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日常
玄明穿着一身白色暗纹的长袍，下半张脸扣上了凶兽睚眦的面具，站在青如厄床边给他上药，跟个会动的白玉柱子一样。
他动作很轻又快，几下便把伤口包扎好了。随即捞起青如厄换下的衣服准备拿出去洗。
当时在幻境之中，玄明暗地里解决了谢明丰和竹鸣两个不安定因素，躲在一旁看着青如厄。
作为活在黑夜之中的人，他对于青如厄这种仿佛泥潭里开出来的花，莫名有些心动。
像第一次看到雏鸟展翅高飞，看到鱼儿潜游入渊。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心情与悸动。
青如厄浅浅喘口气，瞥到抱着自己衣服的玄明，开口问道：“你拿它干嘛？”
“属下拿出去洗。”
“不用了，”青如厄无所谓地摆摆手，“直接扔了吧，破成这样穿不得了。”
玄明抱着衣服的动作紧了紧，还是顺从地回应道：“是。”
“你也下去歇着吧，我可能要休息一下，不用叫我吃饭了。”
“是。”玄明垂下眼，缓缓退了出去。
青如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隔许久，再次在梦中看到了凤凰。
此时的它已经长到成年公鸡大小，尾羽也比之前要亮上许多，它有些傲娇地挺了挺小胸脯：“才几天不见，你怎么跟个重症患者一样了。”
“呵，才几天不见你怎么跟刚刷过油一样了？”油亮亮的仿佛要进烤炉。
凤凰白了他一眼，“托你的福，我也跟着吸收了一些灵气。”
“哦，不谢。”
“啧，看在你有伤在身，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凤凰翅膀一挥，莹白色的字浮现在半空之中，“这是我知道的关于佛修的一部分，等你找到我本体时，我再告诉你另外的部分。”
“那你自己已经感知到本体在哪里了？”
“是的，”凤凰胸有成竹地挥挥翅膀，“灵力上涨之后，我已经可以感受到本体的存在，它就在一处水池之下。”
青如厄挑了挑眉毛，据他所知魔界能被称作水池的也就是黑水池了，那种宛若浓缩腐蚀液一样的池子，里面若泡着东西，估计早就烂掉了吧。
不过神兽可能有特殊的保养技巧，他也不必太过操心了。还是先往上修炼，以防不测。
…
时间一晃而过，如青冬魔尊所料，车迟在青如厄受伤的这段时间，一次都没再来过了。青如厄能够理解，如果是他得到稀有的修炼功法，也会废寝忘食的研究。
但莫云那个每天泡在浮花楼的家伙不来，他就有点不甚理解了。感情已经淡到这种地步了么，他卧床半月有余，都不值得莫云从姑娘的床上爬过来看他一眼？
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他想出去却总是被玄明以“尊上让您好好休息”给一板一眼的拦回来。
桌子上放着一盘魔龙果，紫蓝色拳头大小，汁水酸甜，食之可增体强魄。青如厄坐在椅子上，随手拿了一个丢给玄明。
“喏，吃吧。”他又拿了一个在手中咬了一口，“中午吃什么啊？”
听到青如厄的问题，玄明手里捏着魔龙果，垂眼回答道：“回少主，是栗鹿肉。”
栗鹿乃是魔界特产，身材娇小，也就一尺来长，头顶长着板栗一样的角，生活在黑水池附近，机敏的很，哪怕是青冬魔尊自己去抓，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吃这么好？这两天又是补药灌着，又是灵肉吃着，我觉得我都要肥的走不动了。”
玄明：“少主太瘦了，需要补补。”青如厄仰起头就能看到微弯着身体回他话的玄明，青如厄露出有些像发现什么好玩玩具一样的表情，一言不发地盯着玄明的眼睛。
“……少主？”玄明被盯得有些毛，默默移开视线。
青如厄表情有些惊奇：“诶，玄明兄我看你眼睛跟我们不一样啊，你不是魔族吗？”
玄明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不属于五类魔族的任何一种。
“是，属下是人族。”玄明避开青如厄的灼灼目光，依旧心平气和的回他。
这句话让青如厄来了精神，他直接扯了凳子在玄明身边饶有兴致地说道：“来来来，你坐这里我们聊聊天。”
“不必，属下站着就可以。”
“坐。”强硬的、不容拒绝的声音。
“……是。”
两人离的很近，近到让连杀人如砍瓜切菜的玄明，都有些心跳过快。
“你来这里多久了？”
“属下从出生便在魔界了，之前一直在鬼怨林跟随一位魅魔生活。”他对自己的人族父母没有印象，关于亲人的印象，只有那位说是魅魔，但一半脸都被毁容的魔族。
她不知为什么，哪怕鬼怨林食物稀少，也一直养育着玄明，直到玄明十岁时消失无踪，幸好被出来寻青如厄的青冬魔尊顺手带走。
当时青冬魔尊怎么说来着？
“人族？呵，有意思。”
魔界犹如一个圆圈，越往中心越繁荣，边缘有一圈很长的森林地带，里面经常出没魔兽与怨魂，被魔族称为鬼怨林。肢体残缺或魔力低下的魔族，会选择在鬼怨林附近苟延残喘。
青如厄啊了一声心情有些微妙，他还以为玄明是人界出生的。没想到一下子就戳到了别人的伤疤。
看出来青如厄的表情有些无措，玄明善解人意地开口：“幸好有尊上将我带到这里，不然属下现在怕是活不到现在。”
青如厄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又把魔龙果往玄明那边推了推，“你多吃点。”
“谢少主。”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他老父亲的下属，十个有九个他都认识，只有玄明是第一次见。
“因为人族的身体比较弱，我是直到现在才够格跟在尊上左右，平时都是在别处做一些尊上安排下来的任务。”
哦——原来是影卫。他父亲还真是大手笔，把贴身影卫派给他。
青如厄吃完魔龙果，手指上满是流下来的果汁，黏腻的像把手指伸进了蜂蜜里。他甩了甩手，站起身：“我出去洗个手透透气。”
“是，”玄明立刻就跟着起来了，“属下陪您一起。”
“……”这家伙简直像牛皮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