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猴爪
夜晚，雪地上衬着月光，空气稀薄而寒冷。
小宝、夏小初、狼灵和阿天戴着皮帽，穿着皮衣，连脚上也套着一层厚厚的兽皮，完全换了一副模样，跟在水獭和其他两个巨人的身后。皮衣、皮帽是水獭的两位妻子专门为小宝几个做的，为了感谢他们救了水獭的命。
“那老巫婆真怪，为什么白天不见人？”阿天说道，语气里有几分抱怨。
“你不要问那么多，跟着走就是了。”夏小初对阿天说。
水獭和两个巨人在前面静静走着，手中硕大的火把呼呼有声。他们没有听见阿天说的话，仍旧默默走着，他们的脚踩进雪里，有节奏地发着“咯吱咯吱”的沉闷的响声。
小宝和狼灵心里觉得轻松而又有一丝紧张，也许很快就能知道幽冥泉的下落了，想着这个，脚下也轻快了许多。
开始爬上一个山坡的时候，水獭回头对小宝几个说：“老巫婆就住在这山顶上面。”
小宝心里突然莫名地兴奋起来，对水獭喊道：“我们走快点吧！”
“不用着急，很快就到了。”水獭低头看着小宝说道，接着回头往坡上走了。
远远的，小宝的视线避开水獭和两个巨人又粗又长的腿看到山坡上的一处微弱的火光。
“那里就是女巫的住处吗？”小宝心里说道。
狼灵也看到了那处火光，不由加快了脚步。
一个歪歪扭扭的用木头和树枝搭建起来的黑色房屋，无数细小的枯枝从房屋的木头上四下伸展着，像蝙蝠翼端的脚爪一样。
“像个鸟窝。”阿天抬头看着那黑黢黢的房子说道。
“不要乱说！屋子里住的可是巫婆，小心她给你施咒语！”夏小初低声对阿天说。
“什么咒语？”阿天问夏小初。
“别说话了！”夏小初低声嗔道。
嵌在房子木墙中的小窗户上闪着微红的火光。
水獭走到房屋前面，俯身轻轻去敲门，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屋顶。
门砰砰响的时候，窗户上的火光猛地亮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又瘦又矮的老女人出现在门口。
小宝、狼灵、夏小初和阿天屏气凝神瞪着眼睛看着那女巫。
“阿天，她长得像你奶奶。”狼灵说。
“胡说！你又没见过我奶奶！”阿天反驳道。
“你看，她长得跟你挺像的。”狼灵说。
“我哪有那么丑！”阿天又道。
小宝对狼灵和阿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女巫仰头看着水獭。
水獭俯身正要对女巫说话。女巫抬手道：“我已知道，有两个半妖半人的家伙想要见我。”
女巫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水獭不解其意，只转头看着小宝几个。
小宝和狼灵着实惊了一下，“两个半妖半人的家伙”。
小宝忙上前走到女巫跟前，拱手道：“老婆婆，正是我们要找你。”
女巫打量着小宝，看着小宝头上露在皮帽外的犄角，枯树皮一样的脸扭曲了一下，鼻子上的银色鼻环微微颤动一下，嘴角难看地撇着。
小宝静静等着女巫的答话。
良久，女巫微微甩了下头，道：“你们进来吧。”
小宝俯身道谢，回头招手叫狼灵、夏小初和阿天。
女巫走进屋又返身探出头仰面嘶哑着嗓子对水獭喊道：“高个子，回你们的部落去吧，不要呆在我这里，我可没有地方招待你们！”
小宝走进屋子前，拱手对水獭道：“多谢你们了！你们回去吧。”
“好，那你们以后多保重吧。”水獭道。
小宝点了点头。
水獭和同来的两个巨人下山去了，举着火把，踩着来时的脚印。
小宝看了一会儿火光中水獭闪烁的背影，转身进了女巫的房子。
屋顶上垂下来一条条弯曲曲的黑色树藤，直垂到屋子中间的一张四棱八角的石桌上方，树藤的末端挂着几个小小的骷髅头。
女巫坐到桌旁，嘶哑道：“你们想问什么就说吧？记着，要说实话。”
阿天看着桌子上方悬着的几个头颅，小心问道：“那是小孩子的头吗？”
“是猴子的头。”女巫答道。
小宝上前一步，把阿天挡在身后，道：“我们是想问幽冥泉的事情。”
