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海边
狼灵抱着花盆儿坐到墙边。
小宝走到狼灵身边，把阿天放在狼灵身旁。阿天神志模糊，还没清醒过来，倚在狼灵身上，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好好歇一会儿吧，我们晚上再出城。”小宝对狼灵说。
“晚上？不能等到晚上，晚上城门就关了。”夏小初说。
“现在到处都是人，再遇见那些官差怎么办？——你不是很重吧？”小宝说。
“什么？”夏小初皱眉道。
“放心吧，晚上能出去的，我觉得我能弄得动你。”小宝打量了一下夏小初的身子道。
狼灵知道师父是想晚上变成大鸟把大家弄出城去，可心里却有些担心，师父真的能弄得动夏姐姐吗？
“什么弄得动我？晚上你想怎么出去？爬墙吗？”夏小初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宝说着，坐到墙边，又对夏小初道：“歇会儿吧，过来吃点东西。”
阿天听见吃东西，瞬间醒了过来，看着小宝道：“吃什么？”
小宝从背上拿下包袱，对阿天道：“馒头，只能吃一个，你可慢点吃。”说着背对阿天解开包袱，馒头有的都烂了。
“肯定是在擂台上被那个矮胖子给抓烂的。”小宝心道。
夏小初坐到小宝身旁。小宝拣了一个完好的馒头递给夏小初。
夏小初接过馒头道：“还是先给那饿鬼吧。”说着探身把馒头递给阿天。阿天眼神迷离，还是很快地接过了馒头，咔咔吃起来。
小宝又把馒头分给狼灵和夏小初，几个人默默吃着。
时间过得很慢。
阿天昏昏睡着，狼灵也半睡半醒地守着自己的妈妈。
小宝看着供桌上香坛里的香一点点往下燃着。
“我们是不是到神像后面去躲着，有人来烧香怎么办？”小宝对夏小初说。
“今天不会有人来了，平日里关家人都只在早上烧一次香，晚上不会来的。”夏小初说。
无知无觉，小宝睡着了，后来迷迷糊糊听到一阵轻微的嘈杂声，警觉惊醒过来，看到夏小初正倚在自己的肩上，睡得正香。阿天呢？狼灵一个人倚在墙上也睡着了。
“大哥哥！”
小宝抬头看去。
阿天站在供桌上，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小宝往神像上看去，武神手里的大刀不见了。
“你……快把刀放回去！”小宝看着阿天，低声呵道。
阿天跳下供桌，道：“这刀归我了。”
小宝推了推夏小初，夏小初醒来，直起身子，打个哈欠。
小宝指着阿天对夏小初道：“他把武神的刀拿下来了。”
夏小初看着阿天瘦小的身躯扛着一把大刀，不禁笑了，道：“这事你都干得出来，小心武神显圣来抓你。”
阿天道：“我不管，反正这刀归我了。”
夏小初道：“归你就归你吧，你不嫌累你就拿着。”
“那刀拿走没事吗？”小宝问夏小初。
“应该没事吧，武神爷宽容大度，不会见怪的，关家人会再做一把的。”夏小初说。
“哦。”小宝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微微打开一条门缝，看着外面，天还亮着，但已是傍晚了。
“天快黑了，我们一会儿就走，把狼灵叫醒吧。”小宝转头对夏小初轻道。
单纯的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小宝几个苦等到月亮东升，夜幕降临。
踏出关帝祠堂，小宝顿感胸腹舒爽，长出一口气，转头问夏小初：“往那边走？”
“去城门吗？”夏小初道。
小宝摇摇头，道：“找到城墙就行，不能离城门太近，城门应该有人把守吧。”
“师父，跟我走吧，我应该能找的到路。”狼灵背起花盆来，对小宝道。
“你怎么知道？”夏小初问。
“他常常来城里吃包子。”小宝说。
“吃包子？”夏小初不解。
“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吧。”小宝说。
城墙下。
“怎么出去？”夏小初问小宝。
