有月河在就好。”
见相臣一脸拒绝的态度,白茶无奈便跟其他人一同退出房间。
等月河准备好相臣要的特殊染料时,相臣示意让花林先坐下,然后自己也在她身后坐下。
“可能会有些痒,你尽量忍着不动。”
相臣淡淡地说道。
花林此刻还弄不清相臣的目的,直到相臣拿着画笔在花林肩上轻轻勾勒,一种痒意瞬间传遍自己全身时,她才明白——相臣这是要在自己身上作画!
“你需要坚持下。”
相臣的口气显得冰冷。
花林不明白他此刻态度的转变。
他似乎在生气。
生什么气?明明疤痕都长在我身上。
花林抿唇忍耐画笔轻轻划过时的瘙痒感。
幸好旁边还有月河姐。
时不时地调侃几句。
否则就留她自己和相臣两人在此处,气氛一定会相当尴尬。
“染料似乎不够,我再出去拿些。”
月河二话不说便快速跑了出去。
花林还想叫住对方,可眼前早就没了对方身影。
她此刻挺直背站立着,相臣就站在她身后,离得非常近。
她甚至能感受到相臣的呼吸。
她不知道相臣在她身上画了什么,她几乎不敢低头看。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无端地羞红了脸。
虽然相臣单手拿着画笔并没有直接触碰到她的肌肤,可是他每描一笔她都知道他在认真地看着她的身体。
她甚至紧张地出了汗。
特别是相臣半蹲下来在她腰身处细细描笔时,她差点就想放弃想推门而出了。
“你、你画了什么?”
花林想说点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相臣却不答话。
一时气氛出奇地沉默。
突然。
“以后,我会尽量不让你再受伤。”
花林一愣。
明明刚才还是冷冰冰的口气,现在却意外地温柔。
“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让你免于受伤的,我都会去做。”
花林虽然背对着相臣,但她能感受得到对方站了起来。
然后轻轻在她肩头落下一吻。
花林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躲在门口正犹豫进不进去的月河也瞪大了眼睛。
“今晚翡翠城的人都会知道,你的这些疤痕会有多美多惊艳。”
相臣说完突然朝门口喊了一句
“染料快拿进来吧。”
“啊?噢!啊哈哈,我刚回来···”
月河擦了擦额边的汗赶忙跑了进来。
却见相臣面不改色、依旧认真描绘的表情。
再偷偷瞟一眼花林,月河却只见得对方低下头,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花林自是不敢抬头,此刻她觉得面红耳赤,脸上火辣辣的,根本无法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