“幽冥泉。”女巫看着石桌桌面上的一盏烛灯默道，“你们为什么找幽冥泉？”
小宝把背上的花盆拿下来，掀开花盆上的衣服，显露出白色仙草来。
“这是我师姐，我想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小宝说。
狼灵也把红色仙草抱在怀里，道：“这是我妈妈。”
女巫睨视小宝和狼灵怀里花盆中的仙草，又看着夏小初和阿天，问小宝道：“他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小宝回答。
“幽冥泉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女巫从石桌边站起来，从黑色长袍里露出枯枝一样的手来摸着悬在桌面上的猴子的骷髅头缓缓说道。
“您知道幽冥泉的位置，只要给我们指条路就好了。”小宝微微俯身道。
“指路？我当然可以给你们指路，可是你们要拿什么来谢我？”女巫依旧玩弄着骷髅头，道。
小宝一时愣住。狼灵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要朱雀刀吗？”小宝心里想。
“朱雀刀？我对刀剑可不感兴趣。”女巫转头看着小宝说道。
“嗯？她……”小宝不由一惊，女巫竟然能听到他心里说的话。
“我倒是喜欢你腰上缠的那条铁链，它身上阴气环绕，比较合我的手。”女巫道。
“这……这是我大师父的锁鬼链，不能给您。”小宝微低着头道。
“那让我如何指给你们去幽冥泉的路？”女巫又坐回石桌边，说道。
小宝不知说什么。
“这把刀你要不要，武神的刀，好东西的。”阿天走上前对女巫道。
女巫看着阿天，撇嘴瞪眼怒道：“小妖！你拿那破铜烂铁来糊弄你奶奶吗？”
狼灵心道：“阿天，我刚才就说她是你奶奶的嘛！”
夏小初把阿天拉到后面，低声呵斥道：“你别乱说话！”
“问个路还要这么麻烦，真是！”阿天低声抱怨。
女巫不再理会阿天，对小宝说道：“你不愿意给我你腰上的铁链，那就把你怀里的东西给我。”
“我师姐？！这怎么行？”小宝忙道。
“我不要那花盆儿，我是说你怀里的那颗珠子。”女巫说道。
小宝松了口气，把花盆重又背在背上，从怀里掏出那颗避水珍珠来，走到女巫身边，把避水珍珠递给女巫。
女巫伸出鸟爪一样的指头把避水珍珠捏在手中，笑了笑，露出嘴里歪扭的黑牙来，道：“这么爽快，看来这东西对你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是朋友送的。”小宝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女巫问小宝道。
小宝皱眉道：“一颗珍珠，不是吗？”
女巫看着捏在指尖的珍珠，脸上挂着丑陋的微笑，道：“对，是珍珠，可它不是一般的珍珠，现在，它是我的了。”女巫说着，把珍珠放进了黑袍的袖子里。
“您现在能告诉我们去幽冥泉的路了吗？”小宝仍旧客气地问。
女巫从桌边的石椅上站起身来，伸手抓住石桌上方悬着的一个猴子骷髅头，轻轻一拉，把猴子骷髅头从树藤上摘了下来，托在手中，向屋子一边走去。
小宝、狼灵、夏小初和阿天盯着女巫。女巫走到屋子一边一口盖着盖子的和女巫差不多高的大缸旁边，一手托着猴子骷髅头，另一只手打开了大缸上的盖子。
顿时，大缸里冒出一股浓浓的黑色烟气来，并传出了“咕嘟咕嘟”的水沸声。
女巫把猴子骷髅头扔进大缸里，又盖上了盖子。黑气消散，水沸声也消失了。
女巫转过身，看着小宝，说道：“天亮之前，如果那猴头从蛊罐中出来，你们就会知道去幽冥泉的路了。”
“它要是出不来呢？”小宝担心地问。
“那你们从我这里离开，自己去找路吧。”女巫说道。
“可是……”小宝皱眉看着女巫。
狼灵看着小宝，又看着女巫：“老巫婆什么意思？在骗人吗？师父的珍珠……”
阿天又上前，对女巫道：“猴头要是不出来，那你把珍珠再还给我们。”
女巫冷笑笑，道：“笑话！珍珠已经是我的了！”
“她在耍我们吗？”小宝心里有些没底。