“我学过幻术。”小宝说。
“幻术？”夏小初皱眉。
小宝把身上的包袱拿下来挂在夏小初脖子上，摇身一变，变作一只红头绿角的大鸟。
夏小初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大鸟，愣道：“厉害。厉害。”
“大哥哥原来是个鸟怪。”阿天道。
小宝轻鸣一声，振翅而起，狼灵抓住小宝的一条腿，看着发愣的阿天道：“走了，愣什么？”
阿天走到狼灵身旁抓住小宝另一条腿。
小宝扇动翅膀飞起来，飞过城墙去，很快又出现在上空，慢慢落下来，停在夏小初的头顶，向夏小初轻鸣一声。
夏小初抬头看着小宝化成的大鸟，心里有些紧张。头发被小宝翅膀扇起的风吹动着。夏小初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大鸟的两只粗壮的脚。
小宝使劲扇动翅膀，慢慢升起来。
夏小初的脚离开地面，飘在了空中。
城墙在夏小初眼前慢慢滑过，夏小初心里突然产生一种特别的感觉，很神奇，无法言喻的感觉。她知道那感觉是从小宝身上散发出来的。
飞过高高的城墙，小宝慢慢落下去，夏小初看着下面，脸上带着微笑。
夏小初的脚触到地面，松开了大鸟的双脚。大鸟收拢了翅膀，摇身变回小宝的模样，站在夏小初的身旁。
“做妖怪真好！”夏小初笑着对小宝说。
“嗯？”小宝看着夏小初。
“可以变来变去的啊！我终于知道飞是什么样子了，感觉太好了！”夏小初说。
“我只会变成老鼠。”阿天说。
“我只能变成狼。”狼灵说。
“我这是师父教的幻术，我可不是什么鸟怪。”小宝对阿天说。
“师父，有空教我们吧。”狼灵说。
“好啊，可我不知道能不能教的会。”小宝说。
“哎？墙上那是……”夏小初指着城墙上，皱眉道。
小宝、狼灵、阿天齐齐朝墙上看去。
朦胧的月光下，墙上长长地贴着一排白纸，白纸上画着人像。
“好像是我们的画像啊。”狼灵说。
“什么东西？”小宝疑惑，走上前凑到上面去看纸张上的字。
“通，缉，令，通缉令？通缉令是什么？”小宝念着，疑惑道。
“通缉令！”夏小初喊一声，走上前看着墙上的画像，细细读着上面的文字。
“那个人死了！？”夏小初惊道。
小宝也看着通缉令下面，画像旁边的小字，皱眉道：“我只打他一下，怎么就死了？死了也是他先招惹的我啊！”
“别管这个了，我们赶快走吧，得离开这儿，通缉令都贴到城外来了。”夏小初说。
“通缉令就通缉令吧，还是山里好，人住的地方就是麻烦。”小宝抱怨道。
“走吧，走吧。”夏小初催促着。
“把我的画像撕下来吧，画的太难看了。”阿天说。
狼灵悄悄阿天头上的花盆儿，道：“你以为你长得好看啊，你还没画像上好看呢。”
“你才没画像好看呢！”阿天喊道。
“别喊！你们俩想干嘛？你们可是妖怪，要是让人抓住，不扒皮也得抽筋！”夏小初低声说道。
“你不也是人吗？”阿天道。
“别啰嗦了，咱们走吧。”夏小初急道。
小宝看着前方茫茫的夜色，默默道：“海边，海边。”
夜风徐徐吹着。
夏小初、小宝、狼灵和阿天在一大片灌木丛间的一条石头小路上走着。
“你确定这是通往海边的路吗？”小宝问走在最前面的夏小初。
“应该不会错吧，大概就是这个方向。”夏小初说。
“狼灵，你不是也知道路吗？这路到底对不对啊？”小宝回头问身后的狼灵。
“我没来过这里，也许没错吧，你闻闻，风里好像有海的气味。”狼灵说。
小宝嗅了嗅空气，皱眉心道：“哪有海的气味？我怎么闻不到。”
“狼哥哥，你帮我拿会儿刀行吗？”阿天从后面拍拍狼灵的肩膀，说道。
“谁让你偷人家刀，自己拿着吧，你没看见我背上背着什么吗？”狼灵说。
“不就是一棵破草吗，背着它干嘛？”阿天道。
狼灵顿时火起，回头举起拳头砰砰砸着阿天头上的花盆，吼道：“这是我妈妈！你下次再敢无礼我就打死你！”
夏小初回头低声对小宝道：“狼灵脑子真有问题？怎么会把草当妈妈？”
“那就是他妈妈。人死了灵魂下地狱投胎转世，妖死了就变成仙草了。”小宝说。
“真有这事？”夏小初一脸狐疑道。