女巫和颜对小宝笑笑，道：“不用着急，离天亮还早着呢，慢慢等吧，说不定一会儿猴头就出来了。”
女巫说完，走到石桌旁，坐在石椅上，伸出一只手悬在桌上微微颤动的烛火上，接着又把手拿开。
“轰”一声。烛火顿时变成了一团火球，呼呼在石桌上燃着，桌子上方悬着的几个猴子骷髅头七窍之间也冒起火来。
“你们不过来烤烤火吗？外面要起大风了。”女巫说道。
阿天扛着大刀坐到石桌旁，把大刀斜倚在石桌上，伸手烤起火来。
小宝、狼灵和夏小初也上前坐到石桌旁。椅子不够，狼灵挤在阿天椅子上坐了。
阿天看着女巫道：“你不给我们弄点吃的吗？”
“我弄了怕你不敢吃？”女巫冷笑道。
“什么东西我不敢吃？”阿天不服气，接着问道。
“阿天，你安静一会儿行吗？”夏小初说。
女巫透过墙上的小窗户看了看外面，道：“现在反正离天亮还早，我就给你们弄些吃的。”
“我们不吃，只给他弄就行了。”夏小初忙说。
女巫没有说话，伸手抓住桌子上方悬着的一根树藤，猛地一拉，屋顶上掉下来什么东西。女巫接在手中，一阵“吱吱”声响，是一只大老鼠。
夏小初“啊”地惊叫一声，从桌旁跳开。
阿天看着女巫手中的老鼠，眼前一片眩晕，眼前星光闪闪。
女巫把手和老鼠一起放进石桌上的火团里，火团中传来老鼠的惨叫声和“吱吱啦啦”的肉被烧焦的声音。
小宝和狼灵目瞪口呆地看着火团。
老鼠的叫声很快就消失了，女巫把手从火团中拿出来，托着一只焦黑僵硬冒着烟的老鼠。
“吃吧，闻一闻都很香啊！”女巫把烤熟的老鼠递到阿天面前，说道。
阿天翻了下白眼，倒了下去。小宝忙伸手把阿天接住。
“我说了你不敢吃的。”女巫冷冷一笑，说道，把老鼠送进嘴里，咧着嘴大嚼了起来，不一时，整只老鼠就被女巫吞了下去。
夏小初面靠着房门，努力忍着胃中翻腾的感觉。
突然，墙边的蛊罐发出一阵响声，蛊罐上的盖子抖动起来。
小宝和狼灵目不转睛地看着蛊罐。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女巫看着蛊罐道，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小宝把阿天放在地上，和狼灵也走了过去。
夏小初也转过身来，看着墙边的蛊罐。
女巫掀开蛊罐的盖子，伴随着水沸声，黑色浓烟升腾而起。女巫挥手扇了一下蛊罐上的黑气，黑气渐渐散去，显露出蛊罐中沸腾翻滚的水来。
沸腾翻滚的水面，猴子骷髅头露了出来，骷髅头的嘴张合了一下，仿佛是一只活的猴子。
小宝和狼灵惊奇地看着蛊罐里。
猴子骷髅头下面连上了其他的骨架。
一只猴爪，不是白色的骨头，是一个带着皮毛的干枯的猴爪，从沸水中伸出来，抓住了蛊罐的边缘，接着，一整具骨架从沸水中猛然蹿了出来。
小宝和狼灵吓得猛地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蛊罐边沿上的一只活的猴子的骨架。
女巫向猴子骨架伸出手去。猴子骨架顺着女巫的胳膊爬到女巫的肩上，坐在那里，用没有眼珠的两个黑洞看着小宝和狼灵。
小宝心绪平静下来，看着女巫肩上的活着的猴子骨架，心里说道：“难道让它带我们去找幽冥泉吗？”
小宝注意到，那鬼猴子全身只有一只爪子是有皮毛的，其他地方全是白色的骨头。
“喜欢它吗？多可爱的一只猴子！”女巫伸手抚摸着肩上的猴子骨架，温柔异常地说道。
小宝和狼灵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您是让它……带我们去找幽冥泉？”小宝问。
“我怎么舍得把它送给你们？”女巫道。
小宝和狼灵皱眉看着女巫。
“到底要怎么样啊？”狼灵心里不耐烦道。
女巫伸出一只手在猴子骨架的面前，对猴子道：“给我吧。”
猴子骨架把那只带皮毛的枯手放进嘴里，“咔嚓”一下咬了下来，另一只白骨手伸进嘴里把那爪子拿出来，放到女巫的手里。
女巫把那只猴爪递向小宝，道：“它会指给你们去幽冥泉的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