“真的。”小宝点头，脸上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
夏小初也懒得多问，转回头继续走路。
忽地，夏小初停住了脚步。小宝差点撞到夏小初的身上。
“怎么了？”小宝问。
“你听。”夏小初身子定在那里，抬手打了个“安静”的手势。
狼灵和阿天也都停住脚步，安静下来，倾听着。
隐隐的海浪声。
“海！”小宝兴奋道。
“是！是！”狼灵也喊道。
“快走！快走！”小宝伸手推着夏小初的腰道。
夏小初打个激灵，回头看着小宝，轻道：“你的手？”
“啊？”小宝一愣，手仍放在夏小初的腰上，忽然反应过来，忙拿开手，道：“海！海！”
小宝说着绕过夏小初往前面跑去。
夏小初摸了摸自己的腰，也跟着往前跑去。
狼灵小步跑着跟上。
阿天拽着大刀的柄，把大刀拖在地上，艰难地往前跑着。
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映着月亮的影子，大大的。
“终于看见你了。”小宝往海边跑着，不禁开心笑了，心里默默道。
海边。浪花朵朵，轻抚着沙滩。
小宝、夏小初、狼灵站在浅浅的海水里，望着遥遥的海面，海风拂面，静静地没有一句话。
阿天拖着大刀站到狼灵身旁，深深喘口气道：“抓条鱼来烤着吃吧。”
小宝、夏小初、狼灵齐齐转身离开阿天走上海滩，坐在沙滩上。
阿天回过头看着三个朋友。
“吃货！”小宝、夏小初、狼灵齐道。
阿天拽着大刀走到小宝旁边，坐下，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怎么都吃不饱。”
“为什么？”小宝问。
阿天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小宝拍拍阿天的肩膀，道：“也没什么不好的，哪天要是有机会一定请你吃个饱饭。”
“真的吗？”阿天看着小宝说。
“真的。”小宝说。
阿天咧嘴笑了。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夏小初问。
“船。狼灵？”小宝说。
“咱们得找到海边的渔村，找到渔村就能找到船了。”狼灵说。
“渔村？可到哪里找渔村？”小宝说。
“经常有渔人到城里送鱼的，渔村应该不远吧。”夏小初说。
“那就好。”小宝安下心来。
“两边，我们往哪边走？”夏小初两只手指着两边，问道。
“都一样，又不知道渔村在哪边？”小宝说。
夏小初伸手从头上拽下一根头发，道：“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去。”说着，伸出手去。
夏小初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根头发，月光下，微微能看到那根长发在风中轻轻舞着，往右，忽又往左，最后还是向右边飘舞。
“往哪边走。”夏小初指着右侧说道。
“好，就往右边走。”小宝说。
“准吗？”狼灵疑惑道。
“你说呢？谁知道准不准啊？”夏小初说。
“先往右边走，找不到再回来。”小宝说。
“那还是往左边走吧。”夏小初说。
“左边也不一定有啊，还不一样？”小宝说。
“到底走哪边？”狼灵说。
“走右边，相信一回小初的头发吧。”小宝说。
“好，这头发送给你了。”夏小初把手里的头发轻轻放到小宝的头上，“你以后就有一跟黑色的头发了。”
小宝伸手去摸头上。
夏小初抓住小宝的手，道：“别摸，会掉的，就让它呆在那里。”
“好吧。”小宝说着放下手，站起身来，“走吧，右边，天亮之前试试我们能不能找到船。”
夏小初、狼灵和阿天也站起身来，跟在小宝身后，沿着海边往右边走去。
小宝手放进胸口的衣服里，摸着那颗小桑给的避水珍珠，转头看着海面，在心里说：“如果真的找不到船，我就一个人走。”又转头看着狼灵和狼灵背上的那株红色仙草，“如果我一个人走，等找到幽冥泉，我会把幽冥泉水给你送来的，狼灵